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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豪酋頹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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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近歸附的開原人氏劉興柞,努爾哈赤麾下武官守備劉愛塔,剛剛‮入進‬遼東總兵官蘇翎護衛騎兵隊伍的蘇平豪,這位集三種⾝份為一體的年輕人,此時站立在遼東經略袁應泰府衙前廳裡,垂著一頭散發,⾝穿一副半舊的棉甲,上面沾満連曰奔波留下的塵土,在蘇翎、袁應泰以及李永芳、何丹旭注視之下,心內是百集,一時間竟然恍如夢境,雙目怔怔地望著前方,對蘇翎的問話猶若未覺。

這番經歷,擱在誰⾝上,也未必能有蘇平豪這般站得筆直。

遼東戰火一起,這大明朝遼東都司轄內上百萬的‮姓百‬,哪一家又能逃脫得掉流離失所的命運?撫順陷落,開原、鐵嶺逐曰攻克,瀋陽再陷,遼陽失而復得,這些大城裡內外數十萬的大明‮姓百‬,無一不被硝煙湮沒。但在這之中,那些平素心懷一番志氣的年輕人,但凡有些功夫在⾝的,哪個又不期望著能有一番經歷?

從戰亂之中謀取屬於自己的目標,這不僅僅是蘇翎這樣的武官才有,在舊有格局被戰火打破之下,萬般機會,都會逐一顯現在所有人的面前。這蘇平豪,當然屬於能夠辨清形勢的年輕人。若是說當初是因年少輕狂獲罪而逃,那麼,在努爾哈赤麾下任職的那幾年,蘇平豪也是⾝在複雜錯的環境之中。

這⾝為漢人,處於女真統領的後金國內,而隸屬八旗,又夾雜在種種完全不同於大明朝規矩的習俗之中,蘇平豪必須得處處小心,謹慎做人。當然,蘇平豪也完全是憑著本事,作戰勇猛、遵守軍令。這才得以受到努爾哈赤的另眼賞識,最終被任命為守備一職。

按理,這守備武官雖然夠小,但仍然算是一個官職,遠在一般女真人地位之上。但蘇平豪卻絲毫沒有從中得到任何得以鬆弛的機會,反而更加小心謹慎。八旗旗主實際上便是八旗兵的主人,除了軍令之外,旗主的任何一句話。都不得有絲毫違背之時。這名義上是努爾哈赤地後金國武官,可與大明朝的守備武官是兩回事。大概除了聽令帶兵撕殺之外,半點地位也談不上。這不能說蘇平豪自投奔努爾哈赤之後,沒有心生悔意,只是即便是後悔也沒有絲毫益處。

這回蘇平豪趁著努爾哈赤病重,八旗旗主各自散佈,後金境內一片混亂之際,得以再次轉變陣營。除了自己本⾝一直管帶著的二百多漢人士兵之外。為了求得一份被重視的結果,蘇平豪還沿途收攏到幾十個漢人阿哈,想借此為自己多留一份保障。

帶兵投奔蘇翎,這兵自然是越多越好,而自己所能得到的官職,也就是預料之中的事情。蘇平豪的這般想法,也還是源自大明朝各級武官的家丁親兵習慣。這二百多漢人士兵,當然仍然要算成是蘇平豪地人馬。按大明朝慣例,這些人將是蘇平豪曰後帶兵的基礎。遼東都司以武管民。成為遼東都司轄內的一名武官,也是蘇平豪唯一的出路。若是蘇平豪是一名女真人,說不定還能得到一個指揮的賞賜。

這些都是蘇平豪做決定時的考慮,且更多的,是趁著努爾哈赤初敗,大明贏得來之不易的大捷之時,投奔大明,這與李永芳當初投奔努爾哈赤是一致地。事實果然證明,蘇平豪是選對了時機。

但是讓蘇平豪意外的是。遼東總兵官蘇翎。對其卻完全不像想象中大明朝武官慣有的態度。

‮出拔‬刀的那一刻,蘇平豪可當真是命懸一線的覺。但隨後卻僅僅是一個割辮的結果,別看當時蘇平豪面⾊並未大變。可也是驚出一⾝冷汗。待到稍稍平定心跳,蘇翎卻又說出一番憑本事建功立業的話來。這與蘇平豪的一貫想法吻合,而這位年輕地總兵官其本⾝的年紀,看起來也比蘇平豪大不了多少,說不定還要更年輕一些。

這多少起了蘇平豪一直埋蔵在心底地那份豪氣。而蘇翎地賜名。絲毫不像當初努爾哈赤那般是給地恩賜。卻更像是給了蘇平豪一個更為寬廣地未來。尤其是將蘇平豪一向都不敢平視地努爾哈赤作為目標。一舉平定。這難道還不夠起年輕人地血麼?努爾哈赤是什麼人?征戰四方。毫無敗績。而今。遼東總兵官蘇翎。將帶領一幫年輕人。踏平努爾哈赤。這遼東地未來。豈不便是屬於他們年輕人地天下?

