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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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紅嬌一路過來都由唐飛鳳護衛,霍文鶯遇襲一事中,雁山派好手盡喪,功勞全成了唐門和袁忠義的,雁山派那邊就已經有了不滿。
巴遺郡本是雁山派的基所在,霍四方打來之後雖聲稱要維持原樣,卻為了前線戰事屢次約,橫徵暴斂,得不少村鎮居民拖兒帶女逃亡。雁山派的家業,自然大受影響。
青城墨家世代在蜀州隱居,每逢戰亂,便會出手幫助落難百姓,因此在民間聲望極高。
雁山派察覺到墨家要刺殺霍四方,隱隱覺得民心已不同以往——在霍家治下,甚至已有百姓懷念起曾經那些只是貪汙索賄的腐朽官吏。
所以,雁山派選在了這個最容易下手的子,決心剷除霍四方,並備下了專門淬毒的飛針,若是霍家軍追究,便將罪責推給唐門。
但他們沒想到,唐飛鳳做事謹慎,給了林紅嬌兩隻護身用的陰陽透骨釘。
靠那巧暗器臨時抵擋了一下,林紅嬌高聲呼救,唐飛鳳趕到,出手抵擋。
袁忠義原本已經準備回去,沒想到半路遇到截殺,帶路丫鬟都被擊斃。他將來敵擊退,覺得情況不對,急忙趕去後院,這才和唐飛鳳聯手,打跑了雁山派那四個反叛的護衛。
袁忠義撫摸著身上傷口,長嘆道:“可以想見,一旦我和唐姑娘敗在這裡,仙姑恐怕也難逃毒手,屆時你再過來,他們四個大概就會說,三江仙姑與唐門勾結,意圖代表民心,將霍四方誅殺。他們四個來晚一步,只好將我們殺了替你爹報仇。”霍文鶯雙手哆嗦,探過霍四方口鼻,發現還有一股溫熱氣息後,才稍稍安定,顫聲道:“這……這是為什麼?我……我們家……一直待雁山派不薄啊!”
“文鶯,軍中已有不少出自雁山派,或拜入雁山派門下的將領,如我所料不差,他們是想趁你年紀輕,無力掌控大局,先假模假樣扶你繼位,再逐步將你架空,過河拆橋。這一年多,朝廷敗象頻現,大勢已去無力迴天,除了那個不知所謂的止戰盟,江湖門派中已經沒什麼人還死死站定朝廷那邊。我猜,雁山派大概是準備來摘蜀州這個大桃子了。”霍文鶯子暴躁,怒上心頭,伸手往霍四方口一陣亂摸,掏出一塊黑沉沉的玄鐵令牌,沉聲道:“我這就領兵滅了那群老匹夫!”袁忠義瞄一眼那令牌,伸手將她拉住,搖頭道:“當務之急,可不是興兵發難,文鶯,千萬不能慌張,沉住氣。”霍文鶯氣得雙手發抖,道:“那你說……當務之急是什麼?”
“如今婚宴未散,軍中將領大都在此,其中所有與雁山派有關的,你找個由頭,把他們召集起來,先將他們斬草除。雁山派門內數百人,與巴遺郡的關係盤錯節,向他們出手,絕不能給他們走脫的機會。這些可能生變的隱患,必須排除。”
“可你們都受了傷,我、我該找誰?”袁忠義微微一笑,道:“這些皮傷,不礙事,那四個叛徒傷得也不輕,未必能走得遠,說不定就在哪裡藏著。咱們只要夠快,他們就來不及回報,雁山派沒有防備,咱們的勝算便大些。”
“況且,”他用眼往唐飛鳳的方向暗示了一下,“雁山派此次得罪了唐門,這等於是給你送了一個好幫手。”霍文鶯早已沒了主意,捏著令牌指節發白,咬牙道:“好,只要能為我爹報仇……就按你說的辦!這些事……這些事……”她舉目四顧,看向林紅嬌,過去撲通跪在邊,噙著淚道:“娘,你……你雖受了傷,可孩兒實在處理不來這些事情,還請您勉為其難,幫著主持大局啊!”林紅嬌捂著間傷口,神情複雜地望著袁忠義,隱隱竟有幾分畏懼,口中輕聲道:“已經是一家人,我……自然會盡心竭力,更何況,他們也想殺我,我哪裡還有機會……置身事外。”霍文鶯溺水之人抓住稻草一樣緊緊攥著林紅嬌的衣袖,顫聲道:“此前……
爹一直跟雁山派暗中好,不少心腹部下都和他們有所牽扯,如果全部清除,之後咱們的大軍,該如何指揮啊?”林紅嬌緩緩道:“重新提拔一些忠勇可靠的便是,這批將領劫掠成,別說兵法,連練士卒的本事也大都不足,不過是群土匪。藉此機會,將霍家軍的名聲重新提振,未嘗不是因禍得福。”袁忠義跟唐飛鳳對望一眼,上前一步,拱手道:“澄兒那裡還有些可用的藥,下到酒裡,賜給他們喝下,就可以兵不血刃解決此事。文鶯,你現在要為你爹執掌大局,事不宜遲,不能再耽擱了。”霍文鶯深口氣,握著林紅嬌的胳膊站起,咬牙切齒道:“好,你去把藥取來,飛鳳,你去讓人準備幾罈好酒,我……這就擬定名單,好好‘封賞’他們!”袁忠義抬起雙手,躬身低頭,沉聲道:“是。”穿過諾大府邸,快步邁出大門,他飛身上馬,揚鞭趕路,不多時,便回到了之前的住處。
但他並沒進屋,而是從房簷瓦片下摸出一竹哨,貼在邊,噓溜溜吹響。
旋即,遠遠便有一聲哨響應和。
他站在院中,靜靜等待。
他準備給霍文鶯用的,是一直隨身帶著的婦心蠱,這趟回來,為的當然不是取藥。
不多時,牆頭一道灰濛濛的影子輕飄飄落下,站定在袁忠義面前。
那是個頗為嬌小的女子,臉上蒼白沒有血,模樣清秀,雙目卻透著一股沉沉死氣,倒是一看就知道來自哪家。
他便直接開口道:“我要的東西,帶來了麼?”那女子手腕一抖,袖中掉下一卷黃紙,纖細的腕子一轉,黃紙便飄飄飛來,落到袁忠義手中。
他低頭瞄了一眼,微笑道:“如何稱呼?”
