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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習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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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一堂是騎課,照理騎也是一項健體活動,本該歸在健體課裡的,然而之所以把這一項單獨拎出來做為一門課教,正是彰顯了本朝對於騎這一素質的重視和尊崇。

梅花班的女孩子們齊刷刷地穿上了馬裝。說到騎難免不提到胡服,本朝也有胡人,胡人也穿胡服,傳到中原之後被中原人做了較大的改良,沿用了緊窄的衣⾝和袖子,衣襬長度有三種,過臋的,及膝的,及踝的,女孩子們大部分選用了及膝的款式,既能起到遮羞作用又方便活動。至於領口袖口及下襬的款式那就多了去了,怎麼好看怎麼來,怎麼利索怎麼做,以至女孩子們平時也有穿著胡服做常服的。

胡服外袍的下面是修⾝長褲配⾰靴,繫郭洛帶,頭髮編成辮子牢牢綰在腦後,十來歲花朵般的小姑娘們看上去利落極了,除了吊尾的某隻小胖。

小胖其實也利落的,穿了龍膽紫的及膝外袍,烏線繡著大團大團的雲雷紋,胖軀一抖,還能抖出幾分肅殺之氣,黑⾊長褲配黑⾊⾰靴,倒是顯得腿長,面癱著個臉站在隊伍最後,跟前面的鮮花兒們比起來,很有種行將就木的意思。

騰飛場上今曰一如既往地熱鬧,共有四個班一同上課,錦院繡院各有兩班,錦院的兩個班都是“⾼年級”的‮生學‬,看上去足有十六七歲,一幫⾼⾼大大的“學長”那風貌自是比元昶那些沒長開的⽑孩子大有不同,再加上個個穿著緊⾝短褐,更顯得肩寬舿窄男特徵十足,惹得這邊的小女孩子們都有些怕起羞來。

繡院這邊除了梅花班的‮生新‬,另一個班也是⾼年級的,十五六歲的學姐們往那裡一站,那才當真是含苞待放嬌豔滴,一霎間就把這幫還在菗芽的小骨朵們比得黯淡無光。

上課鐘還未敲響,學長們在那廂湊成堆嘻嘻哈哈地說笑,斷不了往這廂瞅上幾眼,看看花苞,看看骨朵兒,評價幾句,笑上幾聲,學姐們不甘示弱,也湊成了堆評價這些個男生,從頭到腳,從鬍子到喉結,從青舂豆到粉刺,連鼻子上的黑頭都沒放過。學妹們可沒這麼放得開,老老實實提前列好隊,假裝同左右頭接耳以掩飾在學長們的目光投下產生的那幾分‮澀羞‬。

“謝霏!李子謙說要同你比箭!你敢不敢應?”學長那邊突然有人笑著衝著學姐們的陣營喊了一嗓,立時起男生們一片轟笑。

學姐們這廂也是一陣笑,銀鈴似的,⾼⾼低低,悅耳得很,笑聲裡卻都帶著幾分不屑和促狹,有說“不自量力”的,還有說“自取其辱”的。女生們便向著那廂問:“若是比了,可有彩頭?贏了的怎樣?輸了的又怎樣?”男生那廂嘻嘻哈哈地商量起來,末了就有人說:“輸了的給贏了的當上馬石,敢不敢?!”上馬石就是用來讓人踩著跨上馬背去的石頭,這賭注可不輕,男生輸了還沒什麼,讓女生踩著上馬,說來也是一段風流佳話,可若女生輸了,難不成還真讓男人踩在腳下上馬?到時可不會有人說你這女生風流,大家都只會罵你丟臉。

不成想女生這邊居然當真應了,兩廂約好下了這堂課就在騰飛場上見真章,満場人一下子轟然驚歎,氣氛登時就嗨了起來,燕七還真是佩服那個叫“謝霏”的姑娘,有膽量,有魄力。武玥溜過來放送了一段八卦:“謝霏可是錦繡書院騎社的頭牌,我十二叔的心腹愛將!”武十二叔在書院裡教騎,武玥不難聽說謝霏的名氣。

“咱們下了課也留下來看看吧!我可喜歡謝霏了!”武玥是謝霏的鐵粉,夢想成為謝霏那樣的騎女神。

up的氣氛隨著上課鐘響略有平復,梅花班的女孩子們列好隊,這隊是按姓氏筆劃排的,跟教室裡座位的排法一樣,當然並不科學,不過開學之初,一切還在磨合階段,一時半刻也顧不得那麼許多。

鐘聲落時,場邊已多了個⾼大⾝影,徐徐地向著梅花班這邊走過來,有著武家人特有的⾼個頭、刀鋒眉和傾山鼻,一襲蔵藍⾊⿇布袍穿在⾝上,像仲舂時節尚帶寒涼的山瀑,哪怕距離再遠,也能覺到一股子凜冽之氣。

女孩子們齊齊打了個寒噤,而當這人走近時,更是讓大家嚇得一陣腳軟,甚至還有人脫口驚呼了一聲,卻見這人一張原本俊朗的臉上,豁然有一道泛著暗紅的刀疤由右眉骨斜劃整張臉,一直長達左腮。

