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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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吃了就知道了，是羊。”武媚娘道，想了想將左手較少的那把串遞給趙，“你第一次吃這東西，還是少點吧。”趙看了一下那把串至少有十來，推辭道：“太多了，這哪吃得下。”武媚娘道：“先拿著吧，過會兒還怕你不夠呢。來，到那邊坐下吃吧。”兩人來到拐角一張桌子旁邊，武媚娘一裙襬，伸腿將桌下的凳子勾出來坐下，對著串大塊朵頤。

趙不可置信地看著武媚娘，這哪像是個儲妃娘娘啊，大趙國皇家的臉都讓她丟盡了。

武媚娘順手將一竹籤扔到地上，見趙仍呆站著，說道：“坐下吃啊，不然涼了就有股腥羶味了。”趙見那桌椅看似油膩膩的，忍不住一皺眉，從懷中取出一塊羅帕鋪在凳上方小心翼翼地坐下。

武媚娘見狀，不由得搖頭道：“你呀，就是這股富家子氣太重。難怪……”武媚娘咬了口串，不再往下說了。

趙盯著那些串，只覺得那香味愈加誘人，猶猶豫豫地輕咬了一口嚼在嘴裡，登時一股濃香直衝眉心，但隨即又有麻熱之氣溢滿口內，舌頭兩側似被灼傷了一般。趙心中大驚，立刻吐了出來，暗想：難道是武媚娘在其中下毒了？

可向武媚娘望去，只見她額頭微汗，不時癟腮著氣，直得嘶嘶作響，看樣子也是身受其害，只是吃的速度卻並未稍減，手中的串已經少了一半了。趙微微一笑，頓時放下心來。

見趙在看她，武媚娘忙道：“快吃啊，幾口就習慣了，你不會連這也受不了吧。”趙受她一，賭氣般地又咬了一口，只覺得方才那股麻熱之氣不再那麼強烈了，已變得可以忍受。漸漸地趙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沒多久五六串已入腹。

最^新^地^址:^ＹＹＤＳＴxＴ．ｏｒｇ這邊武媚娘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呼著氣道：“不行了不行了，小二，快來兩杯蔗汁。”小二端來兩個用竹筒裝的淡綠的汁水，趙正覺得口乾舌燥，也不與武媚娘客氣，拿過一杯來一飲而盡，咂了咂嘴覺得甘甜清洌，忍不住讚了聲：“好！”武媚娘笑道：“怎麼樣，我沒騙你吧，宮裡的東西雖做得緻，但吃起來卻淡然無味，哪及得上此處？”趙第一次未對武媚娘出言反駁，意猶未盡地點點頭道：“京城居然有這麼個好地方，我怎麼從不知曉。”武媚娘看了她一眼，道：“此間店鋪開了不到半年，這一年來你出宮才幾次，當然不知道了。”趙道：“這串中加了什麼作料，我在大內怎麼從未吃到過，還有這什麼蔗汁也是第一次喝到。”武媚娘笑道：“當然是大內所無的了，聽說這些都並非趙國所產，乃是此間主人從南齊蠻荒之地收集而來，傳言當時運來時有十幾匹馬車之多，那人一一品嚐後才從上千種中挑出其中兩種，研磨成粉狀後均勻地灑在烤得半的羊上，才能得如此美味。那蔗汁是由一種桿狀作物壓榨而成，似也是由南齊傳入，如今已在京城四周開始種植了。”趙聽了悠然神往，道：“此人倒頗有神農嘗百藥之餘風，不知他是否在此地，能否一見？”武媚娘突然詭笑一聲，道：“這人原本就是你認識的，又何必再見。”趙不由得奇道：“我認識？這些市井中人我怎麼可能會認識？”武媚娘道：“將南齊蠻荒之物大批運至上京城，又豈是市井中人所能做到的？告訴你吧，此人姓楚名錚，公主殿下對他應不會不知吧。”趙並未像武媚娘所預想的那般失態，只是怔怔地望著桌面出神，良久才輕輕說道：“難怪此地之物都是來自南齊，想必是他為了討好那柳姑娘吧。”趙厭惡地看了一眼手中之物，將這幾串尚未吃完的串扔在地上，扭過頭去不再作聲。

武媚娘看著她，心中忽有幾分憐惜之意。

趙突然站起身來，道：“我們回去吧。”武媚娘攔住她道：“急什麼，那楚家小子又不在此地，何況你又無懼於他。”趙突然目寒光，道：“你與我同時出宮，又怎知道他不在此地，今你領我到此地又是何意？”武媚娘著她的目光，毫不退讓道：“我領你來此，只為品嚐這邊美味。至於如何知道楚家小子不在此地，京城中人大都知道，楚家五公子最近上了吏部成侍郎的內侄女蘇巧彤，這段時每天都在成府內討那蘇姑娘歡心。”趙嬌軀一震，道：“此事當真？”武媚娘拉她坐下，道：“當然是真了，此事在京城已傳得沸沸揚揚，連宮裡的太監們也有不少知道了。”趙喃喃說道：“原來他終究是個喜新厭舊之人。”沉默片刻，趙冷冷說道：“武媚娘，你好似對楚錚頗為悉，連此家店鋪由他所開都知道了。”武媚娘淡淡說道：“你大哥對楚家甚為關注，楚家雖權勢滔天，但誠心為皇家效力的人還是有的。我只是順便知道了些。”趙點點頭，想了想問道：“那楚錚是何等的身份，怎麼會在此地開了這家店鋪，楚太尉難道對此大丟官家臉面的事也不管？”武媚娘道：“這人行事是有些古怪，費那麼大心思就為開了這家小店。不過此店掛名掌櫃又不是他楚錚，他完全可藉口說只是平喜歡到此逛逛而已，別人又怎能耐何得了他。”趙忽忍不住道：“那蘇姑娘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我平在宮裡倒也曾聽過她的名字，似乎頗有才氣。”武媚娘暗笑，趙最關心的還是此事吧，臉上卻是一本正經道：“我雖曾見過那蘇巧彤，但連泛泛之都談不上，對她也不甚瞭解。”趙臉失望之，輕輕哦了一聲。

