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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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兒,你來幹什麼!」紀鎮剛的聲音有些無力的嘶啞,往像個老頑童一樣的他,這時臉上微微一,嚴肅的樣子讓人有點骨悚然。還是記憶中那為老不尊的模樣比較親切!
「你們!這是……」許平氣急敗壞地站起來,但一看到地上擺放的東西后卻傻了眼。兩人面前分別擺著破軍營、蟒蛇營和天機營的軍印,甚至還有他們的戎甲、祖皇賜予的兵器和聖旨,幾乎將戎馬一生的榮譽都放在面前。
「到底是怎麼回事!」許平不敢懈怠。看這個情勢一定是出了大問題!面對這麼多昭示著赫赫戰功的榮耀,老爹恐怕也不敢怠慢,其中絕對有什麼隱情。
「回殿下……」洛勇的嘴有點發幹,聲音也帶著無力的滄桑,但還是用乞求的眼光看著許平,喃喃地說:「末將願和金吾將軍一起釋去兵權、榮譽和戰功,但求聖上一個賞賜,我們……」
「到底是什麼東西?」許平覺腦袋有點發涼。他們要什麼?值得用一生的戰功來換取嗎?他們可是開朝上將,連皇帝都得以禮相待的大將軍!除了皇位外,還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如此勞師動眾?
「紀中雲之孫!」紀鎮剛說話時,渾濁的眼光看向朱允文,堅定又不容動搖,似乎在宣示他們這次的決心。
許平這才拍著腦袋想起。紀中雲的孫子曾經被他留在京城當人質,不說的話還忘了有這個人。回頭一看老爹臉上的猶豫,許平也明白老爹的顧慮所在。斬草除是朝廷的一貫作風,這樣做等於是縱虎歸山,這個孩子後要是造反的話,還不如現在就除掉。
但另一方面不能不考慮兩位老人的決心,雖然兩人差點兵戎相見,但在開朝大戰一路走過來的情誼絕對不是許平所能理解的,或許他們也考慮許久,才決定用這樣的方式來請求,不過這種請求方式簡直就像威脅。為了替紀中雲留個後,看來他們也是豁出去了。
「你怎麼看?」一直沉默無言的朱允文看向兒子,面對這兩位大神的相,他實在找不出應對的辦法。一個是泰山,一個是恩師,輪功勞和資歷都不容怠慢,眼前祖皇賜予的榮譽更不能褻瀆,在這個問題上,他也是頭痛萬分。
「什麼……」許平立刻語,這種局面連老爹都應付不了,他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照理說應該斬草除才對,但他們卻用這樣的方式想為紀家留後,這是皇家絕不允許的。換成別人的話,連求情的人都會被就地斬殺。
但問題是眼前這兩位,別說是殺,連碰一手指頭都不能。他們忠心耿耿了一輩子,臨老時卻想用一切來為好友求得一個後人,照理說這也不算過分。但是紀龍之亂持續那麼久,誰敢保證這孩子長大之後不會報仇雪恨?到時恐怕會為朝廷帶來不小的麻煩。
「聖上!」紀鎮剛當然也明白兩人的擔憂,思索一下後,嘶啞著說:「老臣願撫養這個孩子,而且不會告訴他身世。一姓同宗,我會告訴他,他是我們紀家的孩子、是忠臣之後,斷不會讓他察覺之前的任何關係!」
「老夫也願用人頭擔保!」洛勇也低下頭,兩道蒼老的聲音一起齊聲請願:「求聖上開恩!」
「怎麼辦!」許平有些無奈,只能把目光看向老爹。他確實無法拿出什麼主意,看兩老的態度很是堅決,如果不趁早解決,讓兩位老人一直跪著也不是辦法,一旦他們有所差池,麻煩就大了。
「準了!」朱允文的臉一直陰晴不定,臉一會兒黑一會兒白,明顯可以看出他在這件事上猶豫不決,面對兩名老人的堅決,最後只能無奈地嘆息一聲。
「謝聖上!」洛勇和紀鎮剛相視一笑。保全了兄弟的子嗣,那種發自內心的歡喜讓他們臉上瞬間出現興奮的紅暈。此時他們還是不忘行臣子的大禮,這或許是他們多年來第一次那麼恭敬。
「岳父大人!」朱允文沉默一會兒,悶哼的聲線帶著一些陰沉的威脅:「本來我想把紀龍一脈從世界上徹底抹去,不想為後留下任何隱患。如果這是別人的請求,我會毫不客氣地下令將他拖出去斬了,但你們這樣苦苦相,朕這皇帝都覺有點無奈了。」
「對不起了!」紀鎮剛沉默了一下,心裡也明白眼前的女婿是什麼樣的人。帝王心術最是無情,如果情況真的太僵,以他的個斷然不會妥協。
「謝聖上成全。」洛勇也慌忙再謝恩。回頭一想,確實如眼前的九五之尊所言,他絕不是那種會低頭的人;為了穩固皇權和王朝基業,他會不惜殺掉任何人,自己和金吾將軍能相成功,最大的原因還是他心軟,而不是懦弱。
朱允文話音一落,海子就抱著一個可愛的男童走進來。男童似乎被眼前的景象和陌生人嚇到,一進來就哇哇大哭,紀鎮剛趕緊跑過去抱來孩子,趁朱允文不注意時翻開襁褓看了一下,看見幼手臂上的小小胎記時,才總算鬆了一口氣。
「岳父大人呀!」朱允文搖了搖頭,苦笑著自嘲:「難道你以為我會用冒牌貨來代替嗎?雖說我想讓紀龍絕後,但在這方面還不至於讓我用下三濫的手段。」許平鬱悶了一下。老爹今天怎麼有辦法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架勢?什麼過河拆橋、借刀殺人之類的壞事他不是都幹盡了嗎?像狸貓換太子、偷樑換柱這種小把戲,對他來說一點都不奇怪,甚至可以說是有點純潔了!
