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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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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文軒微微搖頭:“沒誠意的是薛總管……你明明要的是鼎,何必對盟友隱瞞?”

“夏宗主說笑了,星月宗此刻的狀況並不合要鼎。”薛牧神不變。他確信自己和這些人談判的時候早就甩開了要鼎的念頭,是真把星月宗放在普通分贓的角度來分配的。連秦無夜影翼那麼都沒看出自己的真意,夏文軒怎麼看得出?他們應人的撒謊反應又不是讀心術。

夏文軒淡淡道:“本座確實沒有證據證明貴宗要鼎,但本座知道一個道理。”薛牧平靜地看著他,等他的下文。

夏文軒眼神又有了慣常的猙獰:“本座所圖,自信能得到,縱是我們各宗自行其是,本座也就是少得一些,絕不可能空手而回。對不對?”這是老牌虛者的自信,薛牧只能承認:“對。”

“所以若是貴宗也只不過是求資源,薛清秋豈能失手?貴宗又何必如此辛苦奔忙,各方串聯呢?”夏文軒直接下了結論:“值得花力氣如此深謀的,除鼎無他物。”薛牧沉默。

嶽小嬋很驚奇地看著薛牧,她以為此時的薛牧不想要鼎了,沒想到居然還是在籌謀。

夏文軒推理很暴,不是什麼謀略察,而是虛強者基於絕對實力自信上的判定,偏偏非常準確,幾乎無法反駁。

如果夏文軒都看得出來,秦無夜和影翼能不能看得出來?

薛牧忽然想起了影翼的那一句“薛總管所謀或許很大,但本座也不問了”

…看來也是心有所疑的吧,畢竟星月宗花了這麼大力氣串聯,而想得到的東西卻不值這個價。

唯有鼎才值得。

而影翼既然有所疑,依然表示“會出手幫襯”,這是怎麼考慮的?

夏文軒忽然站起身來,左右踱了兩步,又驟然立定,眼裡的猙獰之意越發濃厚,喃喃自語:“從正道手頭搶鼎……”說到一半,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哈!”薛牧平靜地打斷他的笑聲:“夏宗主怎麼考慮,還請明示。”夏文軒驟然轉頭,惡狠狠地盯著他的眼睛:“奪鼎之事,深合我意,本座會全力支持,你們星月宗最好保得住成果,別讓老子失望!”本座都成老子了,這草莽氣終於展無疑。這貨居然是對這件事非常有興趣,頗有一種大家一起幹他孃的這一票,你他娘到底幹不幹給句話,就差沒爆了……到底是誰要鼎啊喂?

薛牧和嶽小嬋對視一眼,都微微點了下頭。夏文軒這種態度應該是可信的,橫行道自知得不了鼎,但對搶鼎這種天下最有價值的搶劫非常興趣,很希望能幹這一票,這是合他之道的。

至於星月宗守不守得住,不關他事,他興趣的是幹這一票本身。這確實是一個橫行道主應有的態度。

薛牧深深了口氣,斷然道:“若是夏宗主真能助我一臂之力,這次心意宗的資源,本宗分毫不取。至於你們和縱橫道怎麼商議,可以自行協商,我記得你們有長期合作的吧?”

“行!”夏文軒非常痛快:“薛總管不取酒來?”

“正是!”薛牧哈哈大笑,從戒指中果斷摸出了一瓶酒,丟給了夏文軒:“本宗的從此醉,夏宗主且品一品。”說著自己也取了一瓶,準備乾杯。他忽然覺得這些山賊強盜也有可愛的地方,這種豪痛快的霸氣是影翼虛淨身上找不到的,影翼太計利弊,虛淨太過難測。

正在這麼想的時候,門外傳來卓青青的通報:“欺天宗虛淨來訪。”薛牧愣了一下,索道:“派幾個人,把秦無夜影翼林東生都請來,今三宗三道大聚於此,不醉不歸!”第三百四十四章六道之盟薛牧請的是林東生,但縱橫道來的卻是他們的縱橫道主許不多,可見縱橫道也正在為沂州之役投入最大的心思,不是林東生一人可決的事。

情理之中。

這就導致這回除了申屠罪之外,所有魔門宗主匯聚一堂,盛況無雙。薛清秋也不得不從“閉關”的藉口中離開,出來會客,這等盛會讓她再也藏不住,否則那就是鼻孔看人了,於事不利。

事實上此刻也不用擔心被看出問題來。即使這些人近距離接觸,能察覺薛清秋的巔峰氣息不存在,也不至於去懷疑有膽子謀鼎的薛清秋此刻居然是個半殘廢,那完全不合邏輯。他們只會自己腦補其他原因,並不要緊。

這或許是一場可以載入史冊的聚會。在各宗的卷宗記載裡,想要找到曾經有六大魔宗坐在一起飲宴的記錄,大約都要上溯好幾百年前。那是魔門各宗曾經差點被滅完了,不得不抱成一團的時候。

渡過危機之後,就再也沒有重現過,相反,各自齟齬倒是越演越烈,在某些特定時候,衝突甚至比正魔之爭還兇殘。

“兄弟支持你們謀鼎,知道為什麼嗎?”這場大聚會之下,影翼終於吐了之前只用暗示表達的話語:“世間武道,百家爭鳴,已歷千年,誰都不能壓別人一頭代表天道。憑什麼正道包圓了鼎?那是他們的東西嗎?”