兩女站立在此處頗為引人注目，武媚娘媚功內斂後，望去如一尋常女子，趙雖也著民女服飾，但天生麗質是怎麼也掩蓋不了的。幾個蕩公子模樣的少年圍了過來，領頭那人向趙施禮道：“不知姑娘有何心事，小生不才，願為姑娘解憂。”武趙兩女對望一眼，都覺又好氣又好笑，她們可說是大趙國地位最尊崇的兩個年輕女子，這幾個少年眼睛算是長到腳底板上去了。

趙正出口訓斥，武媚娘嬌聲說道：“這位公子。”那人不耐煩地看了武媚娘一眼，忽然覺得這個女子竟比方才那個更為人，登時兩眼發直，再也移不開了。

武媚娘神悽婉，道：“我這妹子是被人欺侮了，才這般不開心。”那人低吼一聲：“是哪個王八蛋，我為你們做主。”武媚娘指指不遠處幾個正開懷大吃的壯漢子，略帶哭音說道：“就是他們。”那人一揮手，領著幾個同樣失神落魄的少年衝了上去，一腳踢翻了那些漢子的桌子，撲上去就打。那幾個漢子莫名其妙地捱了幾下重擊，頓時怒不可遏地奮起還手，把那些少年打得嗷嗷直叫。

趙有些不忍，道：“這般不好吧。”武媚娘輕笑道：“反正這裡是楚家那小子的店鋪，打爛了你難道還心疼？”趙一想也是，趁人不注意一腳踢出，方才二人所坐那張桌子平平地飛到人群中，不知又撞翻了多少人，場面登時變得愈加混亂。

武媚娘拉了拉趙的衣袖：“還不快走，小心引火燒身。”二人手挽手咯咯笑著跑遠了。

到了皇宮附近，趙鬆開武媚孃的手，看著她忽然覺得這女子也不是怎麼惹人厭，便道：“你快回宮去吧，以後輕易不要出來。若是被我師父知道了，她絕不會輕易放過你。”武媚娘攏了一下鬢邊的秀髮，道：“你不回宮嗎？”趙道：“方才忘記了，師父代之事還有一件未完成，我去去就回，就此別過。”說完便匆匆離去。

武媚娘望著趙背影，輕笑道：“楚錚啊楚錚，大趙公主來找你晦氣，你子不好過，嘻嘻。”※※※※※※蘇巧彤一手托腮，一手無聊地翻著書案上的《孟子》。她不用抬頭，僅憑覺就可受到有一雙賊眼在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自己。

楚錚雖然年紀不大，但他毒辣的雙眼透過蘇巧彤那淡青絲織對襟襦裙，就可目測出內裡的盈盈碩，峰巒勝景，無限風光引人入勝；襦裙羅紗，在他眼裡隱約可窺見兩腿修直的輪廓；肢纖細，綢帶把下襦束在其上，部渾圓翹不難揣測。

蘇巧彤見楚錚失神的模樣，心裡既是厭惡，又不能發作，終於忍不住了，轉首淡淡說道：“看夠了吧。”楚錚向侍立在一旁的丫環小月做了個鬼臉，小月不由得撲哧一笑。與楚錚接觸多了，小月心中畏懼之意漸漸淡去，反覺得這楚公子和氣的，只是時而風趣時而痴呆讓人捉摸不透，對小姐更是一往情深，讓她這個局外人看了都有些動芸已經有三個多月未曾在咸陽城內過面，算來跟蘇巧彤出現在趙境的時間也差不多。

楚錚看了後有些猶豫，他原本以為蘇巧彤以一細作之身，在西秦身份再高也是有限的，沒想到她竟深得秦王信任，據密報所述她甚有可能已經是秦王秘密妃子。

楚錚看到此不由得到一陣不舒服，若真是如此，想要她誠心留在趙國並不是一件容易之事，自己能給予她的絕不會比秦王多，如果她對秦王已死心塌地，那還是早早殺了了事。

“蘇姑娘既有此心，說不定真有哪天會見到這薛巧芸，”楚錚說著向旁邊看了一眼，“咦，小月姑娘怎麼了？”只見一旁的小月已是臉慘白，身形搖搖墜，蘇巧彤道：“可能身子有些不舒服吧，小月，你先進去歇息一會吧。”這次西行趙國，若說有錯在己方的話，最大過錯就是帶了小月這丫頭，不過蘇巧彤對楚錚方才所言並不十分擔心，自己所破綻已經夠多的了，他若真想抓自己的話早就動手了，何必再費力到秦國查探，對楚家來說，想捉拿一人難道還講究人證物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