「老臣不敢!」兩位老將顯然也有這種想法,不過誰都不敢表出來。或許是怕朱允文反悔,他們趕緊抱著孩子告退了,連象徵一生榮耀的東西都不敢去收拾。
「平兒,我就那麼不可信嗎?」朱允文無奈地搖了搖頭。地上這些東西可是燙手的山芋呀,雖說是兩老要用來換,但他卻不敢褻瀆這些祖皇之物。還是趕緊喚來海子小心翼翼地捧起,再送回去給兩位老將軍。
「嗯,信你的人是白痴!」許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這次津門之戰我也被你耍得團團轉,你這個該死的老狐狸,如果咱們不是親戚的話,我早就湊你一頓了。」
「愈來愈沒禮貌了!」朱允文橫目一瞪,不過也沒有怪罪的意思。這時他的臉上突然浮現點點興奮的紅暈,匆匆將門關上以後,有些著急地問:「平兒,紀龍的屍體我已經讓人偷偷換了,你帶回來的那個印章我也讓人辨認過了,是開國大印的真跡無疑,現在童憐應該把東西出來了吧!」
「你不說我倒是忘了!」許平沉一下。童憐到底還是好算計,並沒有把開國大印放在身邊,而是蓋了一個章後,透過自己的手遞給朱允文。
事實如她所料想的,朱允文當然動得連呼都上不來了。開國大印對於一個新的王朝意味著什麼,他比誰都清楚,當下批准童憐的請求,順手也免了她一死。不過事情都是隱密進行,這一切都是不能公諸於世的秘密。用一具屍體換來皇室的名正言順,這點微妙的心理被童憐逮個正著,或許她一開始就明白,朱允文這個君王心計再怎麼厲害,也無法抵抗這種世俗的誘惑。
紀龍的屍體被埋在亂葬崗,雖說是全屍入殮,但墳碑上只有罪人二字;童憐看到後沉默許久,似乎頗有慨。她這種重罪的人若不伏法,也無法給天下一個代。皇城之亂和京城之亂帶給朝廷的恐懼實在太大了,一個女子的手段竟如此高明,她確實堪稱為震撼大明的奇女子。
好在童憐行蹤一直都很隱密,甚至有很多被她籠絡的官員都沒見過她的面。由於周雲濤的老婆剛好還在許平手上,周家被滅族後,她就已經有點瘋癲,正好將她當成童憐的替身。當她的人頭在午門落地之時,童憐這個名字就永遠死了,死在天下人的耳邊。
「什麼?」朱允文立刻拍著桌子跳起來,沒好氣地說:「你還沒去跟她拿嗎?人不是你軟起來的?」
「我這段時間很忙好不好!」許平沒好氣地回瞪一眼,冷哼道:「我發覺你最近是不是有點懶了?很多事都讓我去做!我現在雜事一大堆,哪有空理你呀!」
「什麼事都給我放下!」朱允文眼睛泛起紅光,整個臉也都有點扭曲,看起來簡直像是苛求菊花的變態魔一樣,咬牙切齒地說:「明天早朝,我就要看到開國大印。」
「不行,過幾天吧!」許平輕描淡寫地搖了搖頭,帶著幾分無奈地說:「現在我們先把這些將軍們搞定再說,他們告老還鄉以後,不管是軍的擴充還是新兵的訓練,全都是難題,你得讓我緩幾天!」
「儘快吧!」朱允文當然明白戰爭過後的事更加繁瑣,思索了一下,最後還是無奈地點頭。
「明白!」許平也點了點頭,這時看老爹的臉微微有點蒼白,還是忍不住擔憂地問:「老爹,聽海子說你最近身體不太好,事情忙歸忙,你別把自己當驢一樣蠻幹。」
「滾!有人像你這樣說自己的爹嗎?」朱允文橫眉一瞪,「哼」了一下,不過此時卻是控制不住地咳嗽幾下,臉立刻變得有些蒼白。許平慌忙跑上前去,輕輕地為他拍著後背!
「好了,沒事了!」咳了一會兒,朱允文眼裡都有些血絲了,稍稍一緩後,馬上擺了擺手,聲音嘶啞地說:「先去忙你的吧,改有空過去看看你母后,她最近也惦記你的!」
「瞭解啦!」許平見他臉實在不太好,心裡難免還是有些擔憂,但想起自己負責過頭的老媽,又有點頭疼得要命。現在老媽在所謂的侍郎府裡安心地當她的狗夫人,說好聽一點是照顧懷孕的藍小燻,其實就是怕自己過去偷腥!
藍勁雄的事情雖然做得很隱密,不過事後還是傳出鐵刀門被周家軍剿滅的消息;藍小燻聽到消息後頓時暈厥,好在御醫們及時搶救才沒事。受了這個打擊後,小姑娘懂悴許多,許平每次去都好生安一番、哄她一頓後,才讓可愛的小姑娘漸漸有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