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神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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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六七九外帶蕭宸從木藝組比賽的場館出來,打算去別的館內轉著看看,武玥邊走邊伸著手指挨個兒把幾人點了一遍,發現什麼似的,和蕭宸道:“蕭遠逸你看,崔晞行四,我姓武五,小藕姓陸六,小七行七,小九行九,我們連一起就是四五六七九,中間缺個八,要不以後管你叫蕭八好不好?這樣咱們就能串起來啦!”眾:“…”這也行?還有給人強行安排行的?
蕭宸:“我在家中是獨子。”意思是我要行也不可能行八,得行一。
“但你要行一那和我們隔得太遠啦,就行八嘛!在咱們這幾個裡面你行八!”武玥道。
燕七懷疑這孩子也有潛在的強迫症傾向。
於是蕭宸被迫行了八,四五六七八。九團伙正式合體,聲勢浩大地開始轉賽場看比賽。不得不說,當朝開放的風氣和對新事物的包容度是這個時代最可愛最有魅力的地方,在這樣的社會環境和人文背景之下,有大批的富有想象力和創造力的少年人才湧現出來,轉了這麼一大圈下來,燕七覺得這些少年裡遲早會出三四個愛迪生五六個米開朗基羅和七八個魯班,那一雙雙點石成金的巧手,那一個個突破天際的腦洞,那一雙雙充満智慧的眼睛,當你盯著他們看時,會不由自主地被他們的投入與才華所染,恨不能立刻衝回課堂好好學習文化知識,為封建主義的建設和發展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創造力是一方面,藝術也是相當的讓人大開眼界,許多燕七見過的沒見過的手工藝絕活都在這次的大賽上被這些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展現了出來,像剪紙、串珠兒、竹編、繩編、揷花、燒造、髹飾這些自不必說,另還有木版畫、撲灰畫、紙馬、內畫、泥塑、麵塑、糖塑、吹糖人、磚雕、瓷刻、微雕、木偶、皮影、蠟染、刺繡、織錦、風箏、臉譜、面具、鏤空蛋殼、米粒上刻字等等等等更是應有盡有五花八門。
這其中許多手工藝都是民間手藝人用以謀生的手段,在這些癖好特殊的官富二代眼中卻成了一種愛好、消遣和追求,所以說藝術非但無國界,也是無階級無尊卑的。
看著看著四至九團伙就因各自的喜好不同而分了開來,武玥喜歡看髹飾比賽,其中有個做推光漆的參賽者所做的作品尤為漂亮,所謂推光漆就是用手掌蘸上⿇油與灰,在漆面上用力推擦,使漆面達到光亮如鏡的效果,推光後的作品平滑柔和明亮照人,彷彿自帶美顏功能一般,使得整件漆器都像被注入了一股子靈氣。
陸藕喜歡看刺繡女紅類的比賽,有個姑娘繡得一件孔雀衣,博得了満堂喝彩,“用的是鋪繡技法,”陸藕給跟過來湊熱鬧的燕七介紹,“就是用綠孔雀的羽⽑捻線大片的鋪繡,配上用的是三暈過渡法,由淺而深,這樣便使整件衣衫的彩看上去特別柔和…”燕七想了想,記起《紅樓夢》里老太太賞寶玉的“雀金呢”似乎就是用的這樣的技法制成的,可惜這種技法到了後世便已失傳,不成想今天還能有幸得見。
在鋪繡孔雀衣的旁邊,還有位姑娘在做盤扣,釦子裡或加了銅絲或填進棉花,巧手翻飛間一朵朵漂亮的盤扣就誕生了,什麼一字扣、蝴蝶扣、金魚扣、鳳凰扣、花菊扣、琵琶扣、藌蜂扣、葡萄扣、樹葉扣、花蕾扣、雙耳扣等等等等,精致巧妙得讓人挪不開眼,見陸藕在下面看得專注,這姑娘還送了她一副玉蘭花的扣兒。
燕九少爺在畫藝組的賽館裡停住了腳,這裡比的畫藝不是普通的拿筆在紙或牆上作的畫,而是用各種不走尋常路的方式所作的畫,比如撲灰畫,就是把柳成燒成灰做成炭條,用來起線稿,然後把畫紙鋪到線稿上撲抹,就可以把線稿複印到畫紙上,一張線稿可以撲印好幾張畫,然後再進行手繪,比如勾線了,粉臉了,點睛了,再上、染道、涮花、磕花、描粉畫金、罩明油、刷邊裁邊…統共要經過二十多道工序才能製出一張完整的畫來。
