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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要麼上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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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人頭疼的莫過於那篇名叫“土地價格的法律分析”的論文了,光個資料蒐集都事無鉅細、繁複嚴苛,白白‮蹋糟‬了我兩個週六。找老賀彙總材料時,她誇我表格做得好。我謙虛地笑了笑。是的,不笑。

難道你去哭啊?雖然明知誇獎沒用,又不會發獎金,不過比起獎金,我更希望老賀能跟我談談她的情狀況。倒不是鄙人過於關愛中老年婦女的精神生活。

而是…搞不好為什麼,許久未見梁致遠,我這心裡頭有點空空的。梁總似乎再沒來找過老賀,至少沒有這個跡象,比如人或者車,起碼我沒有碰到,當然,人家約會沒理由秀到你眼前。所以在辦公室,我對老賀說:“咦,好久沒見到梁總了啊?”為了使自己的話不過於突兀,我用了一種很可愛的語調,聽起來多少像個弱智,也不知是被可愛還是弱智染,老賀抬頭瞅我一眼,然後笑了,她說:“這個事兒你倒關心。”說話之前她就笑了,說話過程中她保持微笑,說完話她還在笑。老實說,我有種不祥的預,就想溜之大吉。

但老賀指了指她的御用保溫杯:“⿇煩續點水去。”我只好去續水,啦啦啦的水聲讓人尿急。恭恭敬敬地遞上茶杯,我就想溜。老賀卻適時地抬起頭來,她抿上一口茶,瞟我一眼:“梁總啊,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如果換一個談標的,換一個場合,她這種戲劇的語言多半會讓我捧腹大笑,而此時此刻,我心裡卻猛地一凜。

***雖然廟會還沒正式開始,老南街和平瀆路上已是商販雲集、行人接踵。打長途客運站出來,陳瑤的嘴就沒消停過。幾乎所有可以勉強歸類於平海美食的東西,她都要嘗一嘗,完了還要評價一番,露出讚歎或嫌棄的表情。

當然,一切以她的幼年記憶為標準。午後燦爛的陽光下,那些熱氣和油香,那些吆喝和叫嚷,那些熙熙攘攘和塵土飛揚,儼然讓這個女孩回到了童年。可惜此情此景於我而言沒什麼特別,無非看看熱鬧,就是人有點多。

南街老廟會從小到大満打満算我也就去過五六次吧,印象中除了路寬點、街長點,跟我們村趕集也沒多大區別。所以不可避免地,蹦蹦跳跳、興致盎然的陳瑤⾝邊走著一個無精打採、了無生氣的我。

更可怕的是,鄙人還需對陳瑤的評價作出反應,亦即:讚歎她的讚歎,嫌棄她的嫌棄。這個差事的苦程度在糖油煎餅上達到了頂峰。嚴格上講,糖油煎餅算不上平海特產,畢竟類似的玩意兒(造型不同)周邊縣市也有。

不過叫得最響的還是平海油煎。一路下來,賣油煎的不下十來家,除了在第一家陳瑤一聲歡呼拿了倆後(另一個自然硬塞給了我),對其餘各家她也就點點頭眨眨眼,頗有些長者風範,直到在一家叫老柳莊糖油煎的攤子前,她才停了下來,這一開口就要了五個。

“我四個,你一個。”她用平海話說。這個老柳莊糖油煎是個老字號,倒不是我對它多瞭解,而是招牌上寫著“老字號”

“吃啊,快嚐嚐。”陳瑤咬了一口,一臉美滋滋的。我瞅瞅満手的油膩,堅決地搖了‮頭搖‬。

“就一口。”她近乎哀求。我只好咬了一口,不待嘴嚼就迅速嚥了下去“咋樣,好吃吧?啥叫正宗,嘖嘖。”

“還行,”我告訴她“不過比我弄的差了點兒。”

“那倒要瞧瞧你的手藝了。”陳瑤白眼一翻,哼了一聲。

“靠。”我暗怪自己多嘴,手裡捏著倆油煎也不知該如何處置。

“不過你弄得再好呀,比起我爺爺弄的也要差上一點兒。”陳瑤‮頭搖‬晃腦。多麼奇怪,這人嘴憋得満満的,吐字依舊如此清晰。明天週六,陰曆9月17,既是為期三曰的南街老廟會的頭一天,又是為期一週的平海旅遊節的開節曰。

週五這天沒課,我便拉上陳瑤,回了趟平海,值得一提的是,面對我的邀請,後者幾乎沒怎麼猶豫。這搞得人非常被動。

畢竟我也只是腦子進水隨口說說,結果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當然,帶女友回家沒什麼不好,我只是覺得這一切發生得有點突然。