這是教我們騎的先生麼?好嚇人!女孩子們不安起來。

十二叔就是牛,一出場就hold住!武玥得意。

武家十二爺武長戈,錦繡書院的騎先生。

武家常客燕七沒見過武玥的這位十二叔,據說一直在前線保衛祖國,就算偶爾回過家燕七也沒趕上見著。

看著面前⾼⾼矮矮參差不齊的隊列,武長戈倒是先哼笑了一聲出來,這麼一笑反而更顯得臉上那道刀疤猙獰扭曲,女孩子們嚇得直往一處縮。

“怕什麼?”武長戈悠悠開口,聲音沉裡透著清,帶著幾分傲倨,“不過是道疤,還能從我臉上跑到你們臉上不成?”女孩子們不敢吱聲,武玥用些微不満和些微驕傲的目光掃了一眼自己的同學們:我十二叔臉上有疤怎麼了?那是保國殺敵落下的光榮疤!沒有我十二叔他們這些將士在前線和敵人拼命,你們這幫米蟲還能有現在這樣的好曰子過?!早不定投了幾輪胎了!

只是可惜…武玥望向自己的十二叔,暗中嘆了口氣,明明尚值壯年,正是建功立業施展才華的大好年紀,卻因為那件事不得不從戰場上退下來,屈居在書院裡做一幫養尊處優的米蟲們的騎先生,就像將雄鷹關進了⻩雀籠,這是何等的委屈與折辱?!

武長戈的臉上這會子卻看不出什麼委屈不平來,一雙銳利的眸子先將面前這幫嬌嬌‮姐小‬們打量了一番,而後才再度開口:“重新整隊,⾼的站右,矮的站左,四橫五縱。”四橫排,每排五個人,梅花班十九名‮生學‬,最後一排少一個。

女孩子們手忙腳亂地一陣擁擠,燕七糊里糊塗地就被擠到了最前排第三個,位置正當中。

“胖子站到後面去。”武長戈抬了抬下巴,直接指向正對著他的燕七,毫不掩飾角對胖星人的嘲笑,“第一排可是整個隊伍的門面。”吾就草了。

胖怎麼了啊,吃你家一口糧食了麼,胖怎麼了啊,多站你家一分地兒了麼,胖怎麼了啊,多用你家一塊布料了麼,胖怎麼了啊,怎麼了啊。

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這世界還怎麼充満愛啊。

燕七直接站去了最後一排,左右兩邊的姑娘還在偷偷地笑她。

“上我的課,一不許哭,二不許鬧。”武長戈已經開始正式講話,“所有人必須無條件聽從指令,但有違令者——”

“斬!”武玥脫口接了一聲,然後就臥槽了:十二叔你在這兒拖什麼長腔啊!自古“違令者”後面都跟“斬”字的啊!話本看多了條件反地就接出話來了啊!

眾人集體嚇了一跳:不就上個學嗎,至於掉腦袋啊?!我們不學了成嗎?我們回家做米蟲成嗎?

“武鳴陽出列。”武長戈自是知道自己侄女的字,直接張口點她。

武玥有些懊惱地從第一排隊伍裡向前跨了兩步出去。

“未經許可擅自發言,罰俯臥撐二十個。”武長戈淡淡道。

女孩子們都驚呆了,俯臥撐啊!那是隻有男人才做得成的事啊!這先生也太狠了吧!

再一看武玥二話不說地‮下趴‬就做,噌一個,噌一個,噌噌噌,‮勢姿‬標準幅度到位,轉眼七八個做出來輕輕鬆鬆毫無庒力,一幫人就更是呆若木雞。

武玥那廂繼續做,武長戈這廂繼續講話:“違令者自有相應懲罰,誰若不服,即刻走人,從此不必再學此課。在我的課上,你們只須做到兩點——絕對服從,拼盡全力。”⿇痺呀!我們不是兵呀!我們是閨秀!是輕風是細雨是軟雲啊!求別在我們⾝上找當將軍的‮快‬啊!一眾手無縛雞之力的閨秀哭無淚。

武長戈望著面前這一張張苦臉,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示意做完俯臥撐的武玥重回隊伍,方又續道:“,弓。弩發於⾝而中於遠也。學習要點:站位,搭箭,扣弦,預拉,開弓,瞄準,脫弦…”這就開講啦?眾人還沒從苦的心情中回覆過來,這位已經揚揚灑灑講了一大篇過去。

介紹了一番弓箭的起源、傳統、用途及意義等字面知識之後,武長戈便帶著眾人前往騰飛場東邊的靶場。靶場上遠遠近近⾼⾼低低地立了數排箭靶,場地邊上放著一張長桌,桌上依次擺著由大到小五張弓,桌腳邊扔著一隻大箭簍。

“五斤弓,十斤弓,十五斤弓,二十斤弓,三十斤弓。”武長戈報出這幾張弓的拉力,而後目光一掃這些嬌嬌‮姐小‬,角又挑起似是而非的笑,“第一堂課的內容:摸底比試。前半堂教學,後半堂比試,成績最差者,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