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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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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羅千雪深呼了一下,一口氣吐了出來:“公子的夫人必須是我們宗主我們還有三十六個姐妹虎視眈眈呢你還來橫一槓子,秦無夜狐狸也就算了你慕劍璃堂堂劍仙子真不害臊嗎要不是打不過你我都想揍你了你還來問我!”慕劍璃拆解了半天才聽懂了羅千雪的每一個句點,尷尬地低頭道:“抱歉……”羅千雪實在想不明白,無語地道:“你認真的?你慕劍璃找什麼男人找不到?到江湖上喊一聲,多少俠少願意把你當神仙供著?跑來和一堆女人爭寵是不是有病啊?”

“抱歉,我忘了考慮別人的受。”慕劍璃低聲道:“但姐姐你誤會了。”

“我誤會什麼了啊你自己說的啊?”

“我輩江湖兒女,生死踟躕,此時劍光璀璨,明朝一抔黃土。惟願情出無悔,光華盛放,誰要去效那凡夫俗婦,宅院爭寵?”

“……”羅千雪額頭重重砸在桌子上:“行行行,你是劍客,我是妖女看不懂……”慕劍璃認真道:“曾經我也看不懂。我師父一代人傑,當世奇才,竟也會為情所困,劍心破碎,真是不可理解。”羅千雪抬起頭:“你現在理解了?”

“嗯……喜歡一個人,好像滿腦子都是他,就再也不下別的東西了。就像……就像是曾經對劍一樣。”

“那……”羅千雪忽然找到了問題的關鍵:“你覺得劍重要,還是他重要?”這確實是問題的關鍵,但慕劍璃卻似是已經明瞭:“這不應該是衝突之事,便如他與你們宗主珠聯璧合,薛宗主何曾需要分辨他與合道哪個重要?”

“呃……”羅千雪沒話說了,強行道:“那如果他要讓你放棄劍呢?”

“他為什麼要讓我放棄劍?我的劍只會為他殺敵。”

“如果,我說如果。”慕劍璃偏頭想了一陣,斷然道:“如果他真的讓我放棄,那就放棄。”羅千雪呆若木雞。

劍都不要了?

你還真是對情如對劍,一往無前,別無他物?

別說羅千雪一個星月小妖女了,就算讓薛清秋站這兒,也未必能說得明白這種極端化的道,無論是對劍,還是對情,如此決絕,一旦注目,便是全心。

一般人是很難這麼極端這麼決絕的,但他們問劍宗出品的奇葩就有可能。

這樣的拋開一切全心全意,一旦有朝一真的放下,那是真就再也不可能起漣漪了。

這便是得而忘之。

若是忘不掉?

那就忘不掉!

“那、那既然是這樣,你不吃醋的麼?”羅千雪也開始結巴了:“你全心待他,他卻身處萬花叢中,你不會傷心嗎?”慕劍璃眼眸裡終於掠過一絲茫。

“對吧?”羅千雪又道:“真喜歡一個人,應該是希望他也能全心待自己,對不對?要是任他跟別人卿卿我我毫不在意的,那真叫喜歡嗎?我們宗主那麼大氣的人,那麼不在乎男女事的人,也經常會吃我們的醋呢,我覺得那才是真的喜歡公子的表現啊,你這個叫什麼啊?”

“是、是這樣的嗎?”面對導師質疑,慕劍璃終於有些慌了。

“當然啦!”

“我……我不知道……”慕劍璃整個人都懵掉了,下巴無力地掛在桌子上,嗚嗚地嘟囔:“怎麼會這麼難的……比練劍難多了……”

“算了。”羅千雪也學她把下巴掛在桌子上:“我覺得吧,以你這樣的腦袋瓜,還是別考慮這麼複雜的事了,做自己就好。”

“為什麼我覺得你也不懂誒?”

“我……老孃自幼修行,出師就跟在宗主身邊,還沒機會出去勾搭男人!”

“早說啊,那你做什麼師父啊,把我教錯了怎麼辦?”

“好心沒好報啊你!啊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跟我搶相公啊?”

“你們不是偽裝的麼?”

“……哦,好像是的。”兩個妹子你看我我看你,各自一腦子漿糊。

第二百一十六章塗改那邊薛牧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呢,他正在和虛淨說正事兒。

“我很樂意促成魔門參與天下盛會,走上臺面。星月宗始終是魔門一支,不管大家有多少齟齬,天然都是比正道親近的,也有更多的合作基礎。所以你們本該直接找我商議,我自會賣魔門面子盡力轉圜,這麼算計我很沒意思。”虛淨微微一笑:“貧道不過因勢利導,在這場局裡,薛總管的決定會是水到渠成,正道的阻力直接沒了,玉麟石磊慕劍璃反倒會鼎力支持。缺了這一場,薛總管要做這件事怕也是很難的。”薛牧沒好氣道:“那也可以先知會我一聲,我會出賣你們嗎?”虛淨嘆了口氣:“薛總管可知,這場劫道之事本是天數一環,只是如今天機亂了,已經面目全非。我都不敢確認此事到底會變成什麼模樣,知會總管又有何益?”

