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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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的遠，兩人臉上的表情也看不見，更猜不到他們在說什麼，林紅旗擔憂的問：“區裡怎麼會同意報銷醫藥費？”他也知道，城南區困難的不只他一家，這道口子扯開來，城南區財政難道能解決轄區內所有困難職工的問題？過了一會兒，周姨與宋培明談完話，周姨退到人行道上，宋培明從工作人員手裡拿過便攜式喇叭，重新走到人牆面前。

便攜式喇叭的功率有限，聲音傳到這裡就聽不真切，林紅旗、林止韻父女擠到前面去，許思扯了扯林立，希望走近一些，林立沒有動彈，說道：“站這裡一樣。”宋培明一手拿著喇叭，一手指著臥在板上的劉芬，想必正拿劉芬的工傷說事，原先堵在路中間的人牆不那堅決了，兩頭的人也聚到中間來，形成一團，接著就看見劉復站出來說話，表情很動，遠遠聽得見他“要相信政府”之類的話。

幾個人將劉芬躺的板抬起來，林紅旗、林止韻跑過去幫著搭手，紡織廠職工都退了街對面，公務車、警車、紡織廠的麵包車都開了路邊，剛剛站在路邊無法控制局面的警再次走到馬路中間，忙著恢復通秩序。

林止韻在街對面朝這邊揮手，許思問林立：“要過去嗎？”林立苦笑著搖搖頭：“我們的事情還剛開始……”眼睛望著東邊，許思循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周姨正逆著人往這邊走。

“要不我先走吧。”許思有些心慌，有些手足無措。

“許思姐，不用怕，你為我做事早晚要見人。”林立抓住許思有些冰涼的手，不讓她消失在陌生的人群裡，用力的捏了捏，凝視著她驚惶失措的眼睛：“至少還有我在你身邊，不需要躲的。”

“小燁，晚上有沒有時間，等這裡的事情處理完了，宋區長想請你們過去聊一聊。”周姨逆著人小跑過來，氣微微，額頭都滲出細密的汗珠。

“哦，那我們就站到邊上等他。”林立放開許思手，走到路牙子上。

差不多經過多半個小時，道路才恢復通暢，紡織廠的職工都還在街對面的小廣場上，宋培明、劉復還在給紡織廠職工做思想工作，隨宋培明過來的警察正疏散人群，不讓他們站在那裡圍觀堵通。

林立、許思、周姨跑過去，站在外圍聽宋培明給新光廠職工做思想工作：“……政府不會對職工群眾的困難視而不見，紡織廠的問題，區委、區政府正積極的籌謀劃策，不僅僅對你們要有個好的待，區裡往新廠子投入這麼多的資金，也不能打水飄，區裡會擠出一部分資金，安頓困難職工的生活問題，劉芬同志的工傷，由區政府向人民醫院打招呼，現在就安排住院，先動手術，手術費等新光廠正常運轉起來再支付……”林立聽了宋培明的話，心裡就開始有些忐忑了，他之前說的是指如果區裡困難，自己可以捐助區裡，幫林止韻一家，而不是指所有困難職工，用這個買宋培明的結，而宋培明現在的話明顯指的是所有困難職工。

看見周姨她們走過來，低頭跟紡織一廠劉復說了兩句話，就走了過來，等看清林立的臉，愣了愣，剛才周姨自然已經跟他提過林立，只是現在看到這張年輕的臉宋培明還是有些不確定。

“宋叔叔，看到我很奇怪？”林立心想在開學前的酒席上還是給宋培明一些印象，笑了笑，從容不迫的注視著宋培明。

“宋區長，你認識林立？”宋培明遲疑不定，沉默著不說話，猜不透郭新林的兒子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他對林立印象當然深刻，能讓唐學謙主動站起來敬酒，周富民和唐學謙為他酒樓站臺的，全海州市都沒有幾個人夠資格，不要說還是剛讀大學的少年。

紡織一廠廠長劉復在那邊指揮人抓著板的四角，將不能站立的劉芬抬到麵包車裡，林紅旗站在車門口往這邊看了看，正猶豫要不要走過來打聲招呼，林止韻已經鑽進麵包車，嬌豔的面容從車窗裡出來，表情很複雜。

林立看著宋培明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說道：“宋叔叔還有沒有興致跟我說話？”

“你爸呢？”宋培明遲疑的看著林立，他還是沒辦法拿林立平等對待，在他想來，唐學謙和周富民因該都是看在郭新林的關係才會幫林立站臺，如果是一個市長也就算了，可是同時站臺的是杭州市一二把手兩人，這關係就太硬了，他也正猶豫著要不要找郭新林拉攏一下關係，他家小子卻跳到自己面前。

“我爸爸不管我的事情。”林立撇了撇嘴，他還真怕宋培明惱羞成怒、拂袖而走，但是也不能在他面前弱了氣勢：“宋叔叔似乎認定我不能幫你解決眼下的煩惱？”宋培明一個區長，怎可能當眾拉下臉求一個少年，瞥眼看了看站在一邊的許思，職業女打份的許思，戴著黑玳瑁框眼鏡，天生麗質的她此時更多的體現一種知之美，身材更是凹凸有致，宋培明不住多看了一眼。

千叮嚀萬囑咐，看著三四十號職工將口後背的字幅扯掉之後紛紛離去，紡織一廠廠長劉復才鬆了一口氣，身上的中山裝都讓汗水浸透，小跑過來：“宋區長，今天你說的事……”

