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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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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過大人的世界是那樣的虛偽,我沒想過我最親愛的爸爸也會騙我。

他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做了違背職業守的事情。

或者連媽媽也被他矇在鼓裡。

不過,這樣也好吧,我們一家人,這樣辛苦,到了今天,總算是解脫。

我不要欠任何人,媽媽教過我,不要欠任何人。

我努力對著媽媽微笑,我很好,我沒有事。我會努力重新開始,過自己真正的生活。

開學後的第三天,悅瑩陪我去的醫院。手術是無痛的,我也確實沒有覺到痛苦,因為有⿇醉劑,我睡著了片刻,醒來的時候手術已經做完了,我躺在病上掛點滴,悅瑩在一旁守著我。

我對悅瑩笑了笑,幸好還有她,幸好還有她一直在我⾝邊。悅瑩給我在手腕上繫了穿菩提子,然後碎碎地告訴我說:“這是我那暴發戶的爹,巴巴兒替我從五臺山上請下來的,據說很靈驗,我現在把它轉送給你,以後你可得太太平平的,不要砸五臺山那位⾼僧的招牌,好不好?”我溫柔地注視著她:“你真像我媽一樣羅嗦。”她噗地笑了一聲。

悅瑩給我找了家‮店酒‬,從醫院出來後悅瑩陪我去‮店酒‬睡的,第二天她才回學校。早上她走後沒多久,我又糊睡著了,聽到門鈴我還以為悅瑩忘了什麼東西。我爬起來,牽動腹內深處的傷口,隱隱作痛。疼得並不厲害,好像是痛經一樣。可是我心裡很難受,有些傷痛我想我一輩子也沒辦法忘記了。

我剛打開揷銷,門就被人用力推開,門外站著的竟然是莫紹謙。

我連害怕都忘記了,只是嚇呆了,站在那裡怔怔地看著他。

莫紹謙的樣子很可怕,他像是一整夜沒有睡,眼睛裡全是血絲,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他。他看著我,就像看著個什麼怪物,我被他看得心裡直髮⽑,他說過再不要見到我,可是他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我終於往後退了一步,我一動他就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的骨頭都要折了,他手上力氣真大,我幾乎疼得要流淚了。他下顎緊繃的曲線看上去真是可怕,全⾝都散發著戾氣,一個字一個字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你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他這種樣子,連上次我從t市回來,和他提分手那次,他的反應也不像今天這樣失態。我明白他在說什麼了,我只覺得又急又怒,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快知道,我更沒想到他會找到這裡來,我最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烈的反應,我口不擇言本能地想要撒謊:“不為什麼——孩子本就不是你的!”沒想到這句話會狠狠氣到了他,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瞳孔在急劇收縮,他一把就扼住了我的脖子,他五指的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我被掐得頓時不過氣來。他幾乎是要扼死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也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我們之間有這樣的孽緣糾葛,為什麼他明明深愛他的子他還要用這樣的方式去傷害她,為什麼他明明有真愛在⾝邊還不珍惜,為什麼他不乾脆掐死了我我真的快被他掐死了,我拼命想要拔開他的手,那簡直是一把索命的鐵鉗,我的視線模糊起來,我看到他的臉已經是重影,沒想到我終究還是逃不掉,在我以為一切惡夢都已結束之後,在我一位人生可以重新開始的時候,我因為窒息而出現了幻覺,他的臉扭曲變形,眼睛裡竟然似有一層水霧。

我一定是真的要死了,肺裡再沒有一絲空氣,所有的一切都暗淡下來——媽媽,我想你。

黑暗如同⺟親,對我張開了溫暖的雙臂,將我溫柔地包容和接納。

我醒來是在醫院裡,點滴管裡吊著藥水,不知道是什麼藥,我有些疲倦地在枕上轉過頭,看到病前站著一個人。

病房裡光線很暗,只有頭有一盞燈,我卻幾乎嚇得要跳起來。

莫紹謙!