“嗯?”薛牧認真起來:“天機本當如何,又亂成怎樣,請道長明言,或許有些事與我有關亦未可知。”天數天機這玩意兒,他本不該信,但這個存在問道的世界,很多東西玄之又玄,加上自己穿越帶來的改變,還在那兒梗著脖子堅持我不信我不信那才叫犯蠢,反倒應該好生參考一下這些“窺測天機”者的說法,才是應有的態度。

虛淨搖頭笑道:“薛總管果然海納百川,令姐基本是對我們的天機嗤之以鼻的。”

“說重點。”

“天機不可盡測,每個人都只能看見只鱗半爪,但是集本宗所有人的窺測,看見的這場局裡都繞不過一個嶽小嬋。”虛淨神嚴肅,一字字道:“而今嶽小嬋安在?”嶽小嬋……本來這件事應該是她的舞臺麼?

薛牧眯起眼睛,無意識地拿摺扇拍著手掌,良久才道:“還有呢?”

“還有血,染遍了寒江。”沒有薛牧的世界,本屬於嶽小嬋的一場血腥屠殺。

薛牧似乎明白了什麼。恐怕改變還是要從孤桐院之戰說起吧……確確實實,這個世界最大的轉變節點,就在於此,也是他薛牧穿越以來扭轉得最嚴重的歷史車輪,從此一切都變了模樣。

虛淨笑眯眯道:“如今是老道刻意取代了嶽小嬋主持這場盛會,否則整場局都未必存在了。而既成新局,一切便是新的發展。所以老道說了,不過因勢利導,總管若是入局便罷,若是不入局,就當老道破壞了天下論武唄。”

“所以你也不是算計一切,只是在一篇故事裡塗改了新的劇情。”虛淨撫掌大笑:“老道可沒有薛總管寫故事的本事。”薛牧嘆了口氣:“老實說,我也沒有。”故事大半是抄的,那還好說,虛淨這話裡的寫故事可不單純指寫故事,而是指佈置各種各樣的局。

穿越以來,始終以智者形象示人,薛牧依然認為自己從來不是智者,無非是思維模式和意識形態全面領先這個時代而已。有些時候別人看著笨,不過是見識被時代侷限,並且武力世界大家也更慣於用武力解決問題,思維模式較直接暴。真說到智商誰比誰低?起碼薛牧認識的這幫魔門貨算起利弊算得比誰都清楚。

作為謀士薛牧始終是到吃力的,只是既然坐在這個位置,只能拼命去多思考,想得多了,似乎也習慣了,時時刻刻都會在觀察和思考,也就經常能看到一些別人沒注意的東西,更像一個智者了。

其實他知道自己也就是一個願意思考的現代人,除了人心見識與文娛特長,其他並不突出。

虛淨又道:“有沒有寫故事的本事,並不要緊。天機已亂,願意伸手都有取慄的機會,此時不欺天,更待何時?”薛牧悠悠道:“魔門想乘勢欺天,可有點難的。”

“為什麼?”

“魔門和正道相比,實力差距太大了,不是一年半載可以改變。”差距確實太大了,在靈州看似魔門佔據半壁江山,走出來才知道魔門是真的很廢。比如這個萬年縣吧,星月宗在這裡經營蘅蕪院是隱秘的,縱橫道的據點也是隱秘的,其他各家更是不知道在哪裡,平素都是躲在陰影裡不能見人的那種,和靈州大搖大擺的狀況天差地別。

整個天下的魔門形勢都是萬年縣這個鳥樣子,陰溝裡的老鼠。組織一場劫道圍獵,魔門三宗四道盡出,面對玉麟石磊區區兩個年輕正道子弟,竟也不敢太過猖狂。

哪怕在靈州也可見端倪,星月宗在靈州勢大不勢大?看上去都快分治靈州了。可薛牧心知肚明星月宗在靈州一共就幾百人,還包括了許多新弟子。大部分弟子都是分散神州各處,躲在陰影的角落裡。反觀玉麟的玄天宗,統治整個玄州一郡,勢力輻周邊,方圓千里,門人數萬,浩大無比,區區一座縣城的玄天觀都浩大堂皇,參拜者如織。哪怕是閉了山門,江湖上都脫不開玄天宗的影響。

和玄天宗的聲勢比起來,星月宗簡直就像個小武館,當然潛在勢力很強,但潛終究是潛,輕易不敢冒頭有什麼用?

虛淨笑道:“薛總管誤會了,你當我為了魔門崛起?我欺天宗可沒有這麼偉大的想法。”薛牧淡淡道:“你欺天宗偉大不偉大我不知道,只知道一旦是所謂亂世,總有人慾壑難填。”虛淨撫掌笑道:“起碼老道沒有。退一步說吧,別人要做這種事很難,可為什麼老道覺得薛總管做這種事輕車路呢?星月宗眼見天翻地覆,大家都看在眼裡,便是帶著魔門崛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薛牧嗤聲道:“說這個有什麼用,不要告訴我你們也能聽我指揮。”虛淨不答反問:“薛總管可知,我們欺天宗的最大宿敵是誰?”

“玄天宗和無咎寺都有吧。”薛牧想了想,笑道:“都是窺測天機,同屬剖判陰陽,有人是名門正宗,有人是街頭騙子。這便是宿敵了吧?”

“不錯。”虛淨一直有些吊兒郎當的神慢慢收斂:“世人道我欺天宗在於欺,所以不認賬。卻忘了天機不可輕洩,他們又什麼時候全說實話了?還不都是能忽悠就忽悠,大家半斤八兩,憑什麼我們就是陰溝裡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