與袁應泰、李永芳一樣。蘇平豪被蘇翎簡單地幾句話。便誘發了潛蔵在心底地那份原本毫無可能地希望。

不過。此時蘇翎正看著蘇平豪。見其雙目遊離不定。久久不開口說話。便又催促道。

“蘇平豪。”蘇平豪⾝子一震。醒悟過來。連忙答道:“屬下在。”蘇翎稍稍頓了下。原諒了這位適才看起來還頗為機敏地年輕人。問道:“那努爾哈赤。如今病情如何?”

“回將軍,努爾哈赤仍在病中,屬下來遼陽之前,已有半月未見努爾哈赤出現過。”蘇平豪答道。

蘇翎瞧了瞧李永芳,又問蘇平豪“你說,這努爾哈赤可是真病?”

“努爾哈赤地確⾝患重病。屬下親眼所見,那努爾哈赤自馬上跌下。”蘇平豪說道。

“是染風寒麼?”蘇翎又問。這多少是在驗證李永芳屬下打探回來的消息,要說消息地準確,怕是沒有比蘇平豪更為精確的了。

“起初大概是急火攻心,在加上連曰行軍,年紀又大,所以昏厥過去。後面倒的確像是受了風寒,臥不起。”蘇平豪幾乎說得與李永芳的消息一致。

“急火攻心?”蘇翎轉頭看了看袁應泰,笑著說“袁大人,這病可有法治?”袁應泰會意地一笑,這幅場面,可惜不能親見。袁大人受努爾哈赤的窩囊氣,也是受夠了。

不過,袁應泰還是比較關心這努爾哈赤到底會急到什麼程度,便問道:“蘇平豪,你可知努爾哈赤的急得什麼?”

“對啊,是急的他那些福晉、兒子,還是急得他那些女真諸申、阿哈們?又或是赫圖阿拉老城被焚燒殆盡?”蘇翎心情大好,適才一番議論。袁應泰明顯是跟自己走在一條路上,這大明朝廷可有袁應泰對付,蘇翎辦起事來,自是方便太多。是故這說話,著實輕鬆。

“回將軍。屬下不知努爾哈赤到底急得哪一部分,不過,努爾哈赤的那些福晉、兒子地屍首,倒是尋了回來。就擺在薩爾滸城內。”蘇平豪當然不知道努爾哈赤心痛最多的是什麼,若是換作他自己,可哪一樣都難受,可畢竟努爾哈赤非同常人,如何猜測?這話問的便是不妥。不過,蘇平豪說的努爾哈赤的福晉與努爾哈赤兒子們的屍首,卻是引起了袁應泰的關注,急忙問道:“都是哪些人?”這個消息不準確。倒要怪郝老六與胡秋青了。這郝老六與胡秋青與術虎的部族戰士們聯手攻克界凡、薩爾滸,將城內一掃而空。除去當即殺死地,幾乎所有的努爾哈赤與貝勒、大臣們的家眷全數都被帶走。也因走得匆忙,也不急核對人數與具體姓名,總之是努爾哈赤的家眷便行了郝老六與術虎臨別時,只是隨意各帶一幫子戰俘,便各自離去。

是故,在路上殺死一部分,再給袁應泰一部分,這到底是那些福晉。那些又是大臣們的妾。可當真是一本糊塗賬。而袁應泰到手的,也只有幾人是屬於努爾哈赤的福晉。其餘的都是大臣們與各自貝勒地,還有的。是屬於斥候的女奴,也因穿的太好,而被郝老六當作戰俘一股腦子地了出去。

袁應泰真正問明的,只有努爾哈赤的側妃博爾濟錦氏,還有壽康妃博爾濟錦氏,但只要確定這兩人⾝份也就夠了,袁應泰已將這些女人都送上船,直髮京城報功。但此時,他可想知道還有什麼斬獲,即便知道是女人、孩童,袁大人可沒半點憐憫之蘇平豪倒是沒有立即回話,而是在心裡回憶了片刻,這女真人的名字,可是不像漢人那般好記,再說,有些名字可是連聽都未聽過,以蘇平豪一個守備的武職,也打聽不到太多地東西。

“回將軍,大人,屬下只聽到努爾哈赤的福晉叫鈕祿氏、兆佳氏、赫納喇氏、葉赫納喇氏四人地屍首被尋到。”蘇平豪說得十分吃力,難得能將這些名字記住。

不過,蘇平豪說得難,這蘇翎與袁應泰聽的,也未必輕鬆,再說,努爾哈赤到底有哪些福晉、兒子,此時還不能完全清楚,這般說事,也就是圖一個痛快罷了。

“還有麼?”蘇翎問道。

“還有努爾哈赤的十二子阿濟格、十三子賴慕布、十四子多爾、十五子多鐸、十六子費揚古的屍首,也擺在薩爾滸城。”蘇平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