莫紹謙他還在這裡。

他一定有很多次,都想真的殺死我吧。

他整個人都隱在黑暗裡,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像一隻見到貓的耗子,怕得連牙齒都在發顫。

他一動也沒有動,我只覺得倦意沉重,這樣的曰志我過夠了,我忍了又忍,以為忍到了最後,以後再不用忍耐。可是偏偏有這樣的意外,我想我真的夠了。

“隨便你怎麼樣吧,我從很久之前就不想活了。要殺要剮都隨便你,我很想我媽媽,早一點見到她,也是種幸福。”他仍舊隱在黑暗裡,並沒有動彈,也沒有做聲。

“我沒想到我真的是欠你的…我一直覺得你不可理喻,我又不漂亮又不聰明又不可愛,為什麼你就不放過我。我不知道你父親的腦溢血是因為我爸爸的原因。我爸爸他一直教我做人要有守。他總是因為得罪領導升不上去,所以後來才會跳槽去民營企業。在我心裡,他是個好父親,我不知道大人的世界是這樣虛偽,真是可怕…我替我父親向你道歉,他和我媽媽在五年前出了車禍…如果說是報應,這報應也夠了。

“從前我恨你,我一直恨透了你,我覺得是你把我毀了,現在我才知道,如父債子還,我也算是活該。其實你對我還是好的。既沒打過我,也沒罵過我。如果我有殺父仇人,我一定是曰曰夜夜都想一刀殺了他。你這樣對我,我也是活該。”我和這男人終於沒有關係了,就算是噩夢,夢也該醒了。

“讓一個人痛苦,並不用讓他死去,因為死亡往往是一種解脫,只要讓他絕望,就會生不如死。”莫紹謙的聲音似乎已經恢復平常的冷靜,可是我猛吃了一驚,連後頭的話都漏聽了一句。

他的聲音在黑暗裡漸漸冷去:“你放心吧。”我不知道他最後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某種威脅抑或是某種承諾,他說完這句話就掉頭走了,病房的門被他拉開,走廊裡的燈光照進來,淡淡的白熾燈影勾勒出他⾼大拔的⾝影,他似乎在那光線裡停頓了一秒鐘,然後頭也沒回,走出去帶上了門。

我摸索到自己的‮機手‬,給悅瑩打電話,她已經快急瘋了,正打算‮警報‬。我告訴她我現在在醫院裡,她馬上趕過來看我,我脖子上的瘀青讓她再次破口大罵。

我說:“別罵了,就算我死在他手裡,也是活該。”悅瑩瞪大了眼睛看著我,我對她笑了笑,這個故事太狗血了,悅瑩看了那麼多本小說,一定會大罵著是狗血惡俗‮濫泛‬吧。莫紹謙恨我原來真是有原因的,他這樣對我原來真是有原因的,我的爸爸出賣了他的父親,吧商業機密怈露給對手、從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從知道我是誰的女兒的時候,他就想要報復吧。

他很輕易就毀了我的一生,我想他現在應該覺得満意了。

我留院觀察了二十四小時就出院了,因為年輕,恢復得很快。兩個星期後我就回去上課了,照悅瑩那個傳統思想,我應該一直養上一個月,可是我想沒有關係,我怕落下的課太多了會趕不上來。

趙⾼興在我面前說漏了嘴,說慕振飛飛回香港去了,因為他家裡好像出了點⿇煩。我本來沒留意這件事情,可是後來上網看新聞,無意間發現某間投行倒閉的消息。經濟不景氣的今天,投行倒閉也不算驚人,我知道這間投行莫紹謙有不少股份。

資本家也有水深火熱的時候,全球在次貸危機的影響下曰子都有點難過,不過普通人生活受到的影響有限,尤其像我們這些‮生學‬,每天忙忙碌碌,除了上課下課,就是做實驗寫報告。

週三的時候我們學院的小演播廳有一場學術報告,是一位著名的材料學家主講,院裡很多人都去聽,演播廳裡座無虛席,我和悅瑩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