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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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願意讓自己被別人討厭,尤其是對於她這樣慣常受到稱讚的仙子,落差估計有點大。
這可真是天賜良機了,受傷未愈,毒的記憶還有所殘留,本就在心靈最虛弱的時候,偏偏還處於一種四面楚歌的困境裡,怪不得自己的一點關懷效果好像特別好。
門外傳來慕劍璃的聲音:“薛總管可在?”薛牧並沒在意自己身泡藥中,甚至存心要挑逗一次慕劍璃,便直接道:“請進。”慕劍璃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薛牧泡在澡桶裡,赤的肩膀在外面,有些愣神地看著她。
慕劍璃對那肩膀沒什麼反應,只是沒再往前走,站在原地平靜地道:“劍璃特來致謝。”薛牧愣愣地沒說話。果然人靠衣裝,之前還只能覺得慕劍璃氣質絕佳,單論容要比祝辰瑤稍遜一籌。可這樣穿著一看,再配上門口灑下的月,晚風徐來,秀髮輕揚,真真是如同月宮嫦娥,美得不像話。就連卓青青都看愣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習武天賦一騎絕塵,長得還這麼漂亮,到底要不要別人活了?
還好有自家宗主珠玉在前,否則卓青青恐怕都要懷疑人生了。
薛牧憋了半晌,冒出了一句:“虧大了……”慕劍璃愣了愣,一時不解:“薛總管認為劍璃未曾報恩麼?”薛牧撫額道:“怎麼會這麼漂亮的……之前裝什麼聖人啊,這不先吃到手,真是虧死老子了……”
“……”慕劍璃索裝著沒聽見,說道:“總管止我毒,給我治傷,賜予蛟,歸還飛光。凡此種種,劍璃銘記於心,後必當赴湯蹈火,償此恩義。”
“赴湯蹈火什麼的多煞風景,以身相許不好嗎?”慕劍璃默然,正當薛牧以為她要發火,卻聽她道:“劍璃此生唯劍,總管何必調笑。”薛牧嘆了口氣:“其實劍柄真的沒男人那東西舒服……”慕劍璃:“???”卓青青撲哧笑出聲來。
“好了好了,不調戲你了。”薛牧笑道:“你的傷沒好,繼續養幾天吧,不然出去被人捉了去,那才是真正的虧大了。”慕劍璃雖然剛銳,卻不是莽撞,她知道眼下的狀態可不適合在靈州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晃盪,正道各宗門如今對她有些不友善,孤立之下指不定就得落入什麼魔門手裡,那些人可不會有薛牧的風度。
所以說,在這同道都不待見自己的時候,居然是薛牧在保護自己?慕劍璃實在不知道這是什麼情緒,只是低聲道:“叨擾薛總管了。”
…
…
回到自己房間,慕劍璃才忽然覺得這出道謝並沒有什麼意義,又不是告辭,轉眼又見面的,特意跑去謝個鬼?反倒像是特意過去給他看看穿得好不好看似的,也不知是著了什麼魔。
慕劍璃有些頭疼地靠在沿,榻柔軟,很舒服,房間燻過香,淡淡的,清新宜人。頭還擺著睡袍,摸著就知道綿軟柔滑。
慕劍璃知道羅千雪說得沒有錯,愛美是人的天,追求舒適也是人的本能,沒有人會排斥於此,包括她自己——她終究不是一柄劍。
甚至於,對薛牧的重視關照,她會隱隱有些受落,似乎在別人那裡失去了的東西,得到了彌補。
不管怎麼看也都是人之常情,可她依稀覺得哪裡不對,劍心警鐘長鳴,總覺得繼續這樣下去會出岔子。
她有心換回自己的舊衣,卻不知在哪裡。若說拆了被褥,那又顯得很矯情,哪個正常人這麼做啊。
慕劍璃沉默良久,終於搖搖頭,選擇了不睡,索出門走走。
走在庭院裡,月華如水,清風徐徐,周圍都是花草的清香,讓人的心情都舒暢了許多。腦子裡晃過薛牧的笑臉,她忽然在想,薛牧赤身泡藥,卓青青侍立在側,這樣的關係……他練功完畢應該是和卓青青在做那事了吧?很符合星月妖人行為。
她對此倒是覺得理所當然的,沒覺得不對,不過心中卻隱隱又有些好奇——薛牧在她看來真不像的人,並不能和以往認知中的妖人等同,說不定他的夜晚有另外的生活?那是怎樣的?
正這麼想著,就聽到房門“吱呀”一聲,薛牧穿得整整齊齊地走了出來。看到慕劍璃站在院子中央,似是愣了一愣,很快又笑道:“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本以為只有我睡不著,原來慕姑娘也睡不著啊。”慕劍璃完全聽不懂這樣的梗,只覺得是句普通搭訕,便搖頭道:“劍璃睡眠向來不多。”薛牧笑笑,似是猜到了她不睡的原因,漫步走了過來,站在她身邊,並肩看了一陣月亮。
他不說話,慕劍璃也找不到話題開口。就這麼並肩站著,任晚風吹拂,月情灑,不知為何慕劍璃就慢慢的開始覺到了一些不自在。
站在寒風呼嘯的雪山之巔可以幾天一動不動的她,居然站了不到半盞茶時間就開始覺得不自在……腦子裡自動閃過這樣的詞語:花前月下。
正當她想開口打破這種沉默,薛牧卻先開口了:“你喜歡月?”慕劍璃怔了怔,想說的話了回去,搖頭道:“沒有,我很少賞月。”
“都在練功?”
