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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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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皇后也不是全無倚仗。”程宗揚指了指宮門方向,“眼下車騎將軍金鏑正帶著期門武士守在外面。”單超“呼”地了口氣。金鏑與霍子孟一樣,是朝中實打實的重臣,有他守在外面,可抵萬軍。

“無論如何要守好定陶王。”程宗揚又專門囑咐道:“他若是出事,我們就沒有任何翻盤的機會了。”單超點了點頭,走到定陶王居處的門外,盤膝坐下。

“還有一事。”罌粟女拿出一隻剝開的蠟丸,“這是一名臣子彈過來的。”程宗揚接過來,展開裡面的絲,不由出喜,“這錢總算是沒白花!”

“是什麼?”

“你不用管了。”程宗揚收起絲,“單常侍負責定陶王,趙皇后這邊就給你了。這宮裡無人可信,你要多留心。”

“是。”

“等一下!”程宗揚額角,遲疑片刻才道:“趙昭儀的屍首在昭陽宮的偏殿,這會兒應該無人看守,你想辦法把她的屍體帶回來——別讓人看見。”罌粟女一臉為難,盜屍也就罷了,可這邊宮裡都是人,想不讓人看見,談何容易?但主子吩咐下來,再難也要辦到,罌粟女只好硬著頭皮應道:“是。”寢宮內,趙合德正在姐姐懷裡哭泣,“我親眼看到,她被那個大司馬生生絞殺……她死的時候,身上連一件衣服都沒有穿……”趙飛燕玉容慘淡,顯然也沒想到昭陽宮中會有如此殘忍的一幕,更沒想到呂冀竟然敢在天子屍骨旁如此行事。

珠簾一陣搖晃,程宗揚大步進來。

趙飛燕慘然一笑,“多謝程公子,護得舍妹周全。”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娘娘既然將令妹託付於我,我就算拼上命不要,也要護得令妹安全。”程宗揚說得大義凜然,趙合德卻不由自主地雙頰一紅,垂下頭去。

程宗揚道:“宮裡的密道在哪裡?能通到外面嗎?”

“就在殿後,能通到外面。”程宗揚以手加額,“太好了!”趙飛燕咬了咬銀牙,“還請公子援手,把舍妹也帶出去。”

“我這會兒不方便帶人,合德姑娘最好先留在宮裡。”趙飛燕悽聲道:“公子……”程宗揚這才發覺她是誤會了,趕緊解釋道:“我不是要逃跑,只是出去找幾個人商量一下,一會兒就回來。”趙飛燕半信半疑。自己身為皇后,想走也走不了,換作旁人,此時若是能出去,肯定有多遠走多遠,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回到這龍潭虎之中。

程宗揚安道:“你放心,我要是一去不歸,必定會把你們姐妹都救出去,絕不會把你自己留在宮裡。”趙飛燕面上出一絲,“公子仁德,飛燕永世不忘。”程宗揚轉身要走,後面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你要小心……”程宗揚回過頭,朝趙合德搖了搖手,笑道:“放心吧。”※※※※※漢國宮中的密道幾乎是公開的秘密,有些宮中甚至不止一條。一般而言,各宮的密道都是方便天子和宮中貴人們彼此來往,極少有通往宮外的,但這一條顯然不是。

密道入口在殿後一處小閣內,閣中放著牌位,是皇后祭奠父祖的所在,平常少有人跡。趙飛燕由於無法加封父族,憂思難解的時候,常常會到閣中獨處,也正是因此,才偶然間發現閣中的密道。這處密道不知是前任哪位皇后所留,入口和出口的位置都極為隱蔽。

趙飛燕發現之後,立刻告訴了天子。劉驁覺得好玩,叮囑她不要把密道的事說出去,自己倒是從密道走過幾趟,回來告訴她,這條密道有兩個出口,一處在東觀,另一處一直通到宮外。

“千萬別說出去啊。要是太后知道,我們以後就沒得玩了。”劉驁笑著對她說。

趙飛燕心頭一陣酸楚,天子雖然脾氣不好,但對自己是極好的。當初立自己為後,宮裡宮外一片非議之聲,但天子頂著各種言蜚語一意孤行,給自己爭到了皇后的位置。可如今,已經是天人永隔……

新寡的皇后拭去淚痕,“就是這裡了。”程宗揚揭開地板,一躍而下。

那條密道極長,程宗揚功聚雙目,勉強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走了半個時辰才摸到出口。從密道出來,眼前是一處廢棄的宅邸,密道的出口卻在一口深井中。

他四下張望了片刻,找準方位,然後往通商裡掠去。

街上亂紛紛的,所有人都在往家裡趕,甚至有些裡坊已經關上大門,不允許外人出入。

程宗揚回到住處,不由嚇了一跳,滿院子都是勁裝大漢。不僅鵬翼社的人全部集中過來,程鄭的一幫手下也在其中,甚至還有云家的護衛、郭解的一眾追隨者,再加上洛幫的人馬,足足有上百人之多。

程宗揚剛一面,匡仲玉就一拍大腿,“我算得準不準!我說能回來吧!”吳三桂道:“老匡,你算的可是午時。這還差了一個時辰呢。”匡仲玉捋著鬍鬚,悠然道:“些許誤差而已。”程宗揚愕然道:“怎麼回事?”秦檜與班超聞聲而出,秦檜道:“聽說宮中生變,我等把人手都召集起來。不知是不是有所不妥?”

