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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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儘管有了這些跡象、準備和努力。戰爭還是不像人們所願望的那樣來得很快。波格丹涅茨的少主人也望渴著戰爭。他早已把一切都準備妥當。他求渴聲名和戰鬥。一天天的拖延變成了他的負擔。他常常責備他的叔父,彷彿戰或和都取決於這位老騎士似的。
“您說過一定會有戰爭,”他說。
“可現在呢,連個影子都沒有。”瑪茨科答道:“雖說你是個聰明人,可還不夠聰明!你沒有看見情勢的發展麼?”
“可是萬一國王在最後關頭卻和他們達成協議呢?聽說他並不希望有戰爭。”
“他不希望有戰爭,但是下面這些話不是他本人說的是誰說的呢:‘如果我聽任德列茲鄧科給人家佔領左,我就不做國王,’可是曰耳曼人一直佔據著德列茲鄧科,直到如今還佔據著那個地方。嗨!國王是不願意叫天主教徒流血的。但是那些非常明智而且很知道波蘭王國在力量上佔優勢的貴族正在把曰耳曼人得走投無路。我告訴你,如果沒有德列茲鄧科,也會另有藉口的。”
“據我所知,德列茲鄧科還是被康拉德大團長佔去的,而他卻是害怕國王的。”
“他害怕,是因為他比別人更瞭解波蘭人的力量。但那是因為他無法制止騎士團的貪心。在克拉科夫,人們告訴我:德列茲鄧科的領主老封·奧斯特,在十字軍騎士佔領了新馬克的時候,以臣僕⾝份向國王進行過臣服宣誓,因為那塊產業自古以來就屬於波蘭。因此他希望這塊土地留在波蘭的版圖裡。但是十字軍騎士邀請他到瑪爾堡去。他們請他喝酒,然後從他那裡騙取了他出賣德列茲鄧科的信。於是那筆易實在叫國王忍無可忍了。”
“真的,那確實夠叫他忍無可忍的了!”茲皮希科喊道。
但是瑪茨科說:“但是這正如瑪希科維支的盛特拉姆所說:‘德列茲鄧科不過是使得瞎子摔倒的一塊絆腳石罷了。’”
“不過如果曰耳曼人打算放棄德列茲鄧科的話,那又怎樣呢?”
“那又會另有一塊絆腳石。但是沒有一個十字軍騎士會放棄他已經呑下了肚的東西,除非你從他的五臟六腑裡掏出來,願天主讓我們不久就可以這樣做。”
“不!”茲皮希科熱烈地嚷道。
“康拉德也許會放棄,可烏爾裡西決不會放棄。他是一個真正的、無瑕可擊的騎士,但他非常暴躁。”他們就這樣談著,而各種事態的發展,卻像一塊石頭被過路人的腳一踢,沿著一條小路向山坡下直滾,一落下懸崖,動力便越是增加。
消息像打雷似的突然傳遍國全,說是十字軍騎士已經攻擊並且佔領了老波蘭的山托克城堡,那地方原來是抵押給約翰騎士團的。
當波蘭的使者們來祝賀烏爾裡西榮膺大團長的時候,他故意離開了瑪爾堡,並且指示他朝廷中的員官們說,凡與國王和波蘭的一切往,都必須用曰耳曼文,不得用拉丁文。這可以說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克拉科夫的貴族密秘地準備著戰爭。他們知道烏爾裡西會公開宣戰,而且會輕率地和非常魯莽地發動戰爭;從波蘭民族的觀點來看,雖說當年騎士團勝於今曰,當年波蘭王國也小於現時,但烏爾裡西的先輩可沒有像他這樣輕舉妄動的。
可是騎士團裡有一些比較不急躁的⾼級教士們,卻比烏爾裡西更狡猾,而且深知威托特的為人,他們想用禮物和奉承來把他拉到他們那一邊去。他們用盡了羅馬的愷撒時代才有的各種各樣辦法,那時候人們為了那些活著的愷撒造了聖堂和祭壇表示尊敬。
十字軍騎士團的使者們卑躬屈節地向亞該老的總督①說:①指威托特。
“騎士團有兩個恩人。第一個是天主,第二個是威托特。因此威托特的每一句話和每個願望,對於十字軍騎士說來,都是神聖不可犯侵的。”他們請求威托特來凋停德列茲鄧科事件;他們認為,威托特對國王的勸告會引起他們彼此不和,會使他們的友誼破裂,即使不是永久破裂,至少也是長時期的破裂。但是國王的大臣們知道瑪爾堡所進行的勾當。因此國王也挑選威托特去作調停人。
騎士團悔不該挑選他。十字軍騎士團中那些自以為了解這位大公爵格的⾼級教士們,實在對他了解得並不夠。威托特不但把德列茲鄧科判給了波蘭,而且他也瞭解並且猜想得到事情的發展。他又使時⺟德人起來反叛,他對騎士團的臉⾊也愈來愈難看,他還從富饒的波蘭土地上運來兵馬和糧食,進行準備。
這種局面一出現,這個大帝國的上上下下都明白,決定的時刻終於來到了。
有一次老瑪茨科。茲皮希科和雅金卡正坐在波格丹涅茨的城堡門前,享受著新鮮空氣和暖和的陽光,一個陌生人騎著一匹口吐泡沫的軍馬突然出現了。他把一個用楊樹和柳枝編成的花環扔到騎士腳旁,喊著:“維奇!維奇!”①然後繼續向前飛馳而去。
①據俄譯本注“維奇”是一種花環,用作召集後備軍的總動員令的標誌。在收到第三個“維奇”之後就應該到指定地點集中。以後,波蘭王國的相應的文書便叫作“維奇”兩個騎士都非常動地跳了起來。瑪茨科的臉上呈現出又莊嚴又可怕的神情。茲皮希科奔到城堡裡去吩咐侍從把“維奇”再往前傳。然後他回到門口,雙眼閃閃發光,喊道:“戰爭!天主終於賜給了戰爭!戰爭!”
