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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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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之上忽然落起了雪。

層雲如墓,片片剝落,它們穿越過皇城之上的制,如若無物。雪花落於人間,沾濡眉眼,衣角,漸漸化作冰涼的水。

抬眼望去,紛紛揚揚的雪和厚重如棉的雲遮蔽了所有的視線。

那些紛紛剝落的,有云,有雪,有清涼的冰絮,有些則是若有若無的虛影。

整座護國大陣已經在雪水中消散。自古瑞雪最兆豐年,可是身為一國之君的皇帝卻驀然閤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雲之上重開一線。

一襲紅衣悠悠飄落。她面蒼白,毫無血,紅裙更紅,如花的十指上也滲著鮮血。

楚將明見狀連忙跪伏在地,神極其痛楚,彷彿是自己斷了手腳一般。

「屬下無能,讓妖尊大人身臨險境,屬下罪該萬死。」邵神韻默然擺手。

人間已經再也見不到那位袁姓老人的身影。人們這才恍然,自己甚至還不知道這位傳奇人物的全名。

邵神韻望著那位權傾天下的君王,漠然道:「本座曾聽說,你們皇城還有一人。」軒轅奕神平靜。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那是皇家最大的秘密之一。先祖託付,不到亡國之際便不要去請那人現身。

但是他此刻覺得,只要那人動手,以妖尊此刻的狀況,幾乎必死無疑。這是如何大的誘惑?

只是在他想要動手的一瞬間,他忽然望見了妖尊身後那位始終不曾表態的失晝城的女子,她不動聲地搖了搖頭。

軒轅奕最終嘆了一口氣:「妖尊大人可為天下第一人。」言外之意便是還有天上。浮嶼便在天上。

邵神韻沒有理會其中隱喻到底挑撥味道。輕笑一聲,漠然搖頭:「今本座前來,本就只想殺一人而已。」高臺之上的姚姓老人閉上眼睛,語氣堅決。

「得皇朝庇護十年,苟延殘,姚某已然知足。既然妖尊非要咄咄相。那即使姚某拼命全力,也要將那件醜事說出來。以如今妖尊大人的實力,怕是再攔不住我了。」邵神韻靜靜地看著他。面無表情。

姚姓老人剛開口,他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他口中忽然溼溼的,黏黏的,很是溫熱。那是自己的舌頭。

邵神韻伸出兩晶瑩如玉的手指,在前垂下,「你現在還有兩條路,一是做我的傀儡。二是死。」姚姓老人哈哈大笑,嘴角滿是鮮血。

邵神韻神有些惋惜:「斷你舌頭,本該一筆勾銷。本座可以不計前嫌,若你一心求死。那我也只好成全。」姚姓老人衣衫爆裂,他的骨忽然乾枯,彷彿一顆枯死的老樹,呈現出極其古怪的模樣,那干支之間盤錯結,扭曲生長,瘋狂擴大,等到本體全部顯,竟比城門更高!他本就是樹妖白木煞,此刻顯本體,顯然是要背水一戰。

邵神韻閉上了眼,神冰冷到了極點。

「那本座今便送白妖王上路。」她的身影剎那消失在了原地,如一顆彈而出的花炮,筆直地撞向了那棵扭曲生長的白怪樹身上。怪樹的枝丫猶如瘋狂舞動的觸手,它的幹軀處不停地漲大縮小,彷彿蘊藏著一顆澎湃的心臟。

即使邵神韻身受重傷,這一戰依舊毫無懸念。

那些章魚觸手般不停舞動攻擊的樹枝被一地削斷,縱然白木煞瘋狂地再生,也無濟於事。因為她的出手太快太快。

最後一拳破開幾千條枝椏的阻撓,一擊直中幹軀,如擊朽木。

她轉過身去。那白木煞宛如洩了氣的皮球,瞬間枯萎腐爛,最終化作一灘膿水。

軒轅奕看著死去的妖王,神淡然。「妖尊大人既已誅殺叛逆,可還有其他事?」邵神韻頷首道:「本座還要帶走一人。」軒轅奕皺眉道:「何人?」話音未落,臺上吃瓜看戲的林玄言忽然覺身子一重,像是有人抓住了自己的領子,猛地將自己拽了下去。裴語涵反應過來之際已來不及了。林玄言的身影已經飛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他一邊呼通一邊掙扎著起身,落在眼前的是一雙純紅的布鞋。布鞋之上是玲瓏秀止的小腿。正當他目光緩緩向上之際,他的身體忽然被人踹了一腳。

「起來。隨我去一趟北域。」邵神韻冰冷道。

林玄言瞪大了眼睛,心想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橫空出世的北域妖尊,自己是真的一點點也不認識啊。更別提有什麼過節了。

「不知這位林公子哪裡得罪妖尊大人了,竟讓妖尊破城尋人?」林玄言一震,他站起身子,望向了問話的那人。那人一身黑裙,眉目清秀。正是試道大會的魁首季嬋溪。季嬋溪有意無意地看了他一眼,他連忙挪開目光,心裡陰影很大。

邵神韻望著這位驕傲的少女。忽而眉目帶笑,她頷首道:「不錯。」林玄言更加疑惑了,不錯什麼啊?難道自己以前真的得罪過她,然後如今又被她認出了真實身份?

