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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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賢古面微笑，“謝謝林生你的好意，不過我和夫人慣於安靜，恐怕受不了花會上那份擁擠和熱鬧。”我心生失望，但只聽他話音一轉，對謝錦婕道：“不過，錦婕，你不是一直想找機會聽琴仙的琴嗎？今晚何不到花會上看一下琴歌二仙的同臺較技，順便也好好散散心，這些天大事小事全壓在你身上，真苦了你了。”謝錦婕聽罷，面一絲猶豫，看來這個花會對她是有一定誘惑力的。忙抱拳建議道：“小姐若願意去，我這就找葉先生給小姐你安排一個好位置，另找人跟在小姐身邊保護小姐你的安全。”謝錦婕望了我一眼，對謝賢古道：“還是算了吧，女兒也不喜歡那裡人多嘈鬧，還是在家裡陪侍母親吧。”看她拒絕，我大為失望。謝賢古點頭道：“也好，不願去便罷了，等過些天為父把那秦大家請到家裡來專門為你演奏吧。”他突然把目光望向我道：“不過林生的琴藝可堪比那秦大家，我們能聽得林生彈奏一曲，又何必還要跑去聽那琴歌二仙呢？”我微笑道：“謝師誇獎了，如此就讓學生再為謝師師母和小姐彈上一曲可好？”

“好，好！求之不得！”謝賢古歡笑道。

叮叮咚咚的琴聲再次響起，歡快的旋律從我十指與琴絃間淌而出，動人的音符到了謝家三人臉上便成為愉悅和恬靜的臉，顯然他們都已陶醉其中了。

聽完琴後，謝老夫人由丫頭扶著回房去了，謝錦婕自去處理府裡的常事務。我陪謝賢古在院裡散步聊天。謝賢古又提起昨晚未來得及談的那個關於江湖的話題，並表現出濃厚的興趣。我便據我星宗早已形成的江湖理論，亞勢力規則，給他仔細剖析了一番。

謝賢古聽完後默思良久，喟然一嘆道：“江湖乃江山一角，誠斯言也！一個獨立於世俗王朝體系之外，又依賴這個體系的勢力圈，林生你的看法很有見地。這些都是你自己觀察思索出來的，還是查庸生教給你的？”我答道：“是學生踏入江湖這些子觀察思索的心得。”心裡不由汗顏，這亞勢力論，可是我星宗兩代宗主總結一生江湖爭霸的經驗而提煉出來的理論，被我一下子將功勞全攬到了我身上。

“好，好！查庸生真有眼光，會選你做他的接班人。只從你剛才那一番話，就知你定能勝任這個職位。”謝賢古笑道。

我忙垂首道：“謝師過獎了。”謝賢古不再言語，面沉思之，緩緩渡著方步，我不知他在想什麼，只好靜跟在他身側。他突然站住向我問道：“聽說前晚是查庸生讓你們和揚州官府立了軍令狀，分區守護全城，防止那採花賊犯案？”我一愣，他怎麼會問這個，點頭答道：“是！”

“那林生你能不能給我分析一下，你們為什麼願意擔著風險這樣做？”他轉過身來望著我問道我思索了一下，歸納道：“應該有三點原因，首先是查庸生在江湖上的威望與地位使然，他提出合情合理的要求，在場江湖人很難拒絕。其次就是這件事是符合道義的，江湖人無論黑白兩道，皆好俠義，遇上此等事自然會在心裡產生應當身而出的責任。最後就是一個面子問題了，現在揚州城是江湖人云集的評書會期間，對方這時在揚州城公然犯案，就是對整個江湖的挑釁，若讓官府藉此取締了評書會，實實在在打臉的所有在揚州的江湖人士，大家都會到臉上無光。”歸納的這三點原因裡，第一條和第三條實在點，第二條完全我想在謝賢古面前抬高江湖豪傑的形象。那些傢伙對這種讓官府頭疼的事情有個狗的責任，不在一邊偷偷的看樂子就不錯了。那天若非查庸生事前一番巧妙的說辭，挑起了大家的集體榮譽，接著憑自己的威望向眾人施壓，又有我和沈嘯天等在一邊暗中幫助造勢，那份軍令狀哪有那麼容易簽下來？

謝賢古卻是信了我的話，點點頭又問出一個問題，“那查庸生一介文弱書生，不像林生你身懷卓絕武功，他怎麼會在江湖中享有那麼高的威望，能讓那些狂傲不羈的江湖草莽聽他的話呢？”我微笑道：“最直接的原因是他的官銜與身份代表朝廷，身後有著整個朝廷官府體系的認可與支持。七年前他曾讓在江湖如中天的一大幫會光火會在月餘間就從江湖上除名，江湖人心裡對這位查先生的權謀獨斷可都存有一份畏懼之心。”

