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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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葉臨淵出現在長街上的那一瞬,他便心生應,知道了對方的目的。他留在了宅中,但讓南宮設法避開葉臨淵,直接前去乾明宮,想方設法救出邵神韻。
若是葉臨淵真的入了見隱,那麼這一戰多一個南宮也沒有意義,況且他有信心,只要是季嬋溪持劍,他們便可立於不敗之地。如果南宮真的能破開封印救出邵神韻,那麼幾人聯手,甚至有機會直接將他殺了。
但是剛才,葉臨淵說出取劍二字之時,一股極其不祥的預忽然湧現心頭,失晝城三年,他的道心早已堅如磐石,而如今隨著葉臨淵的出現,卻隱隱有了鬆動的徵兆!
葉臨淵只是稍一思索,便悉了南宮的去向,微笑道:「大當家雖然道法通天,但承君城大陣亦不是紙糊的。也罷,稍後我便去見一見那位大當家。」林玄言心中驟然繃緊,他將另一隻手伸到身後,握住了季嬋溪的手,他能覺到,季嬋溪的手心亦滿是汗水。
葉臨淵看著季嬋溪,伸出一隻手,淡然笑道:「借你夫君一用。」與此同時,林玄言大喊道:「同心!」季嬋溪閉上了眼,下一刻,她駭然睜眼。
她與林玄言握緊了手,心意卻像是被什麼東西隔斷了,無論如何也勾連不到一起。
葉臨淵微笑著看著他,如出一轍地喝道:「同心。」巨大的心跳聲在宅子中撲通響起,林玄言一個趔趄,身子前傾,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葉臨淵,渾身顫抖,背心皆是冷汗。
只是身化劍,魂魄離體的前兆!
陸嘉靜同樣被眼前這一幕震驚得難以言表。
能與林玄言心意相通者唯有她與季嬋溪,葉臨淵又是怎麼做到的?
她想不通其中關節,但是下意識地捏緊了林玄言的手,大喊道:「你給我回來!」葉臨淵依舊伸著手,看著林玄言痛苦不已的神,平靜道:「持劍者唯心意相通耳,你生為劍靈,在這世上能與兩位女子真心相愛,殊為不易。但是你偏偏忘了,這個世間,最瞭解你的人是我,你的記憶是我給你的,你的身是我替你選擇的,你的人生道路是我替你謀劃。縱使你後來偶得機緣,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軌跡,但那只是人生某個節點的選擇,雖事關重大卻無法改變本,可你依然是我啊,這些聯繫比血脈更深,你又如何斬得斷呢?」
「你與當年的我,何其相似啊……」葉臨淵手指一轉,似隔空遙遙虛抓,此刻林玄言的身影已經漸漸變得虛幻,他的法相向著葉臨淵的方向不停前傾著,似是隨時要凝成劍,被葉臨淵握在手中。
陸嘉靜與季嬋溪皆臉蒼白,她們死死地抓著林玄言的胳膊,陸嘉靜眼眶微紅,她的指甲都深深扎入了林玄言的胳膊裡,她知道只要自己稍微鬆手,便可能是一生的訣別。
回到軒轅王朝之後,她也曾想過與葉臨淵的見面,她甚至還以為,自己能與他相逢一笑,達成和解,但是此刻一切成空,她只痛恨自己為何命運多舛,境界太低,無法將眼前那個面帶微笑的男子一劍斬死。
季嬋溪同樣咬緊了牙關,她一身修為盡數湧出,想要死死將林玄言鎖在原地,但是在這場拔河之中,林玄言依舊一點點向前傾著,一向驕傲的她甚至記得有點想哭,想幹脆放開手,直接撲向葉臨淵,與她生死廝殺,但是她又無論如何不可能鬆開手。
林玄言識海渙散卻又莫名地清醒著。
他也設想過許多次與葉臨淵相見的場景,他曾經一度覺得,哪怕葉臨淵已經步入見隱,他與季嬋溪聯手,也至少可以平分秋。若真的要大動干戈一戰,那也必定是連戰數月,慘烈至極。但是他沒想到,兩人才一照面,便是如此簡單幹脆的碾壓。
對於葉臨淵對自己心神的召喚,他竟然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這一切,早在自己降生之時便已經被設計好了嗎……
「誰和你一樣了……少噁心我。」林玄言此刻面容近乎扭曲得不似人形,他心臟劇烈地震顫著,話語從牙齒縫中迸出,氣若游絲,難以聽清:「靜兒,嬋溪,抱歉……」葉臨淵面微變,笑容驟然斂去,他喝道:「住手!」林玄言用最後清明的意識勾連上了那枚聖識,劍火燎燃聖識,在識海中掀起巨大的旋渦,這個旋渦以恐怖的速度擴大著,葉臨淵清晰地受到,這道狂暴的聖識會在不久之後撕碎林玄言,如果自己強行取劍,後果同樣不堪設想。
陸嘉靜同樣察覺到了,她看著林玄言顫抖的虛幻身影,腦子一片空白,差點虛脫倒下,季嬋溪同樣受到那股幾乎自爆的力量,她拼盡修為想要將其壓下去,卻都像是飛蛾撲火,她心如刀絞。
他知道自己此次成劍便再也回不去了,所以不如去死。
「不能陪你們偕老了……還有語涵,只好下輩子再喜歡你們了……」陸嘉靜與季嬋溪心知已難以逆轉,都是滿臉淚水,葉臨淵輕輕嘆息,垂下了手,漠然道:「可惜一柄好劍。」心念神魂離體外,林玄言所有的念頭要歸於沉寂。
