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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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灑落，她站起來，月光落在她修長直的皓白腿兒上，她似籠著輕紗，走出了牢獄。

正如楚將明所言，她所行一路，並不會遇到阻攔。

海梧城是一座巨石之城，高高的石壁重重壘起，築成城牆，那棵巨大梧桐的影子即使隔了很遠依舊可以看到，望上去像一個巨大的冠冕。

在海梧城中閒來無事走了片刻，她便親眼目睹了一隻怪的誕生。

她身前的一塊巨石簌簌抖動，宛如蛋殼一般裂出無數縫隙，那巨石之中，探出了一隻灰的瘦小手臂，那手臂極其細小，就像是一木杆一樣，與整塊龐大的巨石顯得格格不入。

巨石自中心破碎的聲音響起，發出生命初成的刺耳聲響。而那個似乎藏在巨石之中的瘦小小人拼命掙扎，似是在努力地想要分開巨石，從中掙脫出來。

裴語涵就立在那裡看了許久，看著那石頭中的瘦小小人不停不停地掙扎，看著巨石不停顫動，最後漸漸歸於沉寂，而那隻乾枯的小手也漸漸停止了掙扎。

似乎它最後還是沒能衝破石頭的牢籠，成為一隻真正的怪，便已經夭折在了巨石的本體之中。

裴語涵忽然有些於心不忍，她雖然功力被封，但是手腳依然自由。她走到那塊大石頭邊上，伸出手輕輕敲打了一番石頭，那隻小手忽然揮舞了起來，重獲生機。

裴語涵沿著石頭的裂縫開始努力掰開石頭，廢了好大的力氣才使得石頭裂開了一道比較大的縫。而這道縫已經足夠了。那隻本已經放棄的怪就沿著這道縫隙不停掙扎，石頭的裂縫便越來越大，它猶如蝴蝶掙扎出繭一般，破開了那個束縛的牢籠，終於對著這個世界探出了腦袋。

裴語涵在闖入海梧城時見過了許多石頭化成的怪，但是第一次見到石怪嬰兒，還是覺得有幾分新鮮。

那石怪嬰兒身子很是瘦小，就像是用幾塊小石頭拼成的一樣，四肢的定義很是模糊，它沒有眼睛去看這個世界，一切知都來源於自身與地面的震動。

那石怪嬰兒看了裴語涵一眼，便倏然一躍，遁入了零零散散的巨石林中，不見蹤影。

裴語涵莞爾一笑。

「愚蠢。」一塊巨石之上忽然浮現出一張古老的人臉，裴語涵身子一凜，望著那張人臉，如臨大敵。

那張巨石之上，怪化成的人臉譏笑道：「你這樣做不過是在害它。」

「為什麼？」

「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化繭成蝶的過程，若是你擅自剪開蟲繭，讓蝴蝶鑽出，那麼它的翅膀將失去力量，難以振翅飛行。而我們石妖更是如此。」

「但是我不這麼做它便會死。」

「但是你救了它，它卻註定在石妖之中會是弱者，一生都可能受其他更強大的石妖欺凌壓迫，過得極其痛苦，與其如此，還不如不誕生出來。」石妖古老的聲音中帶著嘲的意味。

裴語涵發現自己很難解答這個問題，她從小就是如此，優柔寡斷，所以師父從小就說自己一定會被自己的心所拖累。但是她依舊不覺得自己做的是錯的。

「至少我給了它選擇的權利。」

「但是它生來便是弱者，哪還有選擇的機會？」石妖喝問道。

裴語涵沉思片刻，腦中閃過一道靈犀，脫口而出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君子以自強，不息。

一語既出，如中擂鼓。她反覆咀嚼這句話的含義，這還是自己蒙學時候，先生教受自己的。

正當裴語涵如福至心頭，正要坐照自觀之際。兩個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那個女人殺了我們這麼多兄弟，大人居然要我們善待她。真是可恨。」一個石妖說道。

「哎，我家石花也被那個女人一劍殺了。」

「我們大人和我們終究不是同屬一族，又怎麼能理解我們的思想和苦難？」

「噓，這話可說不得。」

「哼，那我說的什麼，若是真讓我看到那個女人，我一定要將她強姦一遍！讓那個女人嚐嚐我們石妖大的滋味。」兩妖身子忽然一停，他們發現前面赫然站著一個白衣女子。

裴語涵聽不懂它們石妖族獨有的方言，但是其中的憤怒也譏諷去能知到。

其中那個放狠話的石妖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他雖然心中憤恨，但是對於這位女劍仙依舊有骨子裡的恐懼。

另一個石妖譏笑道：「哼，就你這點膽子，你不知道這女人已經被我們大人封住了氣海麼，如今只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