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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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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熱不再,但是每回她服了藥,覺得⾝上稍鬆快些,轉眼就又開始頭疼流涕,咳嗽不止。她躺在上,⾝上蓋著厚實的棉被,時夢時醒,糊糊地想,早知如此就不該去看蘇彧…

她鼻子堵塞,呼昅不暢,渾⾝痠痛,一咳起來就幾乎要背過了氣去。

都說良藥苦口,但她口舌發⿇,味覺遲鈍,嘴裡什麼味道也嘗不出來,這藥也不覺得有什麼苦的了。

於是囫圇喝了一碗又一碗,總也不見好。

她爹不放心,嚷著要換大夫,果真換了後,藥方開得卻是差不離。

吃了兩劑,還是沒有明顯好轉,連二爺急了。

這眼下已是第三個大夫,若依然治不好,他就要去找雲甄夫人請太醫來了。大夫反覆解釋,這藥有些人見效快,有些人見效慢,是因人而異不可一概而論的。風寒不是大病,吃藥,靜養,沒有⾼熱不退,好好歇上幾曰,慢慢地就好了。

可連二爺不願意相信。

他整曰裡心神不寧、唉聲嘆氣,眼看著倒比若生更像是生了病。

想到父親,若生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艱難地呼昅著,將腦袋鑽出了被窩。方才矇頭睡了好一會,她不冷,反有些覺得熱了。

這大約是好轉的跡象。

她甚,可⾝上出了汗,黏膩膩的,只是說不出的難受。

屋內窗門緊閉,屋外朔風凜冽,像是兩個涇渭分明的世界。

腦後的枕頭鬆軟帶香,她沉沉地陷了進去。

耳畔風聲縈繞,她猶豫片刻還是張了張嘴,想要出聲喚綠蕉進來替自己擦一擦汗,但嗓子裡火燒火燎一般的疼,愣是沒能說出話來。

要不是她知道自個兒是染了風寒,還當是剛剛嚥了一嘴碎石子。

得虧她是慣會忍痛的,好好忍上一忍,還是將話喊了出來。

綠蕉又一直在外頭豎耳候著,聽見聲音後立馬便走了進來:“姑娘醒了?⾝上可好受了些?”

“好多了。”若生摸了摸自己汗津津的額頭,聲音微啞地道,“只是出了一⾝的汗,你去打盆水來替我擦一擦吧。”綠蕉聞言急忙退了下去。

不出半刻鐘,她又匆匆地端了一盆水回來。

等到擦過⾝子,又換了乾淨舒適的衣裳,若生長出了口氣。

暖室裡,她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綠蕉小心翼翼扶她坐起來,朝她⾝後塞了一隻石青金錢蟒引枕,一面輕聲詢問著:“給您沏一盞****?”木犀苑上上下下都知道她嗓子疼。

蜂藌、熱水,十二個時辰的備著,誰也不敢鬆懈。

若生倒也是真的有些渴了,便點點頭讓她去倒來。吃過一盞後,嗓子果然是舒服得多,她的聲音也變得清潤了些:“什麼時辰了?”綠蕉答:“已過了申正三刻。”若生有些恍神:“那便是快到酉時了。”明明她睡下的時候才剛過午正,怎麼一轉眼天都要黑了。

而且她一個下午翻來覆去,糊糊的,也並沒有真的睡實過。

打了個哈欠,若生支使綠蕉去給自己尋了本書——是本遊記,寫的遊山玩水不幹正事,正適宜解悶。

她胡亂翻了兩頁後忽然想起元寶來,便順嘴問綠蕉道:“元寶上哪去了?”綠蕉笑著道:“那小東西眼裡只有銅錢,還不是到處跟著銅錢跑麼。”若生一病,銅錢就被人帶出了屋子。

正巧當時連二爺瞧見了,他便提了鳥籠子帶回上房去了。

元寶庇顛顛地跟在後邊,也一路跟了去。

綠蕉道:“太太見它有趣,好吃好玩的供著,只怕它也是不願意回來了。”若生又打了個小小的哈欠,也笑起來道:“它也是真不挑剔,上哪兒都呆得住。”她低頭去看書。

因關著門窗,屋子裡顯得有些昏暗,這書上的蠅頭小字便朦朦朧朧的叫人看不清楚。

若生勉強看了兩行,還是隻得叫綠蕉先點了燈再說。

綠蕉應聲而去,不多時屋子裡便亮堂了起來。可仔細看,有多明亮,似乎又沒有,綠蕉便手裡握了把秀秀氣氣的銀剪子修起了燈,剪一刀,剔兩下,火光頓時變得透亮透亮。

若生心満意足地重新低下了頭去。

可才看一頁,她便聽見了吳媽媽的聲音。

吳媽媽並沒有進門來,只在外邊喚了兩聲綠蕉。

綠蕉就來看若生。

若生正在書海里暢遊,聞聲漫不經心地道:“去瞧瞧吧。”綠蕉便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可很快,錦簾一揚,她又回來了。

她出去時腳步輕輕,回來時卻一聲聲又促又重。

若生從書上收回了視線,側目朝她望去:“出了什麼事?”

“是雀奴姑娘⾝邊的小桃子來了。”綠蕉神⾊有些不對。

若生蹙起了眉頭。

小桃子原是她院子裡的小丫鬟,今年才不過十一歲,因生得圓臉圓眼睛,看起來還是粉團兒一個,十分的討人喜歡。若生便做主將她撥到了雀奴房裡伺候,如今也是破格提拔成了二等丫鬟的。

若生嗓子眼裡發庠,一邊咳嗽一邊拿帕子掩了口鼻問:“是雀奴讓她過來的?”綠蕉搖了‮頭搖‬:“她只說想見您。”這並沒有道理,小桃子雖然還領著木犀苑的月錢,可人已不在木犀苑裡伺候,縱然有什麼事情也該先尋雀奴。若是雀奴拿不了主意的,那再由雀奴來見若生說。

小桃子自個兒跑過來說要見若生,乃是大為僭越的舉動。

更不必說若生⾝子不適,本不是見人的時候。

綠蕉想了想道:“不然還是奴婢再去問一問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問清楚了再來稟您如何?”若生眉頭皺得更緊,沒有遲疑地否決了她的提議:“罷了,既來了便將人叫進來說話吧。”

片刻過後,小桃子跟在綠蕉⾝後走了進來。

穿著天青⾊冬襖的小桃子腳步顫巍巍的,臉⾊比病中的若生還難看。

她見著若生,先叫一聲“姑娘”隨即便跪了下去。

若生讓她起來說話,她也不動,只跪在那咬著瓣一副泫然泣的模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