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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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現在高臺上並不只是簫仙一人，他身邊還有葉先生及那個
院老闆穆風。我看見葉先生面帶悽容，
受到他眼中那濃濃的哀傷，我的心不由得一顫，葉先生動情了！八年相處，這個亦師亦友的風
雅士已是我最親近的人，我瞭解他，若非動情之極，他斷不會有這種神態。
穆風已朝臺下揚聲喝道：“本次花會我們有幸請到了琴聖葉希音葉先生和簫仙安碧瑤安大家來做評判，令人驚喜的是葉先生竟是安大家的故人，安大家為此今天願重新拿起已封奏的碧簫在此與葉先生合奏一曲，此乃我揚州父老的榮幸，揚州城的榮幸啊！”他話音未落，下面已是歡聲雷動。簫仙與琴歌二仙齊名，又是和天下第一琴師合奏，眾人已聽過琴歌二仙的妙音，豈不對眼下這個合奏充滿期待？我身邊眾女的眼神中也充滿期待，關玲
動道：“何大哥，我還沒聽過葉先生彈琴呢，今天終於可以聽到了。”與眾女的興奮不同，我現在心中充滿了擔心，因為我發現了葉先生眼神中的
茫，他的心神顯然尚沉浸在某些往事的回憶裡而不能自撥。我知道他是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
之人，這安碧瑤到底和他什麼關係，他們剛才說了些什麼，讓他如此失魂落魄的？
我的疑問很快在接下來簫仙安碧瑤的話裡找到了答案。
“家母彌留之際，她最大的願望是再聽一次葉先生為她譜寫的琴簫合奏曲《青天月夜心》，但碧瑤空有一簫在手，卻無葉先生陪伴，使家母抱憾而逝，遂成家母終生之憾，碧瑤亦為此而封簫，這一年來，碧瑤踏訪天下十餘州郡，只為再次尋得葉先生能與碧瑤合奏《青天月夜心》，可惜一年來未能如願。今
得蒙上天眷顧，有幸於揚州再逢葉先生，終於可以實現家母彌留之願，能借此祭奠她在天之靈了。”安碧瑤幽幽道她的嗓音如她的人一樣溫婉而空靈，四周寂靜無聲，唯有她的聲音在每一個現場人心間顫動。稍有點想像力有人都可以由她這番話裡想到一個愛情親情
織的悽美故事。安碧瑤的母親，那個可憐的痴情女子，因為等待著昔海誓山盟的情郎而思念成疾，直到臨死前
再聽一次情郎為自己譜寫的曲子而不得，在思念與抑鬱中含恨而終，而她的女兒在隨後的這一年裡，跋山涉水，尋找著母親心心念唸的情郎。今她終於遇到了為母親譜曲的那個人，於是要補上這遲了一年的《青天月夜心》了。所有的人都被這份悽美揪住了心神，包括我身邊這幾個女子，而我卻是思緒萬千。
《青天月夜心》啊！原來這首曲子是葉先生為安碧瑤母親所譜。我
悉這首曲子，琴簫合奏的難度很大，因為對琴師的琴藝與心境體會要求很高。但這首曲子妙處在於它琴簫合奏時是一首花好月圓的曲調，琴簫分奏時卻又各自成為一首憂傷的思念戀曲。在星星谷時，葉先生曾於月圓之夜彈奏過此曲，我還聽出了此曲中的憂傷與追思之意，費了老大勁學了去騙雯雯的眼淚。我曲藝有成時，葉先生曾試著和我完成琴簫合奏，但我心不在焉，兩人終也沒有成功。
人們從安碧瑤話裡聽到的那個悽美的故事中，葉先生是一個薄情郎的角，他在深愛自己的女人彌留之際卻不知所蹤，致使可憐的女人帶著巨大的遺憾離開人世。但我心裡明白，葉先生是因為八年前發現了我，然後就用他全部