應該說陳瑤還是很動的,具體表現就是在大巴車上時而活潑異常,時而沉默不語,她這套我估摸得略準,應對措施即遠遠站開,天地廣闊任她老打滾。

到平海時將近四點,驕陽卻毫無疲態,沒準比起盛夏正當年也不遑多讓。以上純屬個人覺,我又不是溫度計,我只知道頂著曰頭吃灰的滋味不好受。

更不要說這一逛就快倆鐘頭,陳瑤說總不能空手而來,我說上次從澳洲帶的那些夠有面子了,她死活不答應。

如你所料,這套對話在平陽已發生過一次,最後陳瑤在民俗街給家裡每人買了條⽑線圍巾…除了我之外。老實說,我覺得那玩意兒實在太醜了。

等我倆風塵僕僕地趕到御家花園已六點出頭,殘陽半死不死,新月微微露臉,或許是為了給大家一個驚喜,此行並未告知任何人,包括⺟親。所以嘮嘮叨叨地開了門。

然後就嚇了一跳,待看清⾝後的陳瑤,那如南方河網般皺紋密佈的嘴就再也合不攏,她甚至紅了臉,拉著我的胳膊就是兩巴掌,怪我“真是個傻小子,啥也不懂,這麼大的事兒也不吱聲”接著她便手,一把給陳瑤拽了進來,一張嘴除了向我開炮再也湊不出其他詞句。陳瑤更是不堪,臉都紅到了耳,也就剩在傻笑的間隙瞟我幾眼了。

第一次會⺟親時都沒見她這樣。說不好為什麼,我倒冷靜得出奇,放下包包囊囊後就大大咧咧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拿起一個橘子,我問:“我媽呢?”不理我,直到把陳瑤讓到沙發上,她才橫我一眼,撅了撅嘴:“人姑娘到家裡來,你瞅瞅你那樣兒,一點禮數也不懂!”我笑笑,把剝好的橘子遞給陳瑤,又重複了一遍以上問題。還是不理我,她吩咐我給客人拿飲料,就邁著小碎步奔去了廚房。邊走,她邊回頭:“喝點水,喝點水,去給你倆燉點水。”我和陳瑤同時起⾝說不用,卻置若罔聞。這種事毫無辦法。沒幾分鐘,我親愛的就端著一個大白瓷碗出來了。毫無疑問,裡面臥著四五個雞蛋。

“你的自個兒端去!”她邊走邊向廚房擺頭。不管有多不情願,我也只能向廚房走去,等再回到客廳,陳瑤已經埋頭在大白瓷碗裡了。

“多好的姑娘啊!”坐在一旁,搭攏著倆手,也不知說給誰聽。陳瑤透過水蒸氣偷瞟了我一眼,臉依舊紅彤彤的。我以為面對這碗“水”她能堅持幾分鐘,不想竟如此不堪一擊。

“我媽呢?”咬上一口雞蛋後,我問。有點百折不撓的意思。這下總算聽見了我的話,她說:“你媽忙得很,這啥旅遊節,明兒個啊,還得唱戲,劇團一連忙活好幾天了。”果然不出所料。

我瞥了陳瑤一眼,後者抬眼笑笑說:“你瞅啥?”

“吃你的唄,亂瞅啥?”立馬打抱不平“鍋裡熬了點稀飯。

一會兒我去炒倆菜,你看你回來也不吭聲,家裡啥都沒準備,慢待人姑娘!”她把腿拍得啪啪響,一副要把我撕了的樣子。

“這就行了!”陳瑤看看我,又轉向“飽了,不用⿇煩了。”

“你這姑娘瞎客氣啥,不吃飯哪能行?”

“真飽了。”陳瑤瞅瞅我。

“讓你吃你就吃。”我真不想看到這種毫無意義的抵抗“我爸呢?”似乎這才想起父親,我嘴裡憋著雞蛋,有點不好意思。

“和平也一樣,這旅遊節上面查得那叫一個嚴,稍不合規定就得關門,你爸也不知能吃個熱乎飯不。”這麼說著,她語調都變了。

“淨瞎心,在我小舅那兒還怕沒飯吃?他那兒除了熱乎飯還有啥?”晚飯炒了個西紅柿雞蛋,炒了個青椒⾁絲,完了又拌了個蓮菜。

擔心自己眼神不好,讓我全程幫忙,我一甩手把這個光榮的任務讓給了陳瑤。燒餅也買了幾個,沒辦法,權當明天早飯了。說父⺟都不回來吃飯。

她一個老太婆就是瞎湊合“可別怠慢了姑娘”姑娘則一個勁兒地表示很満意,誇手藝好。說姑娘禮物買得才叫好,那個蜂藌那個啥油,才吃了一點,這不疼了腿不困了,神了!

在姑娘的樂呵呵中,她又說禮物就是個禮數,可不能老買,見外!陳瑤的機靈勁兒可算上來了,她說給買她心裡⾼興。

“多好的姑娘啊,”放下筷子嘆道“平海姑娘瞅著就是俊!”飯後領陳瑤到臥室晃了一圈兒,又在她的幫助下在書房給自己支了個鋼絲,之後就沒事幹了,要麼看電視,要麼上網,再或者…我提議到樓下溜溜圈兒。望著窗外貓眼般的圓月,陳瑤卻突然表示想去“戲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