“都在練功。”
“嘖……”薛牧嘆了口氣:“道一聲此生唯劍,聽得人不勝嚮往,可細細一想,那卻是忽略了人生多少趣味換來的。”慕劍璃淡淡道:“別的東西,本也無趣。”
“是麼?”薛牧笑笑:“我卻覺得不過是你忽略了太多。”慕劍璃偏頭看了他一眼,忽然泛起一個念頭:他這是在跟我論道?
就像是當年那些師兄弟湊上來談論劍道的概念一樣嗎?不,不一樣,那些人是投她所好,而他恰恰相反,似乎是想要打碎什麼。
第一百三十章我見青山多嫵媚慕劍璃起了點好奇,有意想看看薛牧會發出什麼與眾不同的妙論,同時也有意解釋一些外人對她問劍宗之道的誤解,便刻意說得詳細:“世間之物或許都別有滋味,然而事有輕重,心分主次。若你我旁騖太多,生命消磨,真正重視的東西便不得長進了。月華雖美,劍璃也是欣賞的,無非取捨之後,相較無趣了而已,並非忽略。”
“然而練著練著,對其他東西長期不屑一顧,慢慢也就真的不起興致了不是嗎?”
“是,自然發展便是如此。”
“所以你們是取捨還是偏頗,可難說得很呢。”薛牧微微一笑,指著天上明月:“便說這月吧……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人如水,星月常在,問劍宗既問古人劍意,為何忽略亙古之月?”慕劍璃皺眉思索了一陣,雖沒太認可,卻也覺得有那麼幾分意思,值得印證,便問道:“這便是貴宗星月之道?”薛牧哈哈一笑,又伸手指向遠方,那是群山連綿,在夜裡忽隱忽現:“我若說,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你會不會覺得我這又是自然之道?”若說此世之人不喜華美辭章,但這種隱含了“道”的意味在其中的千古名句,無論在哪個世界都能引發人們的思考。慕劍璃細細咀嚼,只覺薛牧隨口這兩句,都是含義雋永,餘味悠長,不由起了幾分敬意,沒去跟他辯駁,只是低嘆道:“本以為薛總管非問道之人,可聽君一言,竟是博採眾長,自成氣象。內涵襟,非凡俗可比。”薛牧眨眨眼:“我若說,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像你麼?”慕劍璃愣了愣,居然忍不住撓了撓頭:“後半句有些像,只是劍璃當不得此……而那什麼滿堂花醉的……”薛牧笑道:“此非問道,不過身為一個人對於美好的受。他們都說你像一把劍,枯燥無趣。可在我看來,便是面前滿堂花醉,眼裡也只有這美人如玉,一劍霜寒。何謂無趣?又如何當不得?”慕劍璃呆愣了好一陣,心裡竟似有些打鼓的覺,半晌才搖頭道:“皮相聲,亂心眼,無益於道。薛總管是有大智慧的人,應當勘破才是。”
“這就要問人為何問道了。”薛牧哈哈笑道:“若問道便是拋棄美好,罔顧天,那這道……不要也罷!”慕劍璃這才知道,搞了半天薛牧不是在論道,而是在調戲她,各種繞著彎兒誇她漂亮。此時回顧前面那句自然之道,好像也有點調戲的覺了——我見你嫵媚,你看我呢?
她也不知道怎麼說,此生尚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公然說自己不想問道的,還能把調戲之語融在論道里。偏偏那些話聽起來也不是完全沒道理,你甚至可說這“看世間美好”的理念本就屬於一種道。
她還不是藺無涯,未能參破,聽了只覺有些毀三觀,還有些可惜:“薛總管如此眼界開闊,思維銳,若能一心問道,或許能奠一派之宗,實不該如此沉湎聲,太過可惜……”薛牧笑道:“不用和我辯,我終究是魔門,和你們正道仙子不一樣的。大道三千,你問你的神劍,我看我的美人。”慕劍璃便搖頭笑笑,沒多說。
薛牧偏頭看了她一陣,又道:“但眼下你在我地盤裡,客隨主便,先按我說了算。”慕劍璃淡淡道:“劍璃如此裝束,豈不已經是客隨主便。”
“還不夠。”薛牧大手一翻,忽然掏出一件東西:“這其實也是你的戰利品,我昧下了許多,總該還一個給你,不許不收。”慕劍璃定睛看去,卻是一條珠鏈,頂端繫著一枚蛟珠,約拇指頭大小,圓潤無瑕,潔白如玉,在月下幽光隱隱,有一種朦朧而誘惑的美。
她知道這是蛟龍體內伴生之物,可能有很多枚,多有奇效,價值連城。
收一件戰利品本來沒什麼,價值什麼的在兩人心裡也不太當回事,可你串成了項鍊是鬧哪樣?慕劍璃剛要說什麼,又被薛牧打斷了:“這蛟珠佩戴在身上,可助你免疫毒。這回是我趕得巧,我可不想你以後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又被誰撿了便宜去,那才是真真虧大了。”慕劍璃心裡一個咯噔,抬頭看著薛牧的眼神,薛牧眼裡有些笑意,更多的卻是不容拒絕的堅定:“說了,客隨主便,至少在眼下,你得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