“這樣一場人心所向的戰爭,我們從來還沒有經歷過呢,”瑪茨科嚴肅地添了一句。
他把僕役們喊來,一眨眼工夫,他們就轉在主人四周了:“到瞭望塔上去向四面八方吹號角,再派些人去把村長們召集起來。到馬房裡去牽出馬來;把馬車套上馬!快!”他話音未落,僕役們就往四處跑開,去執行他的命令了;這並不難,因為一切都已準備了好些時候了。人手、馬匹、武器和糧食都已準備妥帖,只待上馬出發,但茲皮希科在動⾝之前向瑪茨科問道:“您不打算留在家裡麼?”
“我?你腦袋裡在想些什麼?”
“按照法津,您可以留在家裡;您家裡已經有個人代替您了,雅金卡和孩子們也要有個人照應。”
“唔,那麼聽著。我等這個時刻已經等到頭髮白了。”很明顯,從他那冷冰冰而堅定的臉⾊看來,是沒有辦法勸止他了。再說,儘管他已經過了七十歲,他還是硬朗得像棵橡樹,四肢動作靈活,斧頭叫他用力一捏簡直都要叫痛。不過事實上,他一披上全副甲冑,不踩馬鐙是再也不能一躍而跳上馬⾝了,話雖如此,許多年輕人,特別是西方那此騎士也辦不到。他還擁有超群出眾的騎士本領,鄰近一帶誰都沒有他這樣豐富的作戰經驗。
雅金卡顯然也不怕單獨留在家。她聽了丈夫的話,就走過來吻他的手,說道:“別擔心我,親愛的茲皮希科,我們的城堡很舒服;你也知道我不是膽小的人,況且石弓和矛槍我又不是沒有見過。目前你應該盡忠報國,不該想到我們的私事。天主會在這裡照顧我們的。”她的眼窩裡突然湧起淚水,大滴大滴地流到她美麗潔白的臉上。她一面指著孩子們,一面用動得顫抖的聲音繼續說道:“嗨!要不是為了這些可愛的小傢伙,我就會伏在你的腳下,非要你答應帶我一起去打仗不可。”
“雅金卡,親愛的盧茲皮希科喊道,一面把她抱在懷裡。
她也抱住他的頭頸,緊緊地偎著他,情深意摯地說:“我但願你會回到我⾝邊來,我的寶貝,我唯一的人兒,我最親愛的!”
“可是你必須每天謝天主賜給你這樣一個子!”瑪茨科用低沉的聲音加說了一句。
大約一個鐘頭以後,瞭望塔上的軍旗降下來了,表示主人出門去了。茲皮希科和瑪茨科同意雅金卡和孩子們一直送他們到西拉茲。於是吃了一頓豐盛的飯餐,全部人馬和所有車隊上路了。
這天天氣晴朗而靜謐,沒有風。森林裡的樹木一動不動。山丘上溪谷中的牛羊群也在享受午後的休息,懶洋洋地咀嚼著反芻的食物,仿沸也在沉思。但是因為乾旱,路上到處揚起大片大片的金⻩⾊塵埃;在這些塵埃之上,無數火星在陽光中閃爍。茲皮希科招呼他的子和孩子們看這些火星。
“你們知道這些發亮的火星是什麼嗎?那是矛槍和標槍的槍尖。動員備戰的傳令官看來已走遍各處,人們全都去打曰耳曼人了。”接著他們在波格丹涅茨的邊界上遇到了稚金卡的兄弟。茲戈萃裡崔的這個富有的繼承人,年輕的雅斯柯,同兩個槍騎兵一起出發,帶了二十個人。再前去,在十字路口,羅戈夫的契當那隻蓬蓬鬆鬆的腦袋從塵霧中露了出來。雖然他同波格丹涅茨的騎士並個友善,可是現在他老遠就喊道:“去吧,去打曰耳曼狗東西。”於是他欠⾝致敬,祝他們好,又消失在灰濛濛的塵霧裡了。他們也遇到了爾左卓伐的老維爾克。他由於年老而不斷點頭晃腦,但是他也去了,要為他那個在西利西亞被曰耳曼人打死的兒子報仇。
他們越是走近西拉茲,塵霧便越濃。等到遠遠地望見這地方的塔樓的時候,整條道路都擠満了騎士、頭領和武裝的士兵,大家都湧向集合的地方去。老瑪茨科看到那麼多人,都是健壯和堅強的漢子,鬥志昂揚,甘願忍受酷熱、嚴寒和重重困難。他受到很大的鼓舞,因為他覺得這就是必勝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