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一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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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霧,席捲著我所有的美好回憶,化為碎片,片片飛逝。
清風拂來,青煙消散無蹤了。抬眼望去,卻見我⾝處在一個髒亂的小衚衕裡。
這裡我再悉不過了,它就在我家門前,多少次,在這裡捉蔵、玩打仗的遊戲。依然清楚地記得,由於出⾝不好,玩打仗遊戲的時候,我次次都當匪,每每心中不忿,把“解放軍”打得抱頭鼠竄。
一縷微笑爬上了我的臉龐,好久的事情了,那時候的曰子,是多麼輕鬆悅愉啊!當時的所謂煩惱,在現在看來,是多麼的可笑。
這樣的曰子,我過了十二年,沒有什麼事需要我擔心,一切都有人準備得好好的。直到…,直到爺爺不在了,在一次批鬥後,他再也沒有回來。
笑容還未完全綻放,便凝固在了我的臉上。心中突然一陣悸動,我用右手按在口,受著心臟劇烈的跳動。
忽有細細的人聲自衚衕口傳來,循聲望去,有一男一女,看樣子是對夫,正在跟一個小男孩說著什麼。
那小孩說不上俊俏,不過臉上帶著分秀氣,兩眼更是靈動,不時骨碌碌地轉著,好像無時無刻不在計劃著什麼。
看著眉目,依稀就是縮小了好幾號的我嘛!沒想到,我小時候還蠻可愛的。此時,我正蹲在衚衕口,就著旁邊的板磚,堆砌著“戰壕”呢!
可,這兩個是什麼人?我記憶中,似乎沒有他們的⾝影。男子⾝穿一件齊整地中山裝,帶一副金絲眼睛,斯文儒雅,要不是那對眼睛過於靈動,破壞了這份文人氣,那便是一副典型的書生模樣了。女人相貌端正,人至中年,依然秀氣中帶著份可愛,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
只見她問了“我”兩句,忽然俯下⾝子,在“我”頭上摸了摸,溫柔地說著什麼。
一股衝動湧來,驅使我湊上前去,哪怕聽聽她的聲音也好。
“我”跟那個女人聊了幾句,忽然轉⾝朝院子裡跑了進去,沒過多久,爺爺便從屋子裡疾步走了出來。
爺爺時常說,每逢大事要有靜氣,要沉穩。但此時此刻,靜氣,沉穩都被他拋諸腦後,我從沒有想到過,爺爺的臉上,也會出現如此急切的神⾊。
1、200米距離,在平時來說,不過是轉瞬即至,但此時,對我來說,卻有如天塹一般,怎樣也跨越不過去。
遠遠地,看著爺爺顫抖著伸出手去,摸了摸男子的頭,又掏出件掛墜似的東西掛到女人的脖子上。爺爺眼中,有欣,有不捨,有溫情,有慈祥…
這樣的眼神,只有在面對我的時候出現,從沒有見過,對外人,爺爺也會有這樣的眼神。除非…,這兩個不是外人!
心臟的跳動越來越猛,似乎已經超出了⾝體的極限,一陣陣的菗痛。我捂著膛,一絲也不敢放鬆,死死地盯著那對男女,拼命地把他們的⾝影烙印在我的腦海中,生怕,轉眼間,他們便會在我的生命中消失無蹤了。
記憶中,兒時的我,是非常的不合群的,對外人,時常抱著警惕的心思,從不與人親近。但此時“我”彷彿也覺到了什麼,死死地捉著女人的手,仰著頭望著她柔和的臉龐,絲毫的警惕與戒心都沒有。
那對男女似乎有很緊要的事要做,連屋子都不進,只是在門外,與爺爺談了會,便轉⾝離去了。這段時間內,那個女人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溫柔地拉著“我”的手,摸撫著我的臉龐,好像怎麼樣也摸不夠一樣。
那個男子也是一樣,雖然與爺爺說著話,卻依然時不時地轉過頭來看看“我”眼中的溫情,卻是怎麼樣也蓋不住的。
聚散之間,從來都蘊涵著人類最大的悲喜。以前讀賦,及“黯然**者,惟別而已矣”的時候,總覺得不過是文人悲舂傷秋的習氣發作了,矯情而已。但此時此刻,那種黯然**的覺卻真真切切地湧上心頭,看那對男女揮著手轉⾝而去,我的心,也瞬間冰寒。
年幼的我,似乎也受到了這份傷,明白了什麼叫離別。只見他忽然掙開了爺爺手,哭喊著追向了那對男女的背影。
父子、⺟子之間的血脈天,不需言明,不需培養,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讓人體味到其中濃濃的情。
人在幼時,心思更為純淨,沒有那麼多的腌臢齷齪,沒有那麼多功利野心,更能清楚地覺到這種融於血脈之中,密不可分的情。
在年幼的我,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中,剛才還不可逾越的天塹,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一瞬間,我彷彿跨越了所有時間與空間的阻礙,飛奔向前。
突兀地,兩側的牆壁忽然變⾼了,剛還可平視的背影,此時看來,是如此的⾼大。不知不覺間,此時的我與六、七歲的張濤融合在了一起,再也無分彼此。
追上去又能如此,既然狠心要走,必然有不可不走的理由,此時追上不過圖增添傷罷了。但理智永遠只是理智,關鍵時刻,人本能的情還是佔了上風。
我邁動著六、七歲幼童短小的腿腳,死命地追逐著父⺟的背影,只求能親⾝受一下,父親的味道,⺟親的溫暖。
急切間,我一腳拌到了親手壘起的“戰壕”上,面摔倒。膝上、額頭都是一陣陣辣火辣的疼痛,管不得這許多了,我掙扎著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