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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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場不知未來的無端跋涉裡,你到底走了多久,穿行過多麼無量的距離,跨越了多少的星辰遍佈的海洋,我們才終於有幸在此間相遇啊…………視野驟然收縮,一直凝成了一個點。
她望向河那一側的林玄言,清澈的目光裡,淚水止不住地淌下。
那一刻,她也聽到了心跳聲,巨大的,唯一的心跳聲。……那是隕鐵凝就的心臟。……他對著她伸出了手。
她也伸出了手。
「靜兒?」
「嗯。」
「我想與你偕老。」
「好。」明明像是隔著很遠的距離,兩個人的十指卻相扣了在一起。……北府之中無人能看到這一幕。
但是他們卻到似乎有什麼東西降臨了,無形的威壓如大風過境吹得百草低伏,似有蒼天在上,眾人只敢生出跪拜的念頭。
林玄言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握住了女子的手,目光溫柔。
劍意無由而生,如燭火上噼啪炸出的燈花。
所有的長明燈在這一刻熄滅。
陸嘉靜的身後,一個雪白縹緲的幻影擁住了她,那是林玄言的模樣。
他站在她的身後,將她擁入懷裡,輕輕撫摸過她的背脊,如為她梳髮。
在他們所看不到的地方,在北府上空的那片南海外,雲霄翻滾,雷鳴大作,怒滔天。
滿天厚重的層雲裡,陡然分開了一條極細的線。
一線如眼,俯瞰山河萬丈。
蒼天一線間,有什麼東西筆直墜了下來。
北府的規則破碎,那些被壓制的境界都倒回了體內,所有人都面面相覷,沒有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來如此啊……」承平看著他們,最後笑了笑,雲淡風輕。
你連天地都能斬破,又何況區區一座北府。
她手心虛握,林玄言的幻象也溫柔地覆上了她的手。
一柄青銅的長劍以一往無前之勢自天穹貫下,然後溫柔地落在了她的掌間。
她握住了劍,劍長三尺。
風無端而生,寬大的裙裳揚起,她橫劍前,深青的長髮舒捲飄散。
在她的心湖深處,有種子破殼,莖綿延直上,開成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蓮。
林玄言巨大的影子抱擁著她,他的眸子裡映著萬丈長河的光。
他的嗓音柔和響起,像是說與整個世界,也像是隻說給她聽:「靜兒,從今往後,我終於有幸可以佩在你間了……」青蓮花開,劍氣沖天而起。
第六十一章風如縷幾人痴風如縷幾人痴「靜兒,我一直欠你一把真正的劍,如今我終於可以有幸佩在你間了……」密閉的空間裡,聲音幽幽響起,又悠悠飄散。
陸嘉靜握著那柄青銅的古劍,毫無花哨地筆直斬下。
承平渾身是血,他嘴顫抖,黑金的長袍高高鼓起,其間有光華譁然出,如水銀瀉地。
那一身通聖境的修為在北府規則破碎的剎那已回到了體內,只是一劍之下,他本就如漏風屋子般的身子更千瘡百孔,萬千修為盡數瀉,他也抓不住一點。
長袍下血水瀉,又很快被水銀的法力蒸發乾淨,他的臉越來越蒼白,已看不到絲毫活人的神。
隨著他氣機漸漸斷絕,他的心湖氣海破碎,其中潛藏的淵然飛出,如有引力一般地在了北府的中央。
天地震盪。
與此同時,一道幽藍的光在承平身上掙扎而出,瘋狂地向著淵然的方向飛掠過去。
他修的本就是魔道,只要殘魂尚在,逃離北府之後,未嘗沒有借屍還魂,重新修行的機會。
林玄言疾聲道:「他想跑!」陸嘉靜緊緊地抿著嘴,她再次舉起了劍,三尺劍上四溢的聖識如風暴如湧,她衣衫亂揚長髮飛舞,連握劍的姿勢都很是吃力。
劍還未斬下,一道白虹般的細芒擦身而過,直指承平的魂魄。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那一點幽藍的光在細芒間破碎。
利嘯聲痛徹神魂。在場的其餘人無不覺得心神盪漾,如置身狂風暴之間,幾失守。
「呼。」季嬋溪輕輕吐了口氣,箭弦還在微微震盪,她依舊保持著箭的姿勢,在確認魂魄被一箭擊碎之後,她才將隨手撿起的長弓收到了身後。
似乎是生怕他們擔心,季嬋溪憑藉著自己修鬼道的權威,複述了一句:「承平死了。」陸嘉靜嗯了一聲,停下了揮劍的動作。改用劍尖頂著地面,支著自己的身子。
她也微笑著複述了一遍:「李二瓜死了。」她目光緩緩掃視過眾人,那些僥倖死裡逃生,沒有被一劍餘威斬破道種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他們手中依舊握著刀,只是陸嘉靜持劍立在那裡,他們竟然發現自己連刀的勇氣都沒有。
周瑾首先站了出來,她跪拜在地上,對陸嘉靜行了個大禮,「陸宮主,我叫周瑾,是皇朝供奉念師,百年前曾有幸遠睹過陸宮主的神仙風姿,先前我有眼無珠……」陸嘉靜抬起了手,示意她不用說了。
但周瑾仍是疾聲道:「以後周瑾願為陸宮主效犬馬之勞。」此刻其餘的所有人皆是身心飄搖,道心在降碎未碎之間晃動,他們甚至不敢挪動腳步,去靠近那一柄劍,彷彿只要稍動,便會被那劍氣切得支離破碎。
周瑾跪下之後,又有許多人心神失守,明明淵然已出,出口就在眼前打開,卻也紛紛跪了下來。
他們可以對著天地,神壇,遺蹟,君王下跪,但是對著一個女子下跪是他們之前從未想過的事情。
只是此刻大風已起,任野草有多驕傲,豈有不跪伏的道理?
陸嘉靜看著他們,正要說話,季嬋溪卻搶先道:「立誓。」她冷冷地看著眾人,繼續道:「立與道心牽連的生死誓,無論先前何門何教,從此以後唯陸宮主是從,否則直接將爾等劍殺於此。」說完之後,她望向陸嘉靜,輕輕嘆息道:「陸姐姐,別心軟。」陸嘉靜點點頭,她將三尺負於身後。
像是有一顆巨大的石頭從他們的口挪開,許多人都大口息起來,狼狽至極。
陸嘉靜冰柔的嗓音響起。
「按季姑娘說的做吧。」林玄言的幻象依舊漂浮在空中,似是一支隨時都要熄滅的燭火,他冷漠地俯瞰著眾人,那一雙劍目冰冷直刺人心。
周瑾毫不猶豫地咬破了手指,她跪在地上,長髮披散,低著頭開始畫符立誓。
許多人也跪了下來,咬破手指,寫下生死的誓言,若有一他們違背誓言,便會道心崩碎,直接淪為廢人。
忽然間,一道劍氣自空中落下,一個正在立誓的年輕人頭顱被瞬間斬下,他身子垂到,手心鬆開,一支袖箭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