“哦。。。。。是這樣，不過只憑此事，他也不可能有那麼高的威望吧？”謝賢古問道。

我點頭道：“當然，不過這事是基礎，然後才是他的個人魅力和對權謀之術的獨到運用。任何一個勢力圈都要有自己的規則，就像朝廷用法條律令來約束治下百姓臣民，使國家處於一個穩定的秩序中，江湖這個勢力圈也有自己獨特的規則。據我所知，在查庸生之前，江湖是以那些實力強大的幫會門派的利益與意志為出發點，很大程度上是一種近似於局部有序而整體無序的混沌狀態。查庸生的出現可看做是朝廷對江湖加強控制施以影響的重要表現，他一出現，就先滅了當時上風頭正盛的江湖巨鱷光火會，然後挾其餘威，以江湖各幫會勢力均衡為基準，推行一系列新的規則，使江湖走向穩定有序，如此才出現了這幾年歌舞昇平的安寧局面。他所推行的規則雖然一條也不曾用明文列出，但卻合了絕大多數江湖幫會門派尋求有序和安寧的願望，時至今，這些規則已深入大部分武林同道心底，彷彿就是江湖的既定原則一般。查先生在江湖上的威望也就由此而牢固的樹立起來了。”謝賢古聽罷連連點頭，末了嘆道：“林生你分析的真是太闢了，讓老夫對江湖的情況茅頓開啊！這些問題你思考的時間不短了吧？”我點頭道：“是，晚生一踏入江湖就開始思考了。”謝賢古面微笑，“一般的江湖人士應該不會像你這樣花力去考慮這些問題吧？我想不是查庸生要選你做他的接班人，而是你自己想要他那個位置吧？”我一愣，意識到剛才表現的太過火了點，讓這明的老頭將我識破了。不由訕笑道：“學生對那個位置確實很興趣。”謝賢古笑道：“這沒什麼，年輕人都應該有自己的抱負和追求。唉！錦懷比你稍大些，他也有一身的抱負啊！”他突然悠悠一嘆，面戚容。我心裡大叫不妙，剛讓他心情開朗起來，怎麼這麼快就勾起他對愛子的回憶？

正想著用什麼話題引開他注意力，他自己已轉向我問道：“老夫問你，假若你現在處於查庸生的位置上，你有沒有能力像他那樣號召一批你們江湖上名列那個高手榜前幾榜的高手跟隨著你，聽你號令去辦一件利國利民的俠義之舉？”卷二蝶戲江南第七十一章江湖論[下]他臉上的戚容已一掃而光，眼睛突然亮了起來，煥發出帶病老人不應有的光彩。我心裡一驚，從他的話裡嚼出些味兒來了，他莫非有什麼事要我幫著辦，難不成是什麼利國利民的俠義之舉？我腦子裡急速思索著。不會吧？別說我現在無權無勢，縱使我將來有能力號令江湖，在眼前這個老人眼裡那也只是一個小人物。以他的聲望與學識，又出身於名門士族，稍表下態，立馬可入朝拜官。又有門人弟子遍佈朝廷內外，他會有什麼辦不成的，還要我幫他辦？

心中一陣疑惑，面上卻不動聲，沉聲答道：“學生自認不會比查先生差，他能做到的，學生一樣也能做到。”謝賢古得到我自信而肯定的回答，眼中出笑意，說道：“好，也許真有一天需要你帶領江湖群雄為天下人身而出呢！”我心裡忐忑起來，知道這老頭必有所指，以他的身份，定不會是小事。但他不肯說，我也實在無法猜出他的心思。

滿叔從對面走過來，朝謝賢古一禮道：“老爺，小姐著老奴來請何公子，有位叫雯雯的姑娘來拜訪，說是何公子的婢女，要找何公子。”他說著望向我。

謝賢古轉頭望我，我說道：“對，是我的丫頭，滿叔知道是什麼事嗎？”滿叔垂首答道：“不知道，那位姑娘只說要見何公子你，現在前面客廳等候。”我心道這丫頭怎會這時來找我，莫非蝴蝶居出了什麼事？我心裡升起一絲擔憂，歉意的望向謝賢古。

謝賢古面慈祥的笑容，“無妨，家人來訪，可能是林生你家裡有事，快去罷！”我做揖道：“那晚生就先行告退了。”說罷隨滿叔朝前院走去。

跨入客廳，發現謝錦婕正陪雯雯坐著，心道這丫頭的面子倒是大，讓人家大小姐在此作陪。但雯雯卻是正在直勾勾的以銳利的眼光審視打量著人家，以謝錦婕的涵養氣度，時間稍久，兩人間的客套寒暄說完了，也不免有些吃不消她那銳利的目光，把頭扭了開去，不和她正臉對視以免尷尬。

“公子！”雯雯發覺我進來，站起道。我瞪了她一眼，她低下頭去，但眼眸裡悄悄出僅我能看得到的狡黠笑意。

謝錦婕從座上站起微笑道：“何公子你來了，這位姑娘找你，你們先談吧。我還有別的事，這廂就先告退了。”說完微微一福，帶著丫鬟們走了出去。我心裡不由敬佩她的通情達理。

“公子，這謝家小姐真的很好啊，如此姿容端麗，氣質又是優雅大方，奴一看見她就覺得心折。”廳裡只剩下我們兩人，雯雯望著謝錦婕離去的方向誇讚道。

我笑著輕撫雯雯的秀髮，“那你剛才還那麼盯著人家看？第一次見面就想給你未來的主母一個下馬威啊？”雯雯看出我不是真的在責怪她，扭捏的羞笑道：“奴哪敢？奴只是想看清她的樣子，看她什麼地方引了公子你呢！”我笑道：“現在看清了，還不說你跑來找我有什麼事？”從她剛才不顧向我說明原由，先去評價謝錦婕如何，我就知道家裡沒出什麼壞事，自然就放下了心。

“有幾件事葉先生要奴告訴公子，一是爺爺他們已經把那閻夫人順利送到城外，並親眼看見她與她丈夫會合，請公子放心。另外公子你吩咐的事，爺爺已經開始做了，暫時還沒發現什麼。另外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葉先生和沈天王關幫主他們已定好明晚在會賓樓設宴，為公子你和關小姐沈小姐定親，讓你記得到時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