“沒什麼不妥,你們乾得很好。”程宗揚邊走邊道:“宮裡出大事了。請四哥、五哥、程大哥、郭大俠、長伯、高智商、嚴先生……”他一口氣點了十幾個人的名字,最後又補了一位,“……還有云大小姐,過來說話——順便給我拿點吃的!”只半炷香工夫,除了斯明信、盧景前往宮中,其餘人均已聚齊。程宗揚狼虎嚥,把碗裡的飯扒完,然後一抹嘴,開始訴說這一夜的所見所聞。

聽到天子暴斃的異狀,眾人都倒一口涼氣,但這僅僅是開始,接下來便是接二連三的震驚,讓眾人都麻木了。等程宗揚說完,室內鴉雀無聲。

最後卻是王蕙首先開口,“虎符真是被劉建拿走了嗎?”

“眼下還不確定,但八成是真的。”程宗揚道:“暗中遞詔書那個人雖然穿著內侍的衣物,又易過容,但她身上的騷味我隔十里都能聞出來,肯定是齊羽仙那個賤人!”秦檜冷哼道:“巫宗的人倒會挑機會。呂氏行事猖狂,居然連玉璽、虎符都忘了收取,平白為旁人作了嫁衣。”班超道:“不知主公意下如何?”程宗揚拍案道:“這是一票大生意!若能做成,足夠我們程氏商會吃幾十年的!”眾人都神情大動,嚴君平更是失聲道:“你要擁立天子?”

“不錯!”

“清河王劉蒜?”程宗揚奇道:“我幹嘛要立他?”

“那你要立誰?千乘侯劉纘?還是河間王之孫劉志?”

“當然是定陶王。”

“那個黃口孺子?”嚴君平的表情像是看一個傻瓜一樣。

秦檜眉頭擰成一個川字,“當初主公決計支持立定陶王為嗣,是因為天子尚在,只要天子允諾,便大事可成。但如今時移勢易,天子駕崩,定陶王除了趙皇后,再無倚仗。反觀呂氏有太后撐,本身又勢力龐大,眼下穩居上風。劉建拿了玉璽虎符,若持得當,也有一戰之力。而趙皇后孤立無援,能不能保住自身命尚在兩可之間。”

“說皇后孤立無援,卻是錯了。”程宗揚拿出一條寫滿字跡的絲,“你看看這是什麼?”秦檜接過來一眼掃過,吃驚道:“董宣竟然召集了兩千退役軍士,充作司隸校尉的隸徒?”程宗揚看了眼雲丹琉,“有這兩千隸徒,咱們的錢就算沒白花!”

“兩千人遠遠不夠。”雲丹琉道:“一來這些隸徒剛剛組建,與南北二軍難以並論。二來隸徒都是步卒,呂家控制的北軍不僅有騎兵,還有車乘勁弩,裝備良。如果正面作戰,只怕五百騎就能擊潰這兩千隸徒。”

“衛尉軍守衛宮闕,暫且不論,北軍八校尉,是天下有數的強兵勁旅,與他們作戰,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我們要等待機會。”程宗揚待在殿上的時候,早已深思慮過,“而機會,眼下已經出現了。”他站起身,“首先要明白誰是我們的敵人——無論呂氏還是劉建,一旦執掌權秉,對我們程氏商會來說都是滅頂之災,除了全面退出漢國,沒有第二條路可選。我們的機會在於,呂氏和劉建都出了致命的弱點:中行說揭穿天子駕崩是呂氏弒君,對呂氏是致命一擊。而劉建是貨真價實的矯詔,即便能煽動軍隊,也不會得到群臣擁戴。他們雙方都已經沒有退路,只能不死不休,最後由勝利者將對方徹底滅口,才能再設法補救漏。”

“會之方才所說,皇后孤立無援,這就是我們最大的機會。連我們都不看好趙皇后,何況呂氏和劉建?在他們看來,天子一系的官員或死或逐,只剩下一個董宣,無足輕重。但拋開實力對比,天子駕崩後,真正佔據法統的,只有兩人,一是太后呂氏,其次就是皇后趙氏。呂氏弒君,劉建矯詔,已經失了大義。人心所在,才是天命所歸。”秦檜擰眉道:“徒有大義,於事何濟?”程宗揚道:“老秦,你不要小看了漢國群臣講的節義。事實上,此時在長秋宮外充當守衛的,就是車騎將軍金鏑。如果單講利害,天子什麼時候對他有恩了?只怕天子早就嫌這幫老東西礙事,一門心思想把他們踢到一邊。”高智商奇道:“天子都死了,他那忠心做給誰看呢?”小兔崽子這覺悟,妥妥就是個臣!

程宗揚還沒開口,嚴君平便冷哼道:“金鏑可不是什麼愚忠的傻瓜。他對天子忠心耿耿,並非劉驁那個無知豎子值得他忠心,而是因為天子之位是漢國的法統!呂氏和劉建算什麼?弒君、矯詔的亂臣賊子!皇后深居宮中,於金鏑沒有絲毫恩情,但大義當前,金鏑就能毫不遲疑地站在皇后一邊,即使付上身家命也在所不惜。這就是大義所在,也是法統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