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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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請回吧！”我微笑著目送他離開，然後才進入院內。

＊＊＊“他竟然拒絕了？難道這位莫提馬老先生真的認為憑他一人之力就能建起那條縱貫西域到中原貿易的安全商路？”查憶萍聽我說了今天在阿爾善府上與莫提馬的談判過程，頗為驚訝的問道。

我苦笑道“據他自己說他一路東行而來，已經和咱們邊關諸鎮的將領，還有西北諸州府的官員建立起了良好的關係，那條商路已經初步通暢安全。他現在要做的只是在內地各州府中建立起自己的商鋪，而咱們最大的本錢則是保證貨物在中原向西行路上的安全，所以本談不攏。”查憶萍藕臂支著圓潤的下頜，分析道“只和邊關將領與各州府官員建立起良好關係，這恐怕遠遠不夠，宋家在這方面的關係肯定比他深厚得多，而且宋家肯定還有與這一路上那些個江湖勢力，馬賊強盜的關係，何大哥你沒有提醒莫提馬這一層嗎？”我微笑搖頭，“我心裡是想到這些了，可我要這麼和莫提馬說了，那不就是在威脅人家嗎？阿爾善就在一旁坐著，我怎能當著他的面去威脅他叔父呢”

“那倒也是，是奴家欠思慮了，那現在我們怎麼辦，就這麼將個計劃放棄了？”查憶萍不甘的問道。

我冷笑了一聲，“當然不會就這麼放棄，這項商業計劃關係到咱們以後各項行動經費的充足與否，豈能輕言放棄？但現在莫提馬持這種態度，我們只好先將這計劃往後擱置了。”

“要擱到什麼時候？”

“等到莫提馬認清中原真正的形勢，明白沒有我們實力的支持，他那條東西貿易的安全商路不可能輕易建得起來。相信宋家會動用他們各方面的關係力量給莫提馬點顏瞧瞧的，我們只需耐心等待，早晚莫提馬還得找上門來，那時候的利潤分成就不是他六我們四了，而是我們六他四！”我嘴角扯出一絲自信的笑意。

查憶萍的臉上也愁雲散去雨過天晴。這時院裡傳來沈小蝶和關玲的銀鈴般的笑聲，看見兩女帶著懷抱一摞布的小芸正說笑著朝這邊走來，我微笑著問查憶萍，“她們倆今天怎麼也跑到這兒了？”

“反正閒著沒事，讓她們過來幫香嬸收拾院子。兩人都已經挑好了自己的房間，現正忙著佈置呢。”查憶萍答道。

“哦，都急著搬過來呢！收拾的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何大哥你挑個黃道吉，咱們正式搬進來吧！”查憶萍道。

我微笑道：“還挑什麼挑，一收拾好大家就搬過來罷。讓香嬸先在這兒找幾個僕人來候著，這麼大的院子，就咱們幾個住著豈不是太空落了。”我吩咐著走出屋外，將看到我而跑過來的沈小蝶關玲二女一齊擁到懷裡親了一下，道：“你們先忙你們的，何大哥還得到街上去。”現在街上執勤的是陳玄禮和他那一隊兄弟，我找到陳玄禮，看見他仍是一身武將裝束，手按中刀，正帶著兩個兄弟在街上巡視。

“何大人來查崗啊？”看見我，陳玄禮停下來向我笑道。

我微笑道：“哪裡，兄弟們在街上忙碌，我總也得跟出來看看呀。怎麼樣，今天可遇到什麼事麼？”

“有個鳥事，這差事，還是和在金吾軍一樣，整天帶人在街上走來走去的，能把人悶出個鳥蛋來，唉，什麼時候才能回北門任職呀？”他說著說著，不想起自己的願望來。

他身後一個兄弟笑道：“陳領軍你怎麼還老惦記著回北門，在那兒天天要練，哪有在街上來得自在？北門裡能看到此等景緻麼？”我們三人順他目光看去，卻是幾個花枝招展的姑娘正說笑著從一旁經過。

陳玄禮一把掌削到他後腦勺上，怒道“你個死小子，當著何大人面也這樣，沒大沒小的。”那小子忙捂頭後退，他身邊這兩個兄弟都是他從北門裡帶出來，大家在青州時就已相識，又一起喝過酒的，因此彼此間就沒有了上下級的拘束。

我微笑道：“無妨，不過執勤的時候還是要專心一些，萬一有事，就是咱們的責任了。”說到後來時語調嚴肅，那兄弟忙站好身形，認真應諾。

我微笑著轉向陳玄禮，“看來陳將軍想回北門，這些兄弟恐怕是不願跟你回去了。”陳玄禮憤然道：“這幫臭小子，出來幾天心就野了！”他身後兩人訕笑不已。

又和他聊了幾句，便讓他們接著帶人巡視，而我則在街上閒庭信步地溜達起來。

沒一會兒，只聽得耳邊響起一陣清脆的馬蹄聲，我扭頭一看，只見兩匹高大雄駿的黑馬駕著一輛華麗的馬車正從身邊經過，那馬伕也是一身光鮮袍服，馬車後面還有兩個青衣大漢。我心裡暗忖，必是那個富貴人家的馬車。但也未在意，轉過頭來繼續施施然前行。

那馬車從我身旁過去，駛到我前邊時我發現車廂一側小窗的黃布簾掀了起來，現出一個女人美麗的臉龐，滿頭地珠玉金釵，朱微翹，那一雙透著媚意的彎月形丹鳳美眸透出盈盈笑意，我突然發現這個微笑原來是對我的，待到想要細看時卻見美人的螓首已回到車廂，重新放下的黃窗簾微微抖動著。

