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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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船員見自己的勸沒起作用,急忙遞過紙巾讓她擦眼淚,這反而讓她的淚水更止不住了,一邊哭泣一邊嗚咽著說:“就為了買這些設備……我把老公給丟了……我是個壞女人……”說完就哭得更厲害了。
女船員又勸了一會兒,見她仍然停不住哭聲,覺得把壓抑的情緒釋放一下未必是壞事,也就不阻攔了,靜靜地在她身邊又陪了一陣,直到輪船要出發了才起身離開。
媽媽又泣了很久才止住哭聲,她像一個沒有靈魂的人一樣呆呆地看著海面,似乎希望之前的奇蹟再度上演,希望我能突然從水下把頭鑽出來,嬉皮笑臉地喊她一聲“波羅波羅山大白奈斯女神”,如果這一幕能出現該有多好,她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來實現這個願望。
然而現實生活並不是童話世界,有些願望不過是美好的幻想而已,她等了好久也沒等到那個蓋世英雄出現,一切期盼終究是鏡花水月、一廂情願,忍不住低聲說道:“凌小東你這個大壞蛋,你不守信用,說好了會踩著七的雲彩來見我,但是你失約了,我好恨你。”說也奇怪,當她意識到可能要失去我的時候,我的種種好處又浮上心頭,我的勤勞能幹和奮勇當先儼然成了優秀的品質,我的風成和到處留情成了溫柔的標記,我的調皮搗蛋和低級趣味轉化為甜的回憶,就連我在上的求無度也變成了體貼多情,她甚至回想起跟我做愛時的細節。總之,有我的生活是那麼美好,而沒有我的世界卻是那麼糟糕。她不知道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如果不是為了三個孩子,她真想馬上跳到海里去追隨我而去,這樣就不會再有任何煩惱了。
是的,這個時候媽媽才覺到已經離不開我,並且習慣了我的貧嘴滑舌和科打諢。她已經完完全全把我當成了老公,幾乎忘了我本來是她的兒子。如果我們沿著這條幸福的路走下去,將會有非常美好的未來,但是厄運忽然從天而降,她對人生的所有規劃都在這一刻被清了零,現在老公沒有了,大兒子沒有了,所有的希望都破碎了,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自己和三個沒爹的孩子,以後的漫漫人生路該如何走過呢?
她越想越絕望,越想越疲憊,心力的瘁讓她的神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沒過多久便有了一種昏昏睡的覺。
就在她將睡未睡之際,耳邊忽然聽到一個悉的聲音:“怡雲……怡雲……”她吃驚地抬起頭,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副奇景:我像海洋之子一樣從水下面一步一步走了上來,身上的衣服竟然絲毫未溼。
媽媽又驚又喜,她接連了幾下自己的眼睛,當確定真的是我後,興奮地撲上來就要擁抱我,被我冷靜地伸手擋住了:“請你不要這樣。”她吃驚地看著我:“你怎麼了?不認識我嗎?”
“我認識你,你是怡雲,我是來跟你告別的。”我冷冰冰地說著。
“你……為什麼這樣跟我說話?”她被我一口一個“怡雲”叫得心裡一痛,暗自思忖道:好你個凌小東,即便我不是你的子,可我還是你的媽媽,你就這樣對我直呼其名嗎?
我的下一句話更讓她心驚跳:“因為咱們不會再見面了。”
“你……什麼意思?”
“我就要走了,要去很遠的地方。”
“你要去哪裡?為什麼不帶上我?”她不甘心地問道。
“對不起,我被別人救了,是她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必須跟她結婚。”我索直言相告。
媽媽哭著說:“那我怎麼辦?”
“下一世吧,咱們一定會在一起。”
“這輩子呢?”
“這輩子可能沒希望了。”她一面淚,一面拉住我:“你不是跟我說過,三生三世都要在一起嗎?怎麼現在就變了呢?”我無奈地看著她:“這麼做也是沒辦法,我如果背叛誓言,也不會有好結果,咱們還是不能在一起。”
“為什麼會這樣呢?”
