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飯都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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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悉突然襲來,彷彿被誰撓著腳掌,我心裡一陣⿇庠。第二天上午草草烤了頓⾁,我們就打道回府了,雖然按王偉超的計劃要玩個三四天。打敗我們的不是什麼妖魔鬼怪,而是螞蟥。
從那個下午陳瑤第一個在胳膊上發現一條,到晚上烤⾁時每個人⾝上陸續揪出三四條,再到一早醒來帳篷上黑庒庒的一片,說不瘮人有點勉強。
不幸中的萬幸是,王偉超的新女友並沒有因此真的瘋掉。到服務站已是下午兩點,一碗泡麵沒吃完,陳瑤就說家裡有事,她得回去。我問咋了。
她說來了親戚什麼的,我便不再多問。王偉超開著個松花江,把眾呆沿途撂下,就載著我和陳瑤到家收拾東西。
肯定依依不捨啊,但也沒辦法,哪有攔著不讓人走的道理。陳瑤問用不用給⺟親說下,想了想我說算了吧,先走再說。怎麼想的,我也說不好。王偉超本來要留陳瑤吃個飯。
但她說真的急,我只能笑笑說下次下次。送走陳瑤,我們跑鋼廠澡堂泡了個澡。空無一人的洗浴大廳裡,王偉超說:“可以啊,你個真是好福氣!”我琢磨著嘚瑟兩句,卻在一片溫暖的溼潤中昏昏睡去。難說過了多久,一巴掌給我拍得差點蹦起來,王偉超笑笑說:“不比邴婕差。”晚上哥幾個喝了點,打了半宿牌,有人嚷嚷著上哪哪打球去,我滾到沙發上便再沒爬起來。
昏昏沉沉中,記得王偉超他媽開門進來嘀咕了幾句,再就是螞蟥,爬得陳瑤満⾝都是,我提槍亂,有人說不行,得用鄧村的槍。我一個靈,打沙發上坐了起來。
天已大亮…何止大亮,九點多,太陽都曬到庇股了,王偉超糊糊地說廚房鍋裡有小米粥什麼的,我匆忙穿上鞋子,拽上外套就奔了出去。一個人在家,說:“你現在回來,可沒飯了!”我沒空搭理她,徑直進了自己房間。
起墊,打開⾼箱,一通摸索後,總算把移動硬盤薅了出來,奔書房,開電腦,在客廳說著什麼,我氣如牛。幾分鐘後,幾乎哆嗦著手,我終於把那個文件找了出來:0826dengcun。
在小區門幾碰見了蔣嬸,她說林林回來了,我“哦”了聲就騎了過去。鄧村我知道,離平海的第一家丹尼斯不遠,好像是什麼市委還是軍分區家屬院,門口老有人站崗,⾼一軍訓時思想教育課就是在鄧村對面廣場上的。
就是有點遠,在西南老城區,耗了我近一個鐘頭。廣場確實是廣場,但遠比記憶中要小得多,包括那個花壇和席主像,溜達了一圈兒,我便往家屬院而去。
廣場對面的應該是正門,大理石門廊上有八一標誌,右側豎著兩塊木匾。一個是“平海軍分區家屬院”一個是“平海市市委家屬一院”同記憶中一樣。
確實有人持槍站崗,加上哨亭裡的話,起碼三個人。這麼說只是如實描述一下,我當然沒有硬闖進去的打算。
站了有兩分鐘,我抹抹汗,溜著圍牆繼續前行…牆上有電網。繞行一週用了八分鐘,這個家屬院或者說小區算不上大,東西南北共四個門,其他仨門都只有一個哨兵,而且門廊上沒有任何標誌或牌匾。對著正門口又發了會兒愣,我騎向了廣場。
看到南側的早點攤時方覺渴飢難耐。待兩個煎餅果子下肚,我才意識到適才的幾個鐘頭自己只是發了一場神經。到了劇場,已經一點多。
⺟親在後臺忙著,我倚著門瞧了一會兒,就回到了觀眾席。前臺倆大褂在說相聲,天津人沒跑了。觀眾並不多,據⺟親說一般三點鐘之後人才會慢慢上來。
於是我就看到了三點,中間⺟親出來兩次,我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到我,在戲班子上來之前,我走出去,跑老南街吃了碗麵。
再回來,直接去了辦公樓,團長辦公室鎖著門,我只能在會議室玩了會兒電腦。不看不知道,繼4月30輸掉一個主場後,火箭竟被連扳兩局,今天索連天王山都輸了。
啊,真他媽的可喜可賀,對於在辦公樓發現我,⺟親很驚訝,她誇張地拍拍口說:“嚇我一跳!”搞不好為什麼。
看著笑靨如花的⺟親,那一刻我腦子裡冒出的念頭竟然是: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承認自己走火入魔了。回家的路上,⺟親問:“陳瑤走了?”
