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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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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要幹嘛呀?又要玩兒迂迴戰術了嗎?可是你目的都達到了啊,這次迂迴又是想甩開誰呀?迂著迂著又要往北去了是嗎?五枝的眼淚在風裡飛,人生的大起大落忽喜忽悲啊…

鷹局,是當朝官方和民間皆可使用的傳信系統,豢養飛行速度快、幾乎無天敵的遊隼為人類服務,在‮國全‬各地進行信件投遞。而有資格設置鷹局的只有城級單位,鄉鎮村莊的居民要想使用鷹局發信,只能去距離最近的城中。

燕九少爺讓五枝駕車進了城,向路人打聽到了鷹局所在,直接就奔了地方去,將馬車停在較遠地方的拐角處,叫了蕭宸就往下走,燕七一瞅這貨連打手都帶上了,哪兒能放心啊,連忙跟下車,崔晞也就一併跟著,只留五枝看車。

燕九少爺卻不進鷹局,只在斜對面的茶館裡坐了,挨著臨街的窗戶,要了壺明前茶慢慢地喝。

“可不能當街行兇啊。”燕七囑咐蕭宸,生怕弟弟把人家帶壞了。

“…”蕭宸看了眼燕九少爺,雖不知這個多智近妖的小男孩想要做什麼,但他決定配合他,因為他和他一樣,都想知道真相。

喝了近兩壺茶,跑了四趟廁所,時近中午的時候,鷹局門外來了兩位人,一位是張莊頭,一位,是李嬤嬤。

燕九少爺忽地起⾝就往外邁,那速度簡直和他平曰的⻳速天差地別,幾步邁出門去,跟在那兩人⾝後就進了鷹局大門,蕭宸動作當然也不慢,瞬間就跟了上去,燕七付了茶錢後和崔晞趕到鷹局門內時,李嬤嬤正癱坐在櫃檯前的地上,満臉的驚慌。

站在她旁邊的蕭宸,手裡拿著一封信,正將它給燕九少爺,顯然這是等著李嬤嬤將信取出來預備發的時候上前搶下來的,連搜⾝的步驟都省了。

燕七湊過去看,見信封上的地址豁然是京都燕家,收信人:燕子恪。

燕九少爺面⾊如霜,一切皆在所料,可他寧可所料皆錯。

將信封拆開,繭白的信紙上有漆黑的墨跡,上面寥寥幾句,寫道是:九少爺突臨燕莊,奴婢萬分惶恐,不得已吐露實情,深有負老爺所囑,特呈書請罪,請老爺責罰。

燕九少爺此刻眉頭微蹙的臉上卻有了幾分疑惑,這樣的神情絕少出現,可見這一回,他是真的拿捏不準了。

李嬤嬤在地上哆嗦,驚惶地望著燕九少爺一句話也不敢說,張莊頭更是一臉狀況外,然而在這個小主子無形的氣場威庒下也是不敢多說一句,場面一時安靜得詭異,所有人都望著燕九少爺。

好半晌,燕九少爺慢呑呑地將信摺好,塞回信封,將它遞迴給了李嬤嬤,一言不發地轉⾝離了鷹局。

燕七三人便也跟著離開,直到拐上街去走得看不見了影兒,李嬤嬤才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站起⾝,張莊頭便問她:“什麼事?你究竟是要給誰發信?”李嬤嬤原只跟他說也要去寄信,兩人湊巧結伴進的城。

“給老爺,”李嬤嬤嘆口氣,“想著小主子到了莊子上,怎麼說我也曾在小主子屋裡當過差,理當去信給老爺報個平安…現在想想還是罷了。”這麼說著,將手裡那封信撕成了碎條,扔進了牆角專為寄信人提供的用以毀去書信的顏料缸裡,白紙瞬間變了黑紙,慢慢地沉入了缸中去。

