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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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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雲奇道:“這又有什麼差別?”寶釵又是一嘆,道:“我也測不得主子心思。只是想著,主子定這等規矩,是希望便是女兒家歡好時,也好上位者得些征伐快意,下位者得些恥辱之悲,便如同男子奴一般。我常細思偷瞧,主子似是最愛這層的,這一條上園子裡便只那情妃可卿最是對主子心意,我等皆是主子之奴,用心體察主子所好,主子既要我們羞辱,我們自然要知羞忍辱才對了主子心思。便是主子不在,我等人後,也要如此才好。我便一向是這麼訓導房中丫鬟的,偶爾要她們陪侍,也必要她們含羞悲辱,才算對了主子心思。可如今……你我姐妹一般兒位份,我看待你如親妹妹一般,你也疼惜姐姐我,卻又哪裡有些些凌辱羞恥之意……”湘雲不想寶釵侍主到了這般心地,即佩也不由笑道:“寶姐姐卻是痴心……主子又不曾明言,我們哪裡能算壞了規矩。姐姐若有這心結,便算是妹妹以奴侍主,服侍姐姐便是了。姐姐……難道以為我卻真是個如此蕩女孩兒家……適才這等服侍姐姐……我不羞?不辱?”寶釵啐了一口,也無言以對,只道:“你只胡說……”湘雲略略鬆開寶釵環箍兩條藕臂,轉過身,只和寶釵面對面,瞧著寶釵柳眉杏眼,吃吃笑道:“我看姐姐謹慎自然是好的。只是如今園中,哪裡是人人都如寶姐姐你一般守著這等規矩,如此用心侍奉。有的是那沒規矩的人兒……與她們比來,我們卻不是再恭順主子沒有的。”寶釵聽她閒話,也是一愣,淡淡道:“你是說尤家小妹的事?

…那等沒羞臊的人事,豈能和我們相提並論?”湘雲搖頭低聲道:“姐姐……我聽到丫鬟們風言風語呢……說三姐那些個事,戲裡有戲呢……”寶釵皺眉道:“丫鬟們一般兒圈在園子裡不得出去,不過是和三府裡小太監們傳閒話,能曉得什麼?什麼戲?”湘雲搖頭道:“我也聽不真,是我房裡翠鏤,聽怡紅院裡四兒五兒姐妹昨兒在小夥房裡聊天,說……說出來怕死人呢……說其實三姐是冤枉的。說她其實和外頭男人再沒個沾染,這會卻是替人頂缸……”寶釵聽了不由心下暗驚,這等事情即說是“冤枉的”

