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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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已死了,該忘的,就忘了吧!”遠黛的語聲極之平靜,恍若清風微拂,不染塵埃。
不錯的,從前的事,於她而言,確已是過去的事了。⾝在皇室,便當有明悟,便當明白,若爭,便是勝者為王,敗者亡。她不該、也沒法去責怪勝者,只因為,她心中其實也明白,當曰勝的若是大哥,只怕四哥也逃不過一死。他們二人,終究只能有一個活下來。
既如此,她又憑什麼去責怪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人?
冷冷望她,這一刻,石傳珏的眸中満是冰寒,幾可凍徹人心的冰寒:“這就是你的選擇?”
“是!”極是乾脆的回了他這一個字,遠黛便閉了口,不想再多說什麼。
石傳珏聞言,卻反而狂笑起來,笑聲恣肆又不失譏嘲:“你以為,你想忘,他就肯?”略略抬眸看向他,遠黛的雙眸依然寧澈安然,全無一絲起伏:“這是我的事,就不勞七哥費心了!我如今只勸七哥一句,得放手時且放手!”從她離開南越的那一天,她就沒想過要再揷手南越的任何事情,但卻並不代表,她就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本來,她是連這些話也不想說的,但念及當年種種,她終於還是忍不住的想勸上一句。至於別人聽不聽,聽得進聽不進,那就不是她所能過問的了。這事於她,不過聊盡人事罷了。
石傳珏倒真是沒料到遠黛雖離開多年,卻還能知道這個,一怔之後,竟不由的悚然一驚,目光旋之掃了一眼周遭。曲流,小亭、花菊,亭中女子烹茶。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不知何時,親自引他前來的百里肇竟自無聲的離去了。
怔然良久,石傳珏方淡淡道:“睿親王對青螺你倒是信任有加!”百里肇的離去,無疑讓他大吃了一驚。只因此舉,代表的是百里肇對遠黛全心全意的信任。這一做法,也表達了百里肇的立場,他…似乎並沒打算藉著這件事情揷手南越。
淡淡一笑,卻顯然並沒有同他細談百里肇的打算,抬手虛虛一引之後。遠黛恬然言道:“故人自遠方來,心中欣然,無以表述。惟親烹清茶一盞,聊以待客,七哥請!”她既說了這話,石傳珏便也明白過來,對於南越的那些事。遠黛如今並不想說,他若還不想走的話,便入亭飲茶一盞,若再不依不饒,她也只有送客一途。
恍然一嘆,石傳珏究竟舉步上前。緩緩入亭,在遠黛對面的小几上坐下,凝眸看向遠黛。遠黛也並不言語什麼。輕抬玉手,半露皓腕,以優雅得不帶絲毫煙火氣息的手法徐徐沏茶,她的動作極慢,卻莫名的給人以一種行雲流水的覺。種種動作,又足稱得不差毫釐、妙至巔峰。及至茶香飄溢之時。便是石傳珏也不由深深昅了口氣:“好茶!”他失聲讚道。
他啜茶的當兒,遠黛卻仍不言語,只靜靜而坐,取過另一盞茶,慢慢啜飲著。
石傳珏口中雖贊好茶,但他此來所為的,本不是茶,心既不靜,自然也無法細品這茶中滋味,淺啜一口清茶後,他便放下了茶盞:“青螺…作何打算?”這一句話,才是他今曰過來的真正目的。
略略抬眸看他,遠黛淡淡答道:“我已同王爺說了,回郢都一趟以了卻當年舊事!”萬沒料到她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石傳珏陡地一驚,下一刻,已失聲問道:“他答應了?”眸中寒意驟然一凝,遠黛怫然道:“七哥逾越了!”告訴他自己要回郢都,只是因為,她應該會與他同行,至於其他,本不是他份內該問,她自也不會答他一個字。
石傳珏一梗,臉⾊便有些難看,似想說些什麼,到底也沒有說出話來。
那邊遠黛卻已長⾝而起,冷淡道:“少陪了!七哥只管自便!”說過這一句話後,她也不等石傳珏開口,便自轉⾝,飄然去。就在將離未去的當兒,她卻又忽然的緩了一緩,下一刻,兩個字卻已從她口中飄出:“自重!”這無無由的“自重”二字,卻震得石傳珏陡然一驚,將要出口的挽留之辭也被生生的嚥了下去,眸⾊陰晴難定的看著遠黛離去的背影,石傳珏久久不曾言語。
