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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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剛剛捱過一頓打的俞小塘自然只會把這些話藏在心底。
第七十六章鑰匙俞小塘的寢宮外,鍾華捂著口嘶啞咧嘴地爬了起來,狠狠地咳嗽了幾聲才勉強疏散了裴語涵一指的威勢。
僅僅彈了下手指就這樣,通聖強者竟如此恐怖啊。鍾華內心由衷嘆道。
「果然半路出家的徒弟不受待見啊。」鍾華從地上顫顫巍巍地起來,看著自己那隻「作惡」的右手,看了好一會兒,才自言自語道:「和小塘的覺好像不太不一樣,可惜隔了層被子。」說完這句,他連忙打了自己手心一下:「可惜什麼可惜,要是不隔被子我這個月的衣食起居估計都得靠小塘照顧了。」他看了一眼房門緊閉的寢宮,心想明明是自家子,卻被其他人霸佔了,那個人又偏偏是自己不敢冒犯的師父,想著她們摟在一起睡覺的樣子,鍾華莫名有些念,但他很快打散了這些念頭,只是又嘟囔了一句:「不過手真好啊。」
「嗯……值了。」想到這裡他心情也舒展了許多,恰好抬眼,耳畔便響起了一聲悠長的鶴唳。
「好大一隻紅鶴,嗯……有點眼。」
「不是師祖那頭嗎?師祖回來看師父了?」
「要是讓師祖知道了我剛剛……會不會被滅口啊。應該不會,這種小事師父一定不會放在心上的。嗯……不會的……」他戰戰兢兢地看著那頭破雲海而來的血紅大鶴,大鶴上有衣袂飛舞,望上去像是鶴背上盛開著一朵紫的睡蓮。
紅的大鶴停在了山頭的那一側,鍾華連忙了上去,那鶴似是有靈,眼珠子有意無意地瞥了鍾華一眼,便舒展起自己優雅寬大的翅膀,似是對這個修為不高的年輕人頗為不屑。
鍾華讀出了這頭鶴的情緒,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什麼時候淪落到被一頭畜生看不起了?
但是作為一個大宗弟子的自我修養,他恭恭敬敬地對著紅鶴上的紫發少女行了個抱拳禮,「不知姑娘是?」能暢通無阻的經過寒宮的護山大陣,本事肯定很大,幸好看著漂亮面善,不像是仇家尋仇。
蘇鈴殊抱著雙腿坐在大鶴上,對著鍾華招了招手,「你是劍宗弟子?」要不然?我看著像雜役?鍾華理了理衣衫,道:「正是,姑娘是來找師父的?」
「真的是弟子?幾弟子?」蘇鈴殊有些驚訝。
鍾華心中炸道,為什麼你要用這種劍宗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的表情看著我?
但他還是面帶微笑道:「四弟子。」蘇鈴殊應了一聲,跳下了大鶴,抱了抱大鶴的修長的脖頸,在它的耳畔竊竊私語了幾句,大鶴似是聽懂了,長長地嘶鳴了兩聲,很是乖巧。等到蘇鈴殊吩咐完,紅大鶴便騰起翅膀,重新向著雲深處飛去。
蘇鈴殊看著鍾華道:「你師父呢?在哪?」鍾華定了定,有些不好意思道:「師父……在睡覺。」抱的還是我的媳婦。他在心裡補了半句。
蘇鈴殊攏了攏披在箭頭的柔軟秀髮,對著鍾華微笑道:「那你去通報你們師父一聲,說有浮嶼的客人來,我先在你們這逛逛。」鍾華深了一口氣,心想我現在去找師父不是討打?他為難道:「師父現在可能不太方便,要不你自己去找她?或者等等?」蘇鈴殊嗯了一聲,也沒有太過在意,微笑道:「那我等等好了。」看來不是什麼大事,鍾華如此想道。
他應了一聲,道:「姑娘要是有什麼需要儘管說便是。」蘇鈴殊嗯了一聲,身形微動便消失在了鍾華面前,鍾華一陣錯愕,又是大高手?我被襯托得好弱小啊……
蘇鈴殊再次出現的時候已是在劍宗的最高峰。
遙遙望去,山嶺如冠,飛瀑湍似白帶披掛,於高處一瀉而下,於低處千迴百轉,其間摩崖石刻更如仙人落筆,遒勁無雙。在一片霧朦朧裡,白鳥成群結隊振翅飛去,像極了畫卷中留白的墨點。
「山清水秀出名劍呀。」眉清目秀的少女如是讚歎著。
失晝城外的冰原上,風刀凜冽。
自雪山復甦之後,那片原本在極南處海面上漂浮著的冰原足足擴大了數倍,綿延無際得彷彿大陸。
而這片一望無際的蒼白顏裡,是數十萬座大大小小的冰山和數不盡的,身覆白長,獠牙長的雪國怪物。數萬年不見天的子未能讓他們平靜,那暴怒和嗜血彷彿是刻在了他們骨子裡的東西,這是從血屍大陣中復生的代價,他們復生以後,心中最熾熱的願望,便是要將那座銀白的古城殺戮得乾乾淨淨。
這是失晝城的浩劫,也是雪國妖怪們復生的宿命。