“說得好!”夏文軒重重地一拍酒桌:“憑什麼魔門不能要鼎?想不到影翼你這個陰人也有點豪氣!”影翼瞥了過去,眼神陰冷。夏文軒眼睛一瞪,兩人氣勢剛要爆,薛清秋便淡淡地了進去:“大家都是此意?”夏文軒也懶得去理影翼了,大聲道:“不錯!便是隻為搶這一票,也讓人心中痛快!”虛淨悠然靠在一旁品酒,姿勢極為不雅,跟個二子一樣,在場別人都沒人理他,唯有薛牧湊上去悄悄問了一句:“說吧,這次你要欺的什麼天?”

“老道要的是一個引子,撕開鼎之壟斷的引子。”虛淨笑呵呵道:“和影翼宗主所言,一個道理。”

“說得很好,可我怎麼就不信呢?”薛牧直接道:“直說吧,你看見了什麼天機。”虛淨奇怪地看了他半晌,收起了二子的姿勢,坐正了些:“如果我說,我看見了萬千哀嚎,此番背景裡是不是很正常?”

“既然知道很正常,你還說這個廢話幹嘛。”

“可我若說,這萬千哀嚎的背後,居然隱隱浮起了我欺天宗的影子,好像是我們一手導致似的,這正常不正常?”

“也很正常,你欺天宗不就是喜歡搞陰謀的嗎?”

“正常個啊!”虛淨爆了句:“我們壓什麼都沒策劃,好端端的哪來我們的影子!”薛牧攤手:“說明你們的窺天之術出了岔子,因為我的策劃本來也沒你們的事兒。”

“岔個!”虛淨繼續爆:“我們怕的是,這並不是代表我們導致,而是他孃的代表了我們欺天宗的哀嚎!這事兒不搞明白,我全宗上下睡不著!”薛牧有點同情地看著他。

這種只鱗片爪的模糊“天機”,確實是怎麼解釋都可以,還不如不看,省得輾轉反側自尋煩惱。可欺天宗就是看見了,那這回怎麼辦?

到底誰的哀嚎?他欺天宗既然沒做策劃,莫非還真是受害方?

難怪虛淨急匆匆地跑來見他,這種天機混亂的事,虛淨似乎認定都和他薛牧有關係了。

薛牧沉一陣,試探道:“其實吧,你們既然只圖欺天,最好的辦法不是想辦法止戈麼?讓這哀嚎不存在了,那才是欺天嘛。”虛淨神古怪地動了半天嘴角,一字字道:“這麼做的是無咎寺。你是打算剃度我嗎?”場中諸人雖然都在各自閒扯喝酒,其實也都在關注這邊的對話,聽了這話全都笑噴了,秦無夜便笑:“其實你們全剃了也不錯,出去冒充無咎寺,說不定子還過得好多了。”虛淨脫口道:“我們本來就經常冒……呃,我們才不會學那些禿驢呢。”眾人大笑,虛淨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胡亂脫口,這也是在逗樂呢。

薛清秋笑著搖頭,魔門各宗這樣笑著的氣氛,真的太稀罕了。

薛牧笑道:“那你們這回到底打算怎麼幹?”虛淨哼哼道:“既然這回大家都跟你幹,我們也跟著,多砍幾個人,指不定這就是心意宗的哀嚎裡有了我欺天宗影子的意思?”薛牧看了看薛清秋,薛清秋點點頭。

欺天欺天,可不是反著天機來,而是從各種天機可能裡提前找出對自己最有利的一條,那便是最好的欺天。

薛牧抿著酒,眼裡閃著幽幽的光:“我確實能讓這次的哀嚎裡,有你欺天宗濃墨重彩的一筆。”虛淨老眼驟亮。

夏文軒影翼等人也不說話了,從薛牧這話裡,大家可以聽出,他心裡有了很通盤的策劃。而他的策劃,往裡已經多次證明行之有效,信任度很高。

薛牧又轉向許不多:“貴宗有什麼特別要求?”許不多笑嘻嘻道:“所有收益,過我縱橫道之手轉圜,這便足夠。夏宗主與我們多年合作,都是如此。”夏文軒點點頭。一個劫道,一個銷贓,他們這兩宗的合作互補是最多的。

“沒有問題。”薛牧舉杯起立:“既然如此,聯盟成立。”眾人也都起立舉杯,秦無夜笑道:“此盟要不要起個好聽的名稱?”薛牧瞪了她一眼:“直接叫聯盟不就得了,以我們的屬,難道你要叫部落?”大家都沒聽懂什麼聯盟部落,一個集體行動有個名稱是很正常的慣例,比如當初姬青原針對薛清秋的局,名為“摘星月”,別人一聽就懂。

虛淨便笑道:“所以不就可以冒充無咎寺了嘛?你看,我們正好六道。而鼎之轉,豈非輪迴?”六道輪迴……

薛牧真佩服這些人能把這毫不相干的破事牽強地扯在一起,這欺天宗是慣常給別人甩黑鍋,牽扯得這麼順暢。然而不想把這事跟佛門禿驢扯上關係的人更多,薛清秋便直接道:“我魔門之事,何必借人之名!非要說六道,恰好我們六家倒還說得過去,輪迴就算了。”這回大家也沒有意見,本來就只不過是個命名統稱,順口就行,也正好代指了六個魔宗的合作,沒什麼好較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