我不由得心中詫異，可以肯定，馬車中貴婦剛才那個微笑是給我的，但那張成婦人的臉龐我卻從未見過。心中再次掠過那婦人的眉眼，卻又有幾份似曾相識的覺。

“林生？”有人在叫我。

我忙扭頭循聲望去，卻見側後方張說一身便裝，正微笑望著我，忙出笑容上去。

“張大人怎麼也在這兒？”

“沒事，來街上走走！”張說微笑著上下打量我一番，“林生你這個洛陽刑督做的悠閒的嗎，屬下在一邊巡邏，你一身便裝在街上溜達，哈哈哈！”我苦笑了一下，“不這樣又能如此？”張說拍拍我的肩，安道：“放心吧，絕不會將你這人才就此憋曲在這兒的，姚相他們正為你想辦法呢。你要閒著沒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我問。

張說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說著拍拍的我後背，帶頭向前行去。

我心中好奇，跟在他身側，“什麼好地方還要這樣神神秘秘的？”卷五再回洛都第十六章相王府張說微笑不語，只是前行，我便不再問。目光瞥見前面那輛華麗的馬車拐了個彎從視線裡消失，漫不經心的向張說道：“剛才過去的那輛馬車張大人看見了，不知是哪戶人家，那樣兩匹純正黑，不帶一雜的神駒可是少見的緊。”張說轉頭望著我，“剛才過去那輛青漆車廂，黃蘇，頂嵌寶石的馬車麼？那是東宮的，林生你什麼時候開始對馬興趣了？”我搖頭微笑道：“哪裡哪裡，只是看到兩匹神駒，一時好奇罷了！”張說不再問，扭頭繼續前行。我心裡卻是疑竇從生，東宮的，那車裡的婦人是誰，怎麼會給我那樣一個甜美曖昧的微笑？她那眉眼之間為何會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覺？我百思不得其解，遂搖搖頭不再細想。

“相王府？張大人你要帶小弟去的地方就是這兒啊？”我看著眼前巍峨宏偉的王宅府邸，還有那大門上的匾額，向張說訝問道。

張說拈鬚微笑點頭，“不錯，相王聽說你這琴聖弟子在京，早就想一睹為快了，臨淄王也對你印象頗深，常央我有空帶你過來呢，正好今天看見你在街上閒著溜達，就帶你過來了。”我微笑了搖頭，早該想到張說帶我來的地方是相王府，他是御封給相王三子臨淄王的文學老師嘛，至於在街上碰見我，這個巧遇恐怕是張說有意而為之的，他是有計劃的要帶我來這兒，想及這些，我也不揭破，嘴裡依舊埋怨道：“你應該早告訴我的，讓我有個心理準備，這麼倉促的來拜見相王殿下，而手中卻無薄禮，萬一失了禮數多不好。”我表面上也出一定的緊張，心裡卻沒有絲毫忐忑的覺，這相王雖是高宗皇帝與則天女皇的幼子，武周代唐前，給武則天也做過幾年傀儡皇帝，然後又做了幾年的皇嗣，但現在只是一個有名無權，只能待在自家王府裡寄情賦閒的王爺，並不能給我心理上造成多少的壓力。

“呵呵，放心吧，相王殿下為人，安寧淡泊，與世無爭，且平易近人，善待賓客，見了你就知道了。”張說呵呵笑著上前一邊敲門一邊解釋道。

張說看來對這兒很，那個開門的老奴一看是他，立即就滿臉堆笑的將他了進去，“原來是張大人來了，快請進吧！小王爺在讀書，相王在經堂做功課。”

“哦，我帶了個朋友來拜見相王！”張說說著招手讓我跟著他，那老僕對我微微點頭，接著就回到自己門房裡，亦不進去通報，任張說自己帶著我向裡走去。

路上碰到的宦官宮娥看見張說都微笑點頭打招呼，顯是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家人。張說帶著我徑自往後院走去，向走在身側的我道：“相王信佛，每必要念兩個時辰佛經的，我們先到書房坐一會兒罷，我順便得看看小王爺的書讀的怎麼樣了。”我點頭答應，不多時便來到一間寬敞明亮的書房，這書房的面積差不多有普通人家兩間大廳那麼寬敞，其中多半邊屋子被書架佔了，上面堆滿書籍，略一掃，這書房裡的藏書量恐怕更甚於我星宗在星星谷星陽閣裡的藏書量。

書房剩餘的地方擺放著幾張案桌，一錦衣華袍的年輕貴公子正坐於一張案几前，手拿硃筆，對著案上的一本書凝眉苦思。

張說故意將腳步聲放重，驚醒了沉思中的讀書人，那年輕人抬起頭，可不正是已有數面之緣的臨淄王李隆基。

“哦，老師您來了！啊，這位不是何同何公子嗎？快快請坐，快快請坐吧！”他端起書站起身來招呼我們落坐。

我對這位小王爺那天在進士宴馬球場上東西驅突的英姿印象頗深，更記得他為求球賽公平，中途改為加入到新科進士一隊，以及在聞香院為安碧瑤仗義出手之事。因此對他印象很好。看他如此客氣，忙執禮回敬，然後才隨張說一起坐於他案几前面的蒲團上。

順勢向他案几上掃了一眼，想看看這小王爺正讀的是什麼書，卻見那書蒙著一層紫綢緞，其上有兩個燙金大字，《帝範》！我知道這本書，是太宗皇帝臨終前親筆所著，講授帝王為君之道的一本書，其刊印極少，僅在京城皇族貴胄間傳閱讀。葉先生為教授我王道之學，曾設法為我搜羅到一本，放於星星谷星陽閣內，不過我卻沒怎麼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