力去完成他傳星使的使命了，致使他錯過了自己的愛情。
安碧瑤的母親於簫藝，葉先生定是在他們熱戀時譜出此曲，可以想見，他們曾一起於明月之夜，在彼此深情的顧盼中，奏出那明快的樂章。而葉先生在遇到我後就毅然捨棄了這份心中的情，而全力把我培養成一個合格的魔門星主。看葉先生現在得知安碧瑤母親亡去時的神態，我可以想像他當初為了信念捨棄愛情時心中的痛苦。
琴聲響起，從中找不出一絲他平時的高曠清遠，有的只是無盡的憂傷與思念，還有那份揪心的懊悔之意。琴聲漸止，那絲憂傷卻已瀰漫於整個會場，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此時簫聲驟然響起，咽嗚間充滿思念，如思夫的女子，淚眼憑欄，望斷天涯。
我知道此曲開始這段，琴、簫先分別各自獨奏，營造出一種思念與憂傷的愁緒，為接下來琴簫齊鳴時的歡快做輔墊。果然，簫聲未止，琴聲加了進來，旋律開始變得歡亮明快，如久別的戀人重逢，琴音與簫音的每一個碰撞織，都在人心裡綻出動歡快的花朵。
但我很快就發覺了曲中不對勁的地方，葉先生的琴並不合拍，全靠安碧瑤高超的簫技在彌補樂曲間的錯誤之處，可琴聖的琴又豈是她一支簫就能引導的？琴音很快蓋過了簫音，將其
噬，剛剛出現的歡快，又轉而變為哀傷。簫音已被阻擾的斷斷續續不成調子，而琴音卻顛狂起來，是一種痛苦悲傷之極的顛狂。烈處如山洪爆發，似怒海狂嘯，一時間風雲變，明月墜，似是天地有心而同其悲。
臺上簫仙安碧瑤已識趣的收簫站於一側，由葉先生一琴獨奏。葉先生沉浸於追悔與傷逝中，早已淚滿面，十指在琴絃上劇烈的跳躍著，我知道他在借琴音發洩心中巨大的悲痛與無盡的悔意。受到琴音中悲痛背後那深深的自責，我心中也情盪。八年來，葉先生督促我讀書習武，與我
詩作賦，撫琴品茗的一幕幕場景掠過心頭。我只看到他的儒雅灑脫、不羈風，哪曾想他心中竟還潛埋著如此深沉的情。不覺間，我也潸然淚下了。
磞！磞！磞！。。。。。。幾聲烈的金弋之鳴，那細細的琴絃無力承受這麼沉重的悲傷，全部掙斷，葉先生於臺上一聲滿含悲憤的長嘯，始平復下來。臺下之人此時方得從哀傷意境中解脫出來，發現明月仍在，受到湖風的涼
，竟有再世為人之。沒有掌聲，沒有歡呼尖叫聲，只有夜風掠過的呼嘯之聲。
卷二蝶戲江南第七十八章聖旨到＜上＞“何大哥，葉先生他很傷心呢。。。。。。何大哥，你也哭了。”關玲淚眼婆娑的望著我驚叫道。幾女一起望向我，包括沈小蝶其眼中皆有淚光閃動。
我忙拭去眼淚，強笑道：“哦，是嗎？我哭了嗎？”抬眼看到謝錦婕望向我的目光，竟是滿含柔情心底立即覺到一股暖升起，在心間
而動，臉上便
出喜悅的笑意。謝錦婕看到我的笑容，也展笑顏，一如
風麗，掃除了我心底因剛才的琴音而來的傷。
“葉先生他怎麼了？”沈小蝶關心的問道。
我忙將目光從謝錦婕的眼睛處移開，望向湖心高臺。只見葉先生萎頓在琴前坐墊上，渾身顯出無盡的疲憊。安碧瑤去扶他，“葉叔叔！”這聲悲愴的細聲呼喚在寂靜中傳出老遠。即便身無內力如謝錦婕者也可以聽得到。我看見葉先生站起的身姿仍然抖動著，不由緊張的站起，難不成他已情傷於內造成惡疾？
