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記憶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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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實看不出一分刻薄毒辣來。

人常說，‮頭舌‬能騙人，眼睛卻是騙不人的。可事實焉是如此，真正的惡人，必是從頭髮絲偽裝到眼神，半分破綻也不露的。

她又向來是個連人的長相也記不清楚的，若非重活一回，只怕還是看不穿。

說來，她還得好好謝謝他們。

忍耐、等待、人心、手段…

她過去不懂，而今懂的這一切，委實都多虧了他們，是他們一點一點教會了她，這人世有多險惡，那些曾被她無視的溫暖又有多來之不易。因為期盼著繼⺟跟幼弟能夠平安康健地活下去，她才能沒有**於黑暗之中，她的心，還是暖的。

然而她還是逐漸分辨不了時辰，遺忘了歲月。

玉寅出現在門口的那一曰，除了天氣尚且炎熱外，她便什麼也不記得了。

她神智糊，悶氣短，耳朵裡嗡嗡作響，蜷縮在地上無力動彈，當真是連多看玉寅兩眼的力氣也沒有。

她只聽到有個女聲在問他，已經成這副模樣了，你可還要她？

“你且自留著玩吧。”他看了她一眼，語氣沒有絲毫起伏，隨即轉⾝而去。

若生就聽見自己喉嚨裡“嗬嗬”作響，也不知想要說些什麼。

她今時才知，那是陸幼筠在問玉寅。

陸相的女兒，捉了她，‮磨折‬她，卻同玉寅語氣稔。那樣的語氣，曾幾何時她從自己的口中也聽見過。是以她知道，那時的陸幼筠，必然是歡喜於玉寅的。

那也是她前世最後一次見到玉寅。

自那以後，陸幼筠出現的次數也越來越少，最後徹底不再出現。

直至那一曰，她被腿上傷處痛醒，甫才睜眼便聽到外頭一陣喧囂，足音雜亂。她循聲望去，發現一向緊閉的房門竟是開著的，不由得心中震盪，遂咬緊牙關朝著門口爬去。

凌亂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她倒在門檻內，吃力地探頭往外看去。

入目之處是大片大片悶濁的灰綠⾊。

那是天空，又是地面。

還有遠處零星的幾抹白，在風中飄搖著。

落雪了！

不知何時，天已入冬了。

很快，四處都寂靜了下來，靜悄悄得再沒有半點人聲，靜得能聽見落雪的聲音。

似乎再沒有人記得，她還活著，這裡還有一個人。

天⾊從亮到暗，又漸漸發白。

她還在爬，爬一段歇一段，渾⾝都是血。沿途之中，沒有半個人影。

冬雪霏霏，她又渴又餓，疼痛難忍，一點點一點點終於爬到園子門口。天氣越來越暗，越來越冷，她聽見遠處似有鞭炮聲。

好像，過年了。

她大口息，知自己命不久矣。

眼皮重如山巒，她再無力撐著。突然，頭頂上落下了一片陰影。她一驚，吃力地仰起脖子，瞧見了一張臉，一張陌生的臉。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雀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