他小心翼翼道:「不知在下與妖尊大人……哪裡存在了些誤會?」妖尊冷冷道:「本座沒說你。」林玄言怔了怔,才忽然明白,那聲不錯說的是季嬋溪。能得到妖尊如此的讚譽,換做任何尋常人都是極其榮耀的事情。但是季嬋溪蹙緊了眉頭,顯然,她有些不滿。

季嬋溪清冷道:「希望有一,我能與你一戰。」

「嗯。」妖尊點了點頭。「願你早入通聖。」季嬋溪正視著她,神依舊驕傲,無論她有多強,季嬋溪依舊有信心有朝一能擊敗她。她所需要的只是破境的時間。

邵神韻轉而望向了南綾音。

「失晝城可有領教?」南綾音搖頭道:「失晝城偏安一隅,本就與世無爭。更無心沾染硝煙。」邵神韻嗯了一聲,看了陸嘉靜一眼,難得地讚許道:「你也很不錯。仙道修為廢盡,竟然自斬經脈,轉而已陰陽入道。如今竟然離重回化境不遠。那聞名遐邇的三侍奉,世人都說你的蕩女子,不配做清暮宮宮主。本座看來,那恐怕是你再入化境的契機吧。難怪你要和楚將明做那場易。」所有的算盤都被一語道破。陸嘉靜神凝重至極。

邵神韻忽然悠悠嘆息,莞爾一笑:「你與楚將明的易便也算是與北域的易,無論你何時想來界望山的天嶺池,本座都不會做任何阻攔。」陸嘉靜神幽幽,最後輕聲道:「那嘉靜謝過妖尊了。」最後,邵神韻才將目光落在了林玄言身上。

「兩個選擇,和我去北域或者死。」林玄言問道:「這兩者有什麼區別?」邵神韻沒有回答,只是幽然地看了他一眼。

林玄言立馬斬釘截鐵道:「我隨你去就是了。」此刻,一襲白衣劍袍攔在了林玄言之前。

「師父……」林玄言眉頭忽皺。

裴語涵望著邵神韻,橫劍於前,語氣堅定道:「林玄言是我徒弟,哪怕今語涵折劍於此,也不能讓你帶走他。」林玄言急道:「沒關係的。徒兒命很大的。」裴語涵沒有理會他,她一絲不苟地看著邵神韻,劍鋒低低顫鳴。

邵神韻嘆息道:「憑你攔不住我的。」那高臺之上,被一鼓作氣摧滅了鬥志的十六宗眾人忽然戰意再起。他們確信此刻妖尊極為虛弱,若是他們一同出手,說不定可以讓這位不可一世的妖女葬身於此。

十五道身影紛紛落下,圍住了邵神韻。

邵神韻甚至沒有多看任何人一眼。她伸出手指,對著身前一點。她眼前的空間倏然裂開,彷彿是一塊破損的鏡面,鏡面之上,似是倒映著幽暗晦澀的夜空,深邃得攝人心魄。

忽有人大驚失道:「破碎虛空?」

「這個妖女居然已經修到了這個地步!」林玄言同樣震驚,即使是五百年前全盛的自己,劍開虛空似乎也做不到如此隨心所

未等他仔細衡量,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揪住了他的身子,向著那虛空之中猛然拽去。正當他打算不做任何反抗之際。一個力量又在反方向拽著他。他心中疑惑轉頭望去。那竟是一把劍。

劍刃捲去成環,拽住了自己的左臂。那是羨魚劍。長劍嘶鳴如悲。

趁著這個短暫的空隙,裴語涵立馬抓住了也抓住了他的袖子,苦苦支撐。林玄言神大變,厲聲道:「放手!」裴語涵抿著嘴,她無暇說話。昨晚他們曾經許諾過,今林玄言便將關於師父的事情告訴她。她等了無數個明天,既然已經看到了希望,那她便再不願繼續等待下去了。

她死死地抓住了林玄言,像是抓著五百年歲月裡最後的一抹微光。

林玄言神悲憫,他看著裴語涵清麗絕美的容顏,歲月如走馬觀燈,奔過指隙。他忽然張了張嘴,柔聲道:「語涵,聽話,放手。」裴語涵心臟一跳,下意識地鬆開了手。林玄言的身子再沒了阻力,一下子向著那片虛空通道收納過去。羨魚劍也聽到了主人的心意,雖然極其戀戀不捨,但是依舊鬆開了劍刃。

裴語涵立在原地,嬌軀顫抖,鬢髮散亂。

「你……你是……」林玄言溫然一笑。他沒有機會聽到後面的話,也沒有機會多說出一個字,他的身影轉而消逝。

裴語涵下意識地撲向了那片虛空。邵神韻輕輕抬手,一道無形的壁障將她隔絕在外。裴語涵不停揮劍斬下,心如刀絞,淚滿面。

陸嘉靜忽然走了出來,她問道:「你方才說,我想去北域,隨時可以?」邵神韻無聲頷首。

「我此刻就想去。」陸嘉靜斷然道。

邵神韻嗯了一聲:「隨你。」陸嘉靜的身影如被帶起的一片秋葉,轉而消逝在了虛空之中。

邵神韻望著皇城之中虎狼環伺的眾人,漠然道:「若無他事,本座便辭別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