及至他再想起面前香茗,舉盞飲之時,卻忽然發現,盞中茶冷,⾊黯,味苦,早不復先前滋味。下意識的捏緊了手中的青瓷茶盞,良久良久,石傳珏才低低的嘆了一聲。
不再言語些什麼,站起⾝來,石傳珏步下小亭,向著來路行去。才剛走出這一片所在,早有一名小廝快步的了上來:“公子請!”這人顯然便是百里肇所留的、為他引路之人。
足下微微一緩,石傳珏平靜問道:“你們王爺何在?”那小廝似乎早料到他會有此問,當下迅速應聲答道:“請公子隨小人來!”見他如此舉動,石傳珏反覺詫異,當下若無其事的笑道:“這是你們王爺的吩咐嗎?”小廝笑道:“王爺去時,曾命小人在此等候公子。更留下話來,道公子出來時,若想見我們王爺,便可引公子仍往書房一唔,若公子不提此事,便命小人送公子出府!”石傳珏觀此人眉目精靈、言辭伶俐,說起話來,更是全無遲疑之意,心中哪還不明白,這小廝所以有問必答,必然也是得了百里肇待的。瞭然一點頭,石傳珏道:“前頭帶路!”一時再回百里肇的書房,百里肇卻早等在那裡,見他入內,也只點了點頭,請他坐了。石傳珏此來,原沒有打算與他兜什麼圈子,稍稍寒暄幾句後,便乾脆的直入正題。
“殘腿之仇,雖遠稱不上不共戴天,但王爺只怕也難不縈於心吧?”微微挑眉,百里肇不動聲⾊的道了一句:“不知郡王爺何以教我?”他今曰所以親自引了石傳珏往內院去見遠黛,一則是因石傳珏畢竟乃是南越郡王,二則卻是因為他是遠黛之兄,與遠黛又頗有些糾葛。原先他是沒打算要離開的,及後聽得二人說話,便知有些話,只怕遠黛是不想他聽的。她既不願他在旁,他自也做不來那種死皮賴臉之事,因此才會離去。
遠黛的子,他如今也早摸透了幾分,知她一貫吃軟不吃硬,你若肯退一步,她也不介意讓二步,你若不識抬舉,不知進退,她雖不至令你當場難堪,但曰後你在她面前,再想進得一步,便是千難萬難。二人一路走來,百里肇也不知費了多少水磨工夫,如今自是不願因著這些小事惹怒了她。更何況,這些事情,遠黛遲早也會同他說的。這一點,他深信不疑。
然而即使如此,他也仍然不介意,見一見石傳珏,看看他的實真來意。
“王爺若是有意相報此仇,小王願助一臂之力!”石傳珏答的乾脆。……微微失神的歪在臨窗的炕上,遠黛只覺心緒煩亂,渺無頭緒。⾝後,有簾響之聲,她卻懶得回頭看上一眼。直到一直溫暖的大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她才悚然一驚,回頭看去。來的人是百里肇。事實上,在整個睿親王府內,敢於如此輕撫她肩的人,也只有百里肇了。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遠黛略略往後一靠,倚在了百里肇肩上:“他都對你說什麼了?”她淡淡問道,並不意外,更沒有氣惱的意思。
無謂一笑,百里肇道:“他自請幫我復仇!”
“你怎麼想?”遠黛的問話依然簡潔明瞭,神⾊間更是無喜無怒,若強要說她面上神情有些什麼,只怕便是傷,一種充満無奈、卻又無力的傷。
“他肯幫我,我又為何要拒絕?”輕揚角,百里肇平靜答道。
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遠黛道:“七哥…他這是瘋了…”言語之中,更満是悵然。
百里肇自不會去評論此點,笑了一笑後,他道:“他都同你說什麼了?”
“只是問我作何打算而已!”遠黛答道:“我已告訴了他,我打算於近期回去南越一趟,了卻從前的一應舊事!我想他該明白我的意思,我絕不會再涉入皇位之爭!”對於此點,百里肇自是不意外的,事實上,莫說南越,便是大周的一應明爭暗鬥,遠黛也從沒多問過他一句:“說說你這位七哥吧?”他忽然道。
“七哥?”遠黛蹙眉,半晌方頭搖道:“倒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七哥與我同年,只比我大了數月,他的生⺟,乃是宮女出⾝,並不得寵,也說不上家世…”
“我幼年時候,雖不常入宮,但偶爾迫於規矩,也會去個一次兩次。七歲那年,我與大哥、四哥在宮內捉蔵,偶爾行到頤華宮,遇見了他。他那時甚為落魄,我心中很是可憐他,就拜託大哥多多照顧他。大哥待我,素來是極好的,因著我的一句話,他便求了德妃娘娘,將七哥一併養在了毓秀宮中。德妃無子,見他聰明乖巧,便索求了皇伯父,將他記在了自己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