而三年前,雪國重建,在那條後來被稱為修羅道的,漂浮著數萬冰山的冰海峽谷裡,失晝城與雪國展開了第一戰,那一戰慘烈之際,若從高空俯瞰,那綿延數千裡的雪道就像是淌過雪原的血紅長河,其間橫屍遍野,血水凝聚的湖泊裡浮著無數腐爛的殘肢,屍體,觸目驚心。
第一戰最終以失晝城兵敗告終。四面受敵,力不從心,恐怖的氣息如大霧一般漂浮在失晝城的上空,持續了很久。而這一情況一直到三個月後,二當家終於了結了夏涼國的事,萬里迢迢渡南海歸來,戰事才稍稍有了些好轉。
因為這是修行者的世界,通聖境往往具備一人橫掃千軍的力量,所以即使是傾國之戰,雙方頂尖戰力的差異在其間的作用很是巨大。而二當家的歸來,終於將天平稍稍掰正了一些。
那條著名的修羅道的盡頭,一個懷抱拂塵的黑袍女子看了眼身前已經死去多時的巨大雪怪,她並指一揮,雪怪口的劍咻得一聲飛出,在空中打了個轉便落回了自己手中。
一個身披黑戰甲的男子小跑過來單膝跪地對著她行了個禮。
「找到雪人巢的線索了嗎?」黑袍女子隨口問了一句。
男子答道:「方圓千里已經找遍,未能尋到線索,我猜想,它們的老巢或許不在這冰原之上。」
「哦?那難道在海面下?」女子開了句玩笑,收劍間,揮了揮手中的拂塵,道:「清點一下屍體,帶上傷員,即刻返程,走西面的冰原,那裡地勢開闊,不易被伏擊。」
「是。那二當家……」這位曾是夏涼國道觀小道姑,如今是失晝城二當家的女人視線遠遠地眺去,那原本柔美的臉上似是覆著冷冽寒霜。
她身形微動,轉眼便出現在了數里開外。
「雪山可敢現身一戰?」年輕道姑對著雪原冰冷放聲。
那平靜的語調落在冰面上卻似驚雷滾地,帶著節節轟響震顫向冰海之下。那冰面上的覆雪以她為中心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紋路,望上去猶如刀刻。
無人應答。
年輕道姑右手持著拂塵靠著左臂,左手掐了一個巧若蓮花般的手訣,一道白芒飛逝出去,間劍鞘已空。
緊接著地雷轟動般的聲響在雪原上響起,自年輕道姑面前,出現了一道筆直的裂痕,一直綿延到了數百里外,彷彿一劍要將這片冰原斬成兩半。
依舊沒有回應。
年輕道姑嘴角微微翹起,似笑非笑地嘆息了一聲,轉身離開。
那些與雪山融為一體,潛藏在冰雪之中的怪人蟄伏了許多,眼睜睜地看著道姑緩行而去,始終沒敢出手。
一位二當家麾下的將軍受到那邊傳來的震動,遲疑片刻才面笑容:「二當家大人越來越強大了啊。」最近的數戰雖然不大,但是都以勝利告終,雖然雪怪們的數量及其龐大,但是似乎只要雪山不親自出手,失晝城便可不敗。而無論大小大小戰鬥,二當家皆是不辭辛勞親力親為,雖然戰爭遠遠沒有結束,但是他們似乎已經預見到,終於一,那輪消逝已久的月亮可以重新懸在失晝城的上空。
一直回到月央殿之後,江妙萱的神情才漸漸舒展開來。
侍女們早已備好熱水,熱騰騰的霧氣下漂滿了淡藍的花瓣。
「你們退下吧。」江妙萱溫和道。
侍女們應了一聲便退出了房間,昏暗的房間裡燭臺搖影,江妙萱打了個哈欠,慵懶地舒展了一下身子,她掀起淡紅的珠簾子,珠簾低響間,嘩的一聲,黑袍落地,接著衣衫一件接著一件地滑落地上,那刀削般拔的肩膀,背脊,渾圓飽滿的嬌,修長緊緻的大腿,未著羅襪的素潔玉足雪蓮般皎潔綻放,那浮凸有致的嬌軀更似隔絕世外的清冷道觀,在朦朧的水汽之間帶著超脫煙塵的清澈曼美。
「如今雪族元氣大傷,已經退拒數千裡,雪山遲遲不面究竟在等待什麼?」
「在等那一位?」
「前殘月驟滿,是大吉之兆,莫非有貴客拜訪失晝城?」
「等到三妹那麼戰事結束,接下來或許就是漫長的對峙時期了。」江妙萱想了想近發生的事情,掬起一捧水,自肩頭緩緩澆到了手背,溫柔的暖意淹沒了每一寸的肌膚,帶著難得的溫暖。
擦洗了一陣之後,她的手伸到了水下,冰藍花瓣的遮擋下看不清發生了什麼,只是江妙萱仰著脖子靠在浴盆邊緣,神有些微妙。
她緊繃的身子漸漸放鬆了下來。
沐浴許久,嘩嘩的水聲裡,江妙萱赤著身子走出了浴盆,水珠順著她柔滑的肌膚滾落,留下了一路深的水漬,捲簾出去,江妙萱抬了抬手,衣櫃便自行打開,一件件衣衫刷刷地從櫃中翻出,落到了她的身上,裹住了她微微騰著霧氣的誘人的體,她攏了攏溼潤的秀髮,隨手用髮帶綁成了一個高高的馬尾,出了天鵝般秀眉的雪白脖頸。
檀香幽幽地燒著。
江妙萱打開了櫃閣,取出了一份密封好的新信,拆開讀了起來,她秀眉微微蹙起,旋即又柔和地舒展開來,嘴角輕輕翹起,將信放在了一邊。
「進來吧。」她輕聲道。
大門推開,一個長髮披肩的黑裙少女立在門口,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