“墨七。”
“墨十一的七姐?”
“我家名號,並不按年紀大小。”他聽出對方無意多談,抬手將紙一,問道:“為何分了兩張?”墨七道:“人少的那張,都是此前已經進去的。人多的那張,資歷都欠一些,容易惹人懷疑。”
“明白了。”他將紙揣進懷中,“還有什麼要說的?”墨七盯著他的眼睛,緩緩道:“我只願你不會是下一個霍四方。”袁忠義擺了擺手,笑道:“我像是那麼蠢的人麼?”墨七的臉上沒有半分笑意,道:“聰明人,比蠢人更危險。”
“怎麼,你看出我不是好人了?”
“我覺你身上有氣。”袁忠義眉梢一揚,笑道:“那你是準備殺我?”墨七沉默片刻,搖頭道:“論跡不論心,你能救下蜀州,便是天大的功德。
一些念,不值一提。”
“這話說得有趣。”他忽然道,“這麼大的功德,能換你陪我睡覺麼?”墨七原本如古井一樣的神情彷彿被人丟了顆石子,蹙眉道:“這……是什麼要求?”袁忠義笑道:“你說我有念,這便是我的念。我這人風好,遇到漂亮姑娘,便忍不住想勾三搭四。既然被你覺出來,裝不得正人君子,索挑明,看看能不能做一夜水夫。”墨七眉心緊鎖退後兩步,神情微窘,道:“若無他事,我便告退了。”話音未落,她騰身而起,竹杖在牆頭一搭,灰濛濛的影子大鳥般飛走,竟有幾分倉皇意味。
袁忠義角微勾,心道,難不成還是個雛兒麼?
該拿的東西到手,他鬆了口氣,運功展開身法,迅速折返。
有些事情,須得在霍文鶯情緒平復下來之前做到木已成舟,免得她掛念過往情分,或者擔心自身權柄,而再生出什麼波折。
回去時,酒已備好。袁忠義取出早分出的一包婦心蠱,遞給霍文鶯,沉聲道:“此毒頗烈,你最好提前備下一些心腹,等他們毒發,便即刻拖出去掩埋。”霍文鶯此時已經過了氣頭,坐在桌邊望著霍四方攤在上的模樣,緩緩道:“可如此一來……跟著我爹打天下的兄弟,就幾乎不剩幾個了。”唐飛鳳在旁微笑道:“霍將軍,和你爹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又都投了雁山派門下,見他這樣,還會服你麼?”霍文鶯一震,跟著眯起眼睛,大步走向酒罈,用指甲輕輕挑破小口,把婦心蠱分為八份,全部撒入八壇之中。
趁著一起往外運酒的當口,袁忠義將帶來的名單悄悄給了林紅嬌,原話轉述,讓她自行定奪。
墨七的名單上,並沒有墨家的人,想來他們有自知之明,只會殺人,不會打仗。
亦或是,為了顯得並無私心。
大喜的子,霍文鶯開口點名叫去內院喝酒的將領,哪裡會有半分懷疑,一個個覺得面上有光,走路都輕了幾兩,大概已經在做來奪得天下,封王封侯的美夢。
可惜,酒過一巡之後,他們就都帶著那醉醺醺的夢,一命嗚呼。
婦心蠱與唐門大搜魂針上的毒頗有近似之處,毒發身亡者,也一樣會迅速變得通體焦黑,如遭火焚,冒出陣陣惡臭。
一見屍體起了如此變化,霍文鶯側目望了唐飛鳳一眼,偷偷瞄了瞄袁忠義,不自覺便往林紅嬌身邊退了兩步。
此後,便是霍家軍幾近無眠的一夜。
郡城大門徹底封鎖,不準任何人出入,城樓燈火通明,照得對外通途恍若白晝,巡夜兵卒加到兩千,明令只要有人出城,無霍將軍親自簽發手令者,格殺勿論。
林紅嬌並未給霍文鶯太多建議,只是陪著她發號施令,偶爾小聲叮囑一些待人處事的細節。推薦可用之人時,她先推薦了霍文鶯手下幾個比較得力的親信,跟著才摻入那些墨家調查過的忠勇之士。
霍文鶯此時正在膽寒之際,親信自然紛紛安排在銳近衛之中,指揮先前戰功最大的三千餘名兵馬,一夜提拔過去,郡城內外上萬大軍,超過七成換了統領。
那四個被栽贓陷害的護衛早已埋進地裡種了化屍蠱,一夜嚴防死守,自然是一場空。
霍文鶯擔心雁山派先下手為強,如今她身邊高手不多,又不住軍帳,真要被他們豁出命來前仆後繼刺殺,恐怕活不過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