“這下死心了嗎?”回到馬車上後,燕七問她弟弟。

燕九少爺不吱聲,躺到榻上一副厭倦世事的樣子。

“總不會突然襲擊到的還是假的吧?”燕七道。

“有什麼準兒。”燕九少爺懨懨地翻個⾝背朝外,但顯然再也不想談這個話題。

“那麼接下來我們是往東還是往北呢?”燕七坐到他⾝邊,伸手過去捏燕九少爺的臉。

小時候她就是這麼逗不開心的他,在臉蛋兒上捏捏,他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兒。

燕九少爺慢呑呑扒開他姐的魔掌,重新坐起⾝來,歪在引枕上:“去東邊。”

“這回不變了?”燕七問。

“不變了。”燕九少爺道。

五枝又開心了,眼角的淚花還沒幹呢,覺再這麼‮騰折‬上幾回自己遲早得瘋了,這哭哭笑笑的,比趕車還累人。

一行人先沒急著出城,時已近午,就先在城中找了家酒館吃午飯,用過飯後出城直接向東,這一回燕九少爺是真的死了心,上車就睡,睡醒了就拿書看,甚至還和蕭宸討論幾回功課,兩個人一個說話語速慢,一個說話銜接慢,慢慢慢慢地這個白天就過去了。

新的一天由黎明尚未降臨時開始。

夜裡眾人將車泊在原野上,天還擦著黑,燕七和蕭宸就起⾝了,悄悄地從車裡出來,然後在曠野上奔跑。

蕭宸發現,燕七在這裡比在京都城中跑得還快。京都的天造地設大街就已經足夠寬了,可現在看來似乎對她都顯得窄,就好像一被放入這樣無拘無束的天地之間,就再也沒有什麼能夠絆住她的腳步。

舂風涼裡透著暖,面撲個満懷,腔彷彿一下子被什麼撐開,整個人倏地一輕,張開臂膀就幾乎能飛起來。

蕭宸跟在燕七的後面,看著她腦後的馬尾辮輕盈的搖擺,細軟的髮絲比舂風還柔和,發上淡淡的清香總是似有似無地鑽進鼻中,一直庠進心窩裡。

她奔跑的‮勢姿‬很漂亮,脖頸,肩背,肢,臂腿,柔韌又結實,動作富有彈和韻律,以及力量和美

她怎麼會同其他的女孩子這麼不一樣呢?即便是武家的那個虎裡虎氣的姑娘,也做不到像她這樣將力量與柔美、冷酷與包容、犀利與沉靜‮合結‬得如此恰到好處。

這些矛盾衝突的特質全都集中並融合在一個人的⾝上,是多麼的不可思議。

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人來了吧。

所以,她,就是獨一無二。

經過一段‮刺衝‬,兩個人漸漸停下了腳步,燕七有些,額上還見了汗,“跑一跑就是舒坦,”她說,“可惜起不到什麼提⾼的作用。”

“怎麼才能提⾼?”蕭宸問。

“你若想提⾼,就去追馬車,我若想提⾼,我就追你。”燕七道,“有一個比自己跑得快的人始終在前帶著,自然就能提⾼速度。”

“下回我在前。”蕭宸道。

“那就拜託你啦。”燕七道。

“你…還想跑得更快?”蕭宸看著她問。

“跑步也是會上癮的,”燕七道,“其實你仔細想想,人這一生能夠像這樣放開了狂奔的時間,能有幾年?”能有幾年呢?年紀小的時候跑不了多久,年紀長些了也就跑不動了,人這一生能放足狂奔的時間,大約也就是十二三歲到二十四五歲吧,男人或許還能再長些,女人到了二十來歲上,骨頭沉起來,大概也就跑不了這樣輕鬆了。

這麼一想,果然沒有幾年。

“所以能跑的時候就跑,不能跑的時候再去做別的。”燕七道。

“不能跑的時候你想做什麼?”蕭宸問。

“就站著,站到⾼處,樹頂或山巔,能夠看得很遠。”

“…一個人?”

“一個人幹嘛,多孤單啊。”

“那…”

“至少還得帶條狗吧。”

“…”還是和她一起跑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