“茫茫大海,無法逃生,為人所救,自當聽命於人。”
“我跟你一起走行不行?”媽媽抓著我的袖子說。
“可是……我要跟別人結婚了。”
“我……給你做小老婆還不成嗎?要不就讓我當保姆。”她可憐兮兮地說。
“怡雲,不要這樣,你到了那邊也無法生存,咱們終究還是不能在一起。”我嘆息了一聲。
“老公……我不想跟你分開……”
“不要捨不得離開我,夫縱然恩愛難分,到頭來終須一別,誰又能真的實現百年之約呢?”我一邊勸她,一邊遞過來一個紙條。
媽媽打開一瞧,上面寫的不是最悉的“思君不見君,與君共長江水”,而是兩句分外冷酷的詩“今夜踏來訣汝,死生從此各西東”。
她只覺得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在心裡蔓延開來,痛得幾乎無法呼:“你、你為什麼這麼絕情?”我的眼淚也緩緩了下來:“我也不想這樣,實在別無選擇……你是希望我在世界上徹底消亡,還是希望我在另一個地方默默地活下去?”她泣不成聲地說道:“咱們……以後還能再見面嗎?”我怕自己會心軟,掙脫開衣袖說道:“帶好咱們的孩子,待他們成婚之我還會再來。望你一切安好,善待自己。”說完之後,毅然決然地轉過身子,頭也不回地向海裡走去。
媽媽見我匆匆告別,只恐從此再難相見,不住大聲喊著我的名字,邁步就想追過去。只是她的雙足便如釘在地上一般,竟是半步也動彈不得,急得眼淚不住往下,心裡又氣又痛,恨不得一下子飛起來。
就在這苦命掙扎的當口兒,她忽然覺得雙腿一陣發麻,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兩隻丹鳳眼驀地睜開了,但見眼前還是藍天、白雲、大海、沙灘,本就沒有我的蹤影,這才意識到剛才是做了一場夢。
幸好是一場夢,不是真實發生的事。她一邊慶幸地想著,一邊坐了起來。再一摸自己的額頭,已然是汗水涔涔,顯然適才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而臉上還掛著斑斑的淚痕,很明顯是剛剛哭過。
雖然回到了現實中,夢裡的恐懼也漸漸消散,媽媽依然泣了半天,似乎被剛才那個夢傷得不輕。她的心裡還是覺得不踏實,不曉得自己的真實想法是什麼。當面對危機的時候,她究竟是該祈禱我能奇蹟般地平安歸來呢,還是該像夢中那樣看到我活著就行,哪怕我和其他女人雙宿雙棲,再也不能回到她的身邊?
幾番思量過後,她終究不相信我會就此舍她而去,還是決定等下去。
這時,返回市區的大船已經到了,大家紛紛走上船去,只有媽媽和十幾個人留在岸上。他們都懷著同樣的念頭,希望等一下救援船的消息,同時也無比期待自己的親友平安歸來。
就在一下午的時間裡,救援船來來回回地又走了幾趟,一次比一次的成果少,幾乎再沒有發現任何失蹤者,只找到了他們散失的一些個人物品。等待的人失去了耐心,陸陸續續地都走了,只剩下了媽媽還堅守在那裡。港口的工作人員同情地看著她,但是又沒什麼好的辦法開解她,只能放一些舒緩的歌曲助她放鬆。
其實媽媽這時候也正處於崩潰的邊緣,唯二能支撐她的就只有兩個信念,第一,救援船並沒有找到我,這說明我還有生還的希望;第二,大胖曾經說過,此行雖然有風險,但是不要慌張,只要沉著應對,吉人自有天相。此時她正期盼著這個“天相”早點出現,因為她覺得大胖不會胡言亂語,更不會言過其實,所以她還要繼續等下去,哪怕變成望夫石也不在乎。
這時,又有一艘船靠岸了,從上面下來很多遊客,媽媽站起來仔細查看了一番,依然沒有我的身影,於是又失落地坐下了。經歷了多次船舶入港時的人群檢查,她的心理素質已經變得非常強大,早就習慣了接受一次次的失望,但是每次又不肯放棄希望。
就在她覺得希望渺茫的時候,港口的廣播室忽然傳來一陣動聽的音樂,那裊繞的歌聲是如此地悉,簡直得要淌到她的心裡,讓她不住側耳聆聽。十幾秒鐘過去後,她更加確定了,沒錯兒,現在播放的這首歌曲就是她上學時最喜歡聽的,也是之前跟我出差時一起欣賞的那首《你戀愛的樣子很中國》。天啊,她不相信自己竟然在國外聽到了這首曲子!
媽媽一下子就呆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這是在國外,外國人怎麼會聽一首中文歌呢?即便是在國內,這也是一首比較生僻的歌曲,一般人都沒有聽過,在異國他鄉誰又會播放它呢?難道是有人故意放給自己聽的嗎?可是在她悉的人中,只有我瞭解這個喜好,難道是我點給她的嗎?難道我……還活著?
她越想越興奮,香軀微微顫抖起來,一下子站起身,快速邁動腳步,很快就來到了廣播室。進去一瞧,那裡只有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女播音員在工作。
媽媽動地問她為什麼要放這首歌,女播音員說是站長讓她放的,媽媽又問站長在哪裡,她說剛才還在這兒呢,可能有事出去了。
媽媽說:“站長是怎麼拿到這首歌曲的?是誰給他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有人撿到了別人的手機或者MP3,然後就到站長那裡了。他有時會讓我們試一試這些機器好不好用,或者是從裡面找一些有用的信息。”
“你的意思是,這裡的物品都是無人認領的?”
“差不多是這樣的。”聽到這兒,媽媽覺最後一絲期盼也要破滅了,不住出悽苦絕望的表情,在她看來,一定是自己老公的手機被人撿到了送到廣播站,所以這裡才能放出那首歌曲。自己真的想多了,這裡是喜怒無常的大海,怎麼可能會有奇蹟呢?
這時的歌聲已經唱到了最悅耳的部分,媽媽聽著那悉的曲調,想到音樂的旋律沒變,聽歌的人卻少了一個,只覺得悲從心中來,一種酸楚的覺遍佈全身,令她想站也站不住,玉足一軟便坐在一把椅子上,心裡默默唸叨著:為什麼要放這首歌給我聽,卻又撲滅最後的希望?現在老公沒有了,依靠也沒了,就算掙到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都怪我太任,是我害了他,我為什麼要錯過這麼美好的情呢?以後就要一個人帶孩子了,人生的道路那麼漫長,我該怎麼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