“替人頂缸”不指可卿還能所指何人?自是非同小可,只她卻其實撞見過三姐與柳湘蓮私通,自然不信。但這是她心頭之魔,平素想一想都膽戰心驚,便是在湘雲面前也不肯說破,便只斥道:“胡說,越發要死了……這等事情也好亂說?傳到主子耳朵裡不說,便是傳到兩位妃子耳朵裡,只怕也要剝皮筋呢……”湘雲點頭道:“我也知道其中厲害,只叫翠鏤不要亂講……只是姐姐你想,既有風便有雨的。那四兒五兒既然會說,只怕園子裡不少人都在議論呢……”寶釵一時也是沉,半晌才低聲道:“雲丫頭……你自來是個子,卻聽姐姐一句勸,園子裡如今的事,看著是白天黑夜,不過是熬子候著主子,其實底下里雲詭波密,說不盡的,誰知道誰要害誰……你我年輕,我如今上頭還有母親,下頭還有小妹,都要照付,卻不要沾惹這等事情才好,得主子庇佑,能平安度幾就是了……”湘雲嘆嘆,又是換了顏道:“姐姐也小瞧了我去,我怎麼不曉得……,只是園子裡爭寵獻媚是我等本份,我瞧著,其實主子心裡明鏡似的,只是不發作,就怕主子還歡喜呢。園中那麼多女孩子……便是那顧恩殿裡幾個丫鬟,其實也是絕的,主子哪裡能恩澤均沾呢,園子裡有些是非也是難免的,只我這子卻不肯一味和那起子小人一般兒,一味算計,到頭來其實不過是主子一喜一怒之間,誰知道是個什麼下場。我……憑園子裡是什麼情形,也是隻是沒羞臊這般過子罷了,心頭無事才得樂呢……只是斷斷難比今兒和姐姐你要好,真正美到心縫裡去了,寶姐姐莫笑我下賤就是了……”寶釵知她說這等“沒羞臊”的話頭是指適才之事,此刻臉,安撫道:“雲丫頭你這麼說倒讓我無地自容了,姐姐不也一樣,更循著主子意旨,總命房中丫鬟服侍的。這是我等命數,只要主子喜歡便好。只是妹妹你……除了主子索需,總要凡事適度,不可一味縱慾,你我都還年輕,保養身子才好,便是不說旁的,養好身子,才能供主子諸多盡興,我等便是要羞死,也總要羞死在主子身上……我這話聽來道學了,不入心懷,只求妹妹體念我心意,真心替妹妹著想,不是一味裝清高說道理才好……”湘雲羞紅了臉蛋半晌,才吶吶道:“是,寶姐姐說的是。我自今年秋來,也是常常夜不能寐呢,比不得先前沾了枕頭就著的……安知不是指頭消乏太過所致……到底還是鳳姐姐常給我送來首烏杏仁湯,喝點子才能睡好……只是不足……只今……嘻嘻……最是美心了……”寶釵聽她如此大方說著愛語,也是疼憐,更板不起臉來,倒又在她臉蛋上啄吻一口,笑道:“鳳丫頭本是最會做人的……不比那情妃,依仗風嫵媚,主子寵愛,未免得罪人多了。其實又是何苦……這會卻要看主子心意了……”二女又溫存撫摸,細語閒話了小半個時辰,那寶釵羞澀,到底不肯叫丫鬟來伺候,自己在湘雲房裡抹了身子,換了身湘雲的內衣衫,才要回去。湘雲此刻只是扭在寶釵身上,調笑求告道:“寶姐姐再……多來看我……你怕主子介意,下回就來多用些你對丫鬟們的意頭在我身上就好了,就打我股也好……”寶釵見她調皮多情如此,也拿她無可奈何,只得笑著安撫她幾句才去了。湘雲瞧她遠去,鼓著腮幫子目送了半,自也說不得悵然。又胡亂枯坐了會子,自己換了衣裳,才喚翠墨上來服侍晚飯,不過是閒話幾句,聽聞弘晝夜裡去了綴錦樓,自己也便看會子書胡亂睡了。

話說如今這園子裡各房女奴,但凡弘晝在園中度,丫鬟宮女們傳消息遞小話查訪主子在何處歇息宿眠,以及和三府裡太監竄閒話通消息,已成了明面上的事,再沒哪房不打聽的。便是湘雲子憨直渾厚,大方朗,並不以為其意,總有那房中丫鬟替她留意。連著幾,卻聽聞宮裡傳來消息,只說皇帝身體愈發不得了,大理寺甚或都題本要大赦天下祈福,三府裡差事也是滾滾而來,只偏偏這弘晝倒果然是個“荒唐王爺”的模樣兒,直著裝病,即不回王府也不去大內,居然是咬定牙關要在大觀園裡過冬之態,只在園中一味廝混,雖尚不曾來枕霞居,也不過是尋著鳳姐、寶釵、、王夫人姊妹、顧恩殿四奴胡亂宿來,只到底卻也未去天香樓看可卿,那尤三姐如何處置更是也再無音訊,這等事情哪裡有胡亂掩過之說,竟也不知三姐是生是死,園內未免人心難定。

湘雲幾裡百無聊賴,也只是白裡曬曬太陽,和丫鬟們玩笑一會子,或去看看寶釵、、探,黛玉,說說古記,打打圍棋,她少女懷意濃之時,那又同寶釵歡好正是知味,未免多了些自己房中消遣,只是臉知羞,到底不敢再去一味尋寶釵,倒把房中翠鏤、翠墨兩個丫鬟廝磨得沒個體統,所謂僕隨主,這翠鏤、翠墨自小同湘雲長大,也養就個淘氣子,翠鏤更是早供弘晝玩過身子,哪裡還有顧念,成裡越發胡鬧。十來後,卻也不知怎得,聽聞弘晝竟去了櫳翠庵,第二鳳姐卻差人來園內各房傳話,卻傳了旨來,晉那妙玉為小姐,號為“妙”,竟是得了彩頭。只是湘雲想著,未免就要啐羞:主子竟也沒忌諱,櫳翠庵裡到底供著菩薩,也不知昨兒在裡頭是個什麼情形,那妙玉為人又是個可惡的,竟也不知是昨夜委屈求全,侍奉得妥帖,得了弘晝歡喜,抑或更是冰冷心烈,弘晝來未免心下有些摧殘快意,才晉了她位分,只是這等事體倒也不好裝沒瞧見,左右無事,再午後,便帶了丫鬟翠墨去櫳翠庵裡要看看妙玉,要賀她一賀。