另還有內畫,這個就更厲害了,是用特製的變形的細筆在玻璃、琥珀、水晶這種透明或半透明材質的容器內手繪出細緻入微的畫來,畫之前先用小鋼珠、石英砂和少量的水灌入容器內晃動,把內壁磨出細紋,這樣顏料就比較易於附著,然後以帶有彎鉤的竹筆蘸上顏,在內壁反向作畫,從外面看上去便顯得格調典雅、筆觸精妙,美侖美奐極了。
再有一種畫法叫做烙畫,又叫燙畫或火筆畫,是用火燒熱烙鐵後在物體上熨出烙痕來作畫的,不僅能燙出豐富的層次與調,還有很強的立體。
崔晞懶洋洋地跟著燕七隨處逛,燕七趣興的他就看得認真,燕七不趣興的他理也不理,倒是路過金石器藝組的賽館時,他卻主動上前去和在第一輪就慘遭淘汰的一位參賽者說話,這位的特長是金繕,金繕就是一種用大漆、漆、金粉和瓦灰等純天然材質修補殘缺器物的傳統手工藝,可以用來修補瓷器、紫砂器、竹器、玉器、象牙和小件的木器,能使殘器再生,並且可以呈現出一種新的、別樣的美。
可由於金繕屬於花時間較長的一門工藝,這位只能拿著自己的成品來,觀眾們沒有見到現場展現手藝,誰知道這東西真是你自己做的還是別人代做的啊,所以現場討不了巧,得到的紗花很少。
“能否幫我個忙?”崔晞笑昑昑地同這人道。
這人正垂頭喪氣呢,聞言便要發飈——這是有多不開眼啊!老子正賽場意失你跑來讓老子給你幫忙,老子認識你嗎?多大臉啊你?!結果一抬頭看見崔晞這張笑臉,不由怔了一怔,那股子怨氣也就發不出來了,乾咳了一聲,興致不⾼地道:“什麼忙?”
“我看你的金繕手藝好得很,能否幫我把這東西修復一下?”崔晞說著摘了手套,從懷裡掏出塊裹著什麼的素帕來,將帕子展開,裡面包著幾塊碎玉。
那人向著帕子看了一眼,道:“這又不是什麼上等料子的玉,我幹嘛要費那麼大的功夫來修復它?你有這等著的時間早能上街買一塊更好的去了。”
“你若能修好它,你才剛參賽的作品我買下。”崔晞道。
參賽的作品也是可以參加義賣的,而且賣出去的價格越⾼,原作者越能在學期末的成績考評中得到⾼的分數。
那人這才打起了精神,把崔晞手裡的碎玉接過去,仔細看了看,道:“約摸要用二十天的時間,你留下名字,我回頭修好了讓人給你送去。”崔晞報了姓名和住址,轉頭就去掏銀子買這人的作品,燕七瞅了一會兒那幾塊碎玉,覺得眼,待崔晞買完東西回來這才忽然想了起來:“這好像是上巳節那回我捏碎的那塊玉佩來著?”旁邊的蕭宸聞言側目:你這麼牛呢?連玉佩都能捏碎?
崔晞笑道:“正是那塊。”燕七想起當時崔晞把那幾塊碎玉給要了過去,還當他是要幫她扔了,沒想到居然一直留到了現在,更沒想到還帶在⾝上,更更沒想到竟還想著要修復它。
“何必費這個功夫,我這麼喜新厭舊的人。”燕七道。
“修好了不就成了新的?”崔晞笑。
“是個會過曰子的。”燕七誇他。
四至九團伙這一上午也沒白逛,到中午集合時除了崔晞買下的一隻金繕過的青瓷碗之外,武玥還買了幾隻用貓⽑製成的仿真你小貓,陸藕買了八副盤扣,燕七買了能一下子把蘋果切成八瓣的刀,蕭宸買了一粒刻著金剛經的大米——這位大概只是為了給慈善事業做一份貢獻才隨便買了個什麼,隨手放進懷兜裡,待武玥向他討了要看時卻已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燕九少爺買了一隻內畫琉璃葫蘆擺件,一眾人浩浩蕩蕩地從東溪書院出來,在附近找了個館子準備吃午飯,吃完了還得再回去讓崔晞預備下午的十六進四比賽。
十六進四比賽,依然在那處軒館內進行,燕七一眾人再次搶到了前排位置,崔晞仍然被分在了第一組,一共四個人,時間變為了一刻鐘,一刻鐘內用木料做一件成品出來,然後看誰得到的紗花多,只有一人能晉級最終的決賽。
一刻鐘,這麼短的時間能做出什麼來啊?臺下的觀眾們瞪圓了眼睛盯著臺上四位選手手裡的刀和木料,這四個人是從預賽的十隊人裡選出來的佼佼者,那刀工比預賽時更厲害了不少,一刻鐘的時間做不了複雜的東西,於是大家就都選擇了最簡單的花樣兒,而越是簡單的東西才越見真功,不但做工要精細,還得體現出難度來。
場上的選手投入且忘我地製作著他們的作品,場下的觀眾卻在一陣陣地發出驚讚——這一雙雙的手真是太靈巧了,使得那些沒有生氣的木頭疙瘩都顯得靈十足,在這幾雙手裡不斷地煥發出生命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