“嗯，我讓劉主任明天就親自陪你們去人民醫院，先辦理住院手續，我會催促人民醫院儘快拿出手術方案進行治療……”宋培明說道：“紡織廠再鬧這樣的事，我下來之前，先把你給捋了。”

“那你趕緊把我捋了吧。”劉復腆著臉苦笑著說：“我八十歲的老孃掛三天吊滴了，我都沒來得及去看她一眼，萬一一眼都看不著，不孝的罪名就大了。”

“你能說這話，就不是什麼孝子。”宋培明讓劉復氣笑了：“找人文人墨客潤下筆，至少你能評個先進個人，行了，別貧嘴，紡織廠的事不能一直拖下去，你快滾回去想想辦法。”

“周廠長不留下來？”林立問道。

“哦？”宋培明看了看林立，遲疑了一會兒，對劉復說：“你去說一下，讓車先送那個劉芬一家人回去，你留下來，還有事情。”剛才蔣經惠將宋培明拉到一邊說話，劉復並不曉得發生什麼事，他對城南區官員之間的傾軋也不是很清楚，他只關心紡織廠的問題能不能很快得到解決，扭過頭看了看林立、許思、周姨三人，點點頭，說道：“我跟劉主任說一聲。”劉復朝麵包車跑過去，從黑公務車裡下來一個人，小溜著跑過來，將手裡的大哥大遞給宋培明，小聲的說：“唐市長的電話，找你問情況……”宋培明接過電話，眼睛卻看著林立，林立無奈的笑笑，知道唐學謙詢問這邊的情況，伸出手貼到耳朵做出要打電話的手勢，宋培明在電話簡要的將情況彙報了一遍，將大哥大遞給林立。

“你怎麼在那裡？”九四年模擬通訊網絡的信號質量很差，造成聲音失真，林立聽出是唐學謙的聲音，撓撓腦袋，對著電話說：“剛巧在前門玩，遇到宋叔在這裡疏導紡織廠堵路的職工，還以為你跟唐伯伯你會出面，害我白等了這麼久？”

“這事由市裡出面不合適……”第76章承包經營這個夏天，發生太多的事情，足以重塑林立在唐學謙心目的形象，再加上林立和唐婧的關係，所以才會一本正經的解釋，林立知道爸爸為什麼會這麼說，都害怕牽扯進來卻解決不了問題，會造成負面的影響。

林立手託著額頭，從手指縫裡觀察宋培明臉上的表情，對著電話說：“唐伯伯，許思現在在幫我做事，我想承包紡織一廠的成衣車間。”唐學謙在電話那頭顯然不知道林立這話是說給宋培明聽的，他在電話裡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許思的事你不用跟我報告，紡織一廠的事你今晚來我家一趟。”

“我找宋叔叔有些事情，唐伯伯是不是要找宋叔叔回市政府彙報情況？”唐學謙在電話說：“不用，有事電話聯繫，你讓宋培明接下電話。”林立將大哥大遞給宋培明，沒有再說幾句話，電話就掐斷了，宋培明對劉復說：“大家都累一天了，安排著地方吃飯。”見劉復轉著眼珠子撓腦袋，又說道：“我個人掏錢請你們，不要轉彎子考慮那些路面攤。”劉復嘿然一笑，轉頭看了林立、許思、周姨，說道：“不敢唐突宋區長的貴客。”

“前門、蔣村都是宋叔叔的治下，要不我介紹個地方？”林立今晚本來是要去許思家裡做客的。

宋培明已經從他跟唐學謙的通話中，聽出林立的目的，隱約聽出些什麼，心想既然唐學謙能屈尊敬他的酒，自己不過是快下臺的區長，請他一頓酒，也算不上太沒面子，笑著說：“那就聽你的……”林立側過頭對許思說：“你跟止韻他爸爸說，宋區長在他的酒館裡掏錢請我們吃晚飯。”

“啊！”許思愣了愣，劉復拍了拍大腿：“對頭，劉芬她男人好手藝，不過餐館有些破舊，怕是怠慢宋區長。”周姨笑著說：“許思也住蔣村，跟剛剛那一家人是鄰居，簡陋些，沒有一點關係……”聽周姨這麼說，宋培明又看了許思一眼，蔣村那塊兒，可是海州的貧民區，以她的身份，就算老家在那裡，也應該早搬出來了，只是別人家的私事，不便細問。

“劉叔叔要不要叫劉胖子一起過來？”林立這時才和劉復打招呼。

“不用，他在復讀住校，今晚不會回家。”劉復笑眯眯的回道。

許思跑到麵包車跟前，跟已經坐進車裡的林紅旗說晚飯的事，劉芬躺在鋪著被褥的板上，昂起身子，訝異的問：“宋區長能去我家那個破店吃飯？”

“林立指定要去的，沒人反對，所以要麻煩林叔了。”許思心想林紅旗一家鬧騰大半天了，應該讓他們回來歇一歇，明天還要趕到去人民醫院住院治療，心想林立到底有些小孩子脾氣，卻沒有想到林紅旗、劉芬夫婦聽到這話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受，宋培明當眾答應先送劉芬去人民醫院動手術，但是他們還是有一些擔心，這年頭，政府空口說白話的例子多了，宋培明願意領著一夥人去他家的小酒館吃飯，那敢趕情剛剛說的話沒有要騙他們的用意。

對於平頭百姓來說，區長縣長就是天大的官，能到自己家酒館吃飯，欣喜還來不及，怎麼會覺得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