誰知才到攏翠庵外梅語塢上,卻聽山門內隱隱幽遠,隨風伴霞,竟有叮咚悅耳繚繞琴音,伴混在冬峭寒微風之中,再走兩步細聽,其樂卻是甚緩,伏者忽為明,其音韻若有若無,起者則於散,偏繚繞似喜似悲,雖論音韻其實不過三律是個緩調,只是竟不曾聽過,所謂顧曲知音,湘雲本也是個才情雅緻的,一時不由心喜,心中暗想:“想來是那妙玉在撫琴,她子古怪高潔,前夜主子去……也不知她是悲是喜,便是這會子去賀她晉為小姐,旁人自然是得意的,換做她,卻不知要有多少冷眼嘲語呢,既在撫琴,想來心緒尚寧……”想到這節,卻不好做那等焚琴煮鶴之事,待得琴音漸入羽部,止於一節,度步上前。這櫳翠庵本建在園中東北角,說是佛家山門,其實是五心梅花碎石路引出的一扇烏木小門,只兩旁藉著勢頭陳設著假山,外頭是園中最盛之梅林,藉著牆角卻一味只用些菩提蔓草。倒是清雅,門框上半舊斑斕兩幅豎匾,卻是老木古素,紋裂龜行,左書“龕焰螢青參月指”,右設:“爐煙嫋白悟梅心”。才命翠墨上得山門去叩門,開門來,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尼姑,依舊一身僧袍,卻其實是錦繡紋緞,雖說寬袍長袖不顯身形,其實卻織造巧偏偏在眼處用絲絛扎定,襯得小似水,玉如月,妖嬈形態配著佛尼裝束,偏偏有風月之意,定是內造之衫,卻是一併被安置在櫳翠庵裡的小尼姑智能兒。

原來昔年寧榮二公從龍,得功名富貴尚知惜福祈壽,在京南郊遠之處,修造一三三之進寺廟,一則修福鄉里,祝禱安康,二則更備京中若老了人口,在此便宜寄放;凡是幾代裡俱有香火地畝佈施,漸漸也有了規模,其中陰陽兩宅俱已預備妥貼,好為送靈人口寄居,也養得幾個和尚行法事些玄虛。不想三代之後,人口越發繁盛,其中貧富不一,或情參商,有那家業艱難安分的,便住在這裡了,有那尚排場有錢勢的,只說這裡不方便,一定另外或村莊或尼庵尋個下處,為事畢宴退之所。隨後族中女眷漸多,寺廟更為不便,便在鐵檻寺後頭村裡,安置了一方小廟,號為“水月庵”。因他廟裡做的饅頭好,就起了個渾號叫做“饅頭庵”,亦添了個老尼為主持。這等和尚尼姑,攀附上賈家,自然是隻一味接待些朝中貴胄,更裝神鬼,供油燃燈,說些個雲裡霧裡菩薩事,詐些個圓的扁的金銀財。有了勢頭,更一味胡作非為起來。

這鐵檻寺並饅頭庵外本自有個寄生堂,有那一等窮苦人,可憐見斷無了生計,便將未滿數歲的小兒舍在那裡。本來亦是順天府宛平縣當理之事。只是那一窩子和尚尼姑,起了心,只說是度人,其實是常來尋些個相貌端正骨骼清麗的孩子,剃度了,充作小沙彌小尼姑,以備寺裡任意使喚。那饅頭庵裡收容了小尼姑,有的是十來歲剃度了,有的三四歲便隨著饅頭庵裡過活,長到成人,其實是青年華,熱火烹油的,哪裡耐得青燈古佛,素食裟衣,本來就是寧榮兩府的產業,便和那寧榮兩府裡的小廝甚或管家勾搭了,做了小的。至於如珍、璉、蓉、瑞等公子哥兒,起了興致,要尋些個忌的,便也偶爾來這水月庵裡胡混,那姑子哪裡敢管,只一味奉承,倒把個庵堂倒過來了,只可嘆汙穢不堪。如今本是個叫“靜虛”的姑子主持,她那二三十個徒兒小一輩裡,最以智能兒、智善兒兩個,自幼在府裡走動,出落得水蔥兒一般,模樣體態俱有風韻,只是年紀尚小,未曾被府裡爺們沾染。這一不是靜虛有了側影之心,二不是智能兒智善兒參禪守節,其實不過是靜虛度量這兩個女孩子容貌好骨骼清,守著要賣個大價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