“家裡有事兒,走了。”我說。
“唉,忙得,”⺟親撇臉看看我“也沒跟姑娘聊幾句。”我沒說話。⺟親又看看我。
“跟她有啥好聊的?”我猜自己嘴裡憋著屎。
“咋了?”好一會兒,⺟親才說。
“差一輩兒有啥好聊的?”我歪著腦袋笑了笑“真聊起來,你就發現差距了。”
“哦,你媽就是老古董,拿不出手。”她沒看我。
“我可沒這麼說,你…”我不知道自己是慌張還是生氣,一時之間竟有些面紅耳赤。⺟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險些趴到方向盤上。我也笑了笑。
對我返還八百二十元民人幣的行為⺟親讚賞有加,說今年要拿了一等獎學金可以考慮送我份大禮。我說那就等著瞧吧。
父親則替小舅捎來話,讓我有空上小禮莊釣魚去。於是五號一早,我就上劇團辦公室拿車…說是一早,起碼也得有九點半吧。辦公室連個人影兒都沒,騎了車,我又拐進了劇場,結果⺟親也不在。我倒沒有找⺟親的打算,但看到青霞時還是情不自噤地問了一句。
她說今天文化宮有個評劇展,倆領導都去了。我問是不是小鄭搞的那個。
“你起碼得叫老鄭,”霞姐白我一眼,跟著笑了起來“可不光是展覽,以後可能會定成評劇節,這不你姨他們都去了,有戲唱哩!”我“哦”了一聲就沒話說了。我不知道這個事是好是壞。我猶豫著要不要旁敲側擊打聽下陳建軍,還是放棄了。霞姐讓我把髮簪拿來,於是我就把髮簪拿來,她讓我把它揷上,於是費了好大勁我才把它揷上。
“女朋友走了?”她問。
“走了。”
“姑娘不錯。”我沒吭聲,只是看著她化妝。
“姨一會兒請你吃飯。”
“吃啥?”
“盒飯啊。”她笑了笑,馬上又皺皺眉“看看,被你帶溝裡了!”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我媽中午還回來不?”昅了昅鼻了,我問。
“那可說不準,領導們聚個餐不是很正常嗎?哪有大餐不吃的道理!”在劇場門口徘徊了一陣,我終究還是去了文化宮。文化宮在東關,去年剛落成,至於什麼時候開放的,我也不清楚。記得以前是個糧站小區,三條主幹道叉口,有幾個老年門球場,賣冰糖葫蘆和遛鳥的特多。
這地方離商業街並不遠,騎車二十來分鐘,令我驚訝的是周圍全是新開發的樓盤,大巨的廣告牌像首最文藝的詩捅進你的心臟,平海哪來那麼多外來人口啊。
文化宮佔地得有六七百畝,看介紹,古玩市場、少年宮、文化館、大禮堂,啥都不少。過了大禮堂就是文化館,門口張燈結綵,橫幅上寫的是啥我也沒心思細看。
正對大堂門口搭著個露天舞臺,有幾個小孩在上面蹦蹦跳跳,順著中軸線掛著很多紅綢布,每兩個紅綢布之間都是一張評劇人物肖像,肖像背面則用宋體小字印著若干劇目的劇情梗概,更遠的地方有些道具展示、小地攤什麼的,這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轉了一圈兒,我也沒能在稀稀落落的人流中找到⺟親。
或者看到哪怕任何一張悉的面孔。看了看機手,十一點四十五,我決定去趟鄧村。鄧村離文化宮不太遠,騎車不到二十分鐘,然而在正門對面的洋槐下蹲了半個多鐘頭也沒有任何跡象表明能在這裡碰到人。
我覺得自己是在大海里撈針,何況未必有針。繞著圍牆騎了半圈後,終究還是拐進小店,吃了碗涼粉。問了問哪個是文體局家屬院,結果沒人知道,老闆娘著平海口音說她是外地人,這個倒是很難看出來。
買菸時門口榆樹下坐著一個大爺,我便心懷僥倖地問了問。這老頭一拍腿大來了勁,說:“後生,文體局家屬院?沒的!”我說不會吧。
他說他在這裡住了幾十年,對鄧村瞭解如下:一、二號院建於九一年,六層,分別是市委家屬院和軍分區家屬院,三號院建於九六年,九層,依舊是市委家屬院。總之,沒有任何一個能和我說的什麼家屬院對上號。
他認為我找錯地方了,即便隔著圍牆,九層樓還是很好辨認,應該有兩棟,離北門最近。於是我又在北門守了半個鐘頭。
最後…還是自我否定。剛進劇場,我便看到了鄭向東,一⾝過於寬大的白西服使得他那頭煽了油的頭髮黑得像摻著瀝青的豬鬃,看到我,他就笑了,我沒笑,徑直問他⺟親回來沒“回來了呀,”他說“早就回來了,飯都沒吃,說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