最後的意識裡,他像是立在一處空空寂寂的靈堂,周圍皆是這一生破舊的殘存影像。
陸嘉靜與季嬋溪的哭聲遙遠得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就在那聖識即將爆裂,下一刻便要將自己徹底噬之際,一個清涼如水的聲音幽幽地在靈堂間響起。
「唉……竟敢直呼我的名字,沒大沒小,以後要叫師父,不然門規論處。下不為例啊——」陸嘉靜著眼睛,模糊的視線裡,她看到了一襲寬大的白衣隔在了葉臨淵與林玄言的中間,大袖飄飛,那白衣女子伸出了一瑩潤如玉的手指,點在了林玄言的眉心。
「語……語涵?」陸嘉靜喃喃輕喚,身子搖搖墜,幾倒地。
「裴仙子——」季嬋溪同樣認出了她,她甚至不敢這是不是幻覺,只看到那指尖點上了林玄言的眉心之後,林玄言痛苦扭曲的面容漸漸平靜,他虛幻的身影重新凝成血,面容竟像是睡著一般沉寂了下來。
裴語涵收回了手指,將林玄言輕輕一推,陸嘉靜和季嬋溪一同接住了他倒下的身影,將昏死過去的林玄言抱在懷裡。
裴語涵俯下身幫陸嘉靜擦了擦眼淚,輕聲道:「陸姐姐別哭了,有我在。」說著她站起身,回身望著葉臨淵,行禮道:「徒兒裴語涵拜見師父師孃,兩位……今請回吧。」葉臨淵看著她,平靜道:「語涵如今真是有大出息了。」裴語涵坦然點頭道:「若是當年師父未在雪夜收我為徒,那師父如今便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林玄言如今是我徒弟,我自然要護著他,師父,請您回去吧,接下來師父要做什麼,徒兒定不再有任何干涉。今之事,我將來會向師父賠罪。」葉臨淵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劍,與夏淺斟對視了一眼,夏淺斟點了點頭,兩人轉身離去。
裴語涵暗暗鬆了口氣,不動神地轉過身望向她們,蹙眉道:「還愣著幹什麼?快把你們的好夫君扶回房間,我來替他療傷。」第九十二章千古風人物今,承君城下如有地牛翻身,震得滿城晃動不安,所有的居民都被向著城池的邊緣或外面疏散,而承君城的中央,周遭的建築幾乎被夷為平地。
長髮雪白的女子懸立空中,一襲黑裳反著金般的光,如神女降臨人間俯瞰天地,而她的對面,一個蓮座老人面帶悲苦,結著古怪的蓮花手印。
承君城的皇宮上,一個麻衣侏儒彎立著,他枯槁蒼白的頭髮幾乎遮住了眼睛,那開裂的嘴緊緊抿著,神凝重。
「大當家,當年聖人立下讖語,不許人間見白頭,你如今竟強闖我族京都,這不合規矩吧。」蓮座老人厲聲發問,聲音若磐鐘鳴響。
南宮不敢確定林玄言還可以拖多久,她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在短暫的息之後,提了一口氣,殘月之輪高懸天上,如大傾倒,重壓向整座城樓。
蓮座老人與麻衣侏儒的老者聯袂躍起,一人拍出諸多艱澀金光掌印,一人雙手如絲剝繭般撕裂去那輪大月。
哪怕這兩個都已是通聖,但是南宮一人戰兩人非但絲毫不落下風,甚至招招都將他們死死地壓制著,輕易不敢妄動。
城池震盪,屋瓦碎裂,若非乾明宮的護國大陣加持,整座城池都有可能在這場大戰中被夷為廢墟。
南宮身形快如星,每一記重拳皆如鑿山一般,一次對拳之後,數千道拳毫無花俏地在一瞬間轟在蓮座老人身上,打得他身形狂墜,倒退的身影撞碎了無數宮殿樑柱,深陷其中,那幾乎與身子一體的蓮座都出現了無數裂縫。
南宮只是換了一口氣,再次掄拳而出,身如擰繩,一拳直撞向從高處掠來的侏儒老者,南宮在拳尖即將要碰撞要自己之際轉而化掌,一下抓住了他的拳頭,手臂用力,竟將他的身子凌空拽起,猛然旋轉幾圈之後一下掐住他的脖子,身子頓又如千斤墜一般帶著他筆直下落,砸入了乾明宮的廣場之下,廣場上的石磚盡數碎裂,麻衣侏儒在撞到地面之時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哀嚎,南宮將他按入亂磚之中後連連續揮砸了數百拳。
與此同時,蓮座老人再次出現在了半空,他看著南宮姿容絕倫又好似魔神般的身影,神駭然,過去他從未想過,世上竟還有另一個女人可以一人戰兩個通聖境,甚至還是一種幾乎碾壓的優勢。
南宮身子驟然拔起,炙熱的陽光化作了漫天霜影,蓮座老人只覺得南宮的身子在空中驟然出現了一個停頓,下一刻,她卻已來到身前,轟然的巨響之後,剛剛將懸回半空的老人又被一拳轟砸了下去。
「別再攔我了。」南宮擦了擦嘴角,聲音冷漠得不含一絲情。
侏儒老人從廣場下將身子拔出,滿臉鮮血,他看著那個黑衣白髮的女子身影,竟有些不敢出手。
蓮座老人亦是如此。
但是他們同樣清楚,若是讓邵神韻破開封印,那麼他們便是真正的萬劫不復,兩人隔空換了一個眼神,打算不惜軒轅王朝百年氣運,調動整座大陣來攔住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