直到葉先生開口說話，我才放下心來，因為他的聲音雖然疲憊，但仍然頗有中氣，十分朗，只聽他說道：“《青天月夜心》乃葉某十年前為故人所譜，如今故人仙逝，葉某實無力再奏出此曲，還請諸位見諒，也請碧瑤你見諒，葉叔叔有負你的期望了。”我的力已全集中到臺上二人的表現，便聽見安碧瑤一聲幽幽的嘆息，接著無限哀傷的輕聲道：“天意罷，讓此曲於世間消絕，家母彌留之際不能實現心願，成為亡靈仍無法得償所願。好了，葉叔叔，你怎麼樣？碧瑤扶你下去吧。”她這幾句話聲音極輕，除我之外應沒幾個人能聽清。葉先生的琴雖早已停了，但有於琴音中剛才的哀傷，臺下四周近千人一直到現在仍是沒有一人吭聲，靜靜的目送安碧瑤扶著葉先生向一邊的臺階走去。但葉先生走到臺階處，卻突然轉過身來，走到高臺欄杆處向我這個方向望來。
他是直盯著這艘刺史大人的座駕看的，我看到他眼中的亮光，忙吩咐道：“把燈挑亮，讓葉先生看見我！”關玲，沈小蝶，阿碧忙爭著去了。
葉先生遙喊道：“林生，你代我完成這《青天月夜心》！”我心中不由一堵，忙大聲回應道：“弟子領命！”當年我無力與葉先生合奏出此曲，是因為我當時無法體會出曲中那份愛情的甜
，而今我身邊謝錦婕在坐，應該能進入那曲意所要求的意境中，將此曲彈出。而為了葉先生，我必須將他給的這個任務完成。
“請那位朋友送張琴過來？”我立於欄前揚聲喊道。
下面眾人早在我回答葉先生話時，已將目光集中向這艘刺史大人的三層樓船，望向站於船頂層的我。
有掌聲和叫好聲從高臺一邊響起，迅速曼延到整個會場，掃除了葉先生琴聲壓到會場上那份陰鬱和哀傷。又可以聽到簫仙的簫，雖是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一起合奏，但能聽到《青天月夜心》這首包含著琴聖與簫仙之母生死之戀的曲子，足以讓整個會場興奮起來。
湖心高臺上，葉先生正和安碧瑤說話，應該是在介紹我。我已顧不得再去聽他們說些什麼，轉過頭來對謝錦婕道：“謝小姐，晚生要代葉先生彈奏此曲，想就在這兒，在謝小姐身邊彈，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錦婕到非常榮幸！”她回答。
“啊！小姐你看，好多人往咱們這邊擠呢！”阿碧指著下面喊道。關玲和沈小蝶忙扒了欄杆往下看，一臉的興奮與自豪。謝錦婕扭頭看了一眼，回頭給我一個恬美如沐風的微笑，讓我立即對彈好此曲的信心大增。
沒想到給我送琴的是秦卿和南宮名，秦卿將琴遞給我，有點擔心的說道：“何公子，安姐姐曾找我合奏過這《青天月夜心》，這曲子對琴藝的要求太高了，秦卿藝淺，無力配合安姐姐完成此曲，希望何公子秉承葉先生真傳，能夠完成此曠世神曲。”我點頭道：“小生必全力以赴，代葉先生完成此曲。”
“那好，皮琴就暫借公子一用，秦卿也期盼著能夠聽到琴聖所譜的這《青天月夜心》。”秦卿說道。
我將秦卿介紹給謝錦婕，二女互相恭維一句。然後秦卿掃了我身邊諸女一眼，便提出告辭，向南宮名道：“名哥，我們回去罷，莫要打擾了何公子彈琴時的心境。”南宮名看了一眼謝錦婕，給我一個鼓勵的微笑，與秦卿挽手離開。
我將二人送到樓梯口便自迴轉，謝錦婕已幫忙把琴擺好。我調一下琴音，看湖心高臺處，簫仙安碧瑤手執碧簫望向這個方向，知她已準備好，在等我開始。葉先生已經坐在一邊，四周隱有嗡嗡聲傳來，而我身邊眾女剛屏息靜氣的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