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4-3535眾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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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什麼呢,都讓開!察警!”好久之後,一聲呵斥自門外傳來,傳言真的沒錯,察警從來都是姍姍來遲的。
這是文峰區的察警接到警報,火速趕了來,不過現場已經一片藉狼了,市府政的接待賓館門被撞爛,房間裡面也是被砸了一個七零八落,一箇中年男人和一個老婦躺在地上,另有一個小夥子躲在牆角,満頭満臉都是血。
“怎麼回事?”察警怒視著一個壯碩的漢子。
“少尼瑪跟我呲牙咧嘴的,”漢子一呲牙,冷冷一笑,“老子北崇的,來樓裡買瓶醬油,你穿⾝警服就牛,不會說人話了?來…有種的你搞我啊。”
“買醬油買到七樓上,你也算個能的,”察警見到這位公民有牴觸情緒,只是冷冷哼了一聲——事實上在來之前,察警們就已經知道,接手了一個什麼樣的案子。
群體**件本來就是基層幹警最頭疼的,而且文峰分局和北崇有宿怨,最近連栽兩回了,對某個年輕區長護犢子的強烈**,他們有深刻的認識,所以也不跟老姓百一般見。
更別說事發地點是陽州賓館,涉及的是地方群眾和華新北報這樣的大報對峙的案例。
來的察警不過十餘人,而鬧事的民眾已經超過了百人,所幸的是這些民眾目前還算冷靜,他們自然是要儘量地秉公執法。
“誰能說一說,這是咋回事呢?”察警扭頭看向大家,收穫的卻是一片的靜默。
“也沒啥,老楊豆腐的孫女被拐了,現在救回來了,可是一條腿斷了,小女孩兒這輩子完了,”終於,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出面回答,“老楊家的老嫂子聽說,有人給拍花的翻案,那肯定就不答應了,鄉親們也看不過眼。”楊家的豆腐算是北崇品牌,但是進軍陽州之後,在市裡也算有一定的知名度,被叫做老楊豆腐——價錢是貴了一點,可比那些胡亂添加東西的豆腐,絕對是貨真價實。
“那有道理說道理嘛,”察警一皺眉,雖然他在來之前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可總是要說一下程序,“這打打殺殺的,成什麼樣子?”
“楊家豆腐的老闆娘,先被人捅傷了啊,”女人指一指地上躺著的老婦人。
這就是大妮兒的了,北崇男尊女卑的觀念重,可她就是喜歡孫女兒,而聽得有人為人販子翻案,她想也不想就拿出一千五百塊的私房錢,“我老婆子沒錢,有多少老少爺們兒去,今天這個路費和菸酒錢,我出了。”北崇真的窮,從市裡到北崇,車票也就是三塊五,兩百個人也不過才七百塊,再加上菗煙和喝酒的費用,一千五是足夠了——北崇啥都不多,就是閒人多,更別說眼下還在正月。
楊家媳婦出錢,這就好說了,親戚鄰居們都知道,楊豆腐不可能不管這件事,再說了,北崇人是被人隨便欺負的嗎?
3535章眾怒(下)楊豆腐的媳婦看起來歲數不小,實際上也就五十六歲,就像盧天祥的老媽一樣,農家人顯老罷了,事實上她扎梁一寧的時候,如果真的豁出去,對方未必躲得過。
但是楊叫得兇,膽子還真的小,衝過去比劃兩下,被人撂倒了——她要是不想被撂倒,那瘦⿇杆的男人,力量真的未必比她強多少。
不過她膽小歸膽小,可說起對孫女的疼愛,那是一點話都沒有,躺倒在地之後,她心一橫,衝著自己⾝上就狠狠地紮了兩錐子,然後她就昏了——她暈血。
大妮兒,不敢對人狠,可是我敢對自己狠——都是為了你吖。
這兩錐子,那就有說道了,雖然這個受創位置比較蹊蹺,不太像是被外人扎的,可是架不住眾口一詞,大家說是梁記者抓住老楊家的媳婦以後,紮了兩下。
梁一寧心裡的無奈,在這一刻逆流成河,他是習慣用輿論對付別人的,又怎麼能想到,別人有用輿論對付自己的這一天?
不管怎麼說,為民喉舌的梁記者,今天被民眾痛毆了一頓——尾椎骨和兩肋骨骨裂,愚昧施暴者表示:尼瑪,我們不歡輿論監督。
事情弄到這一步,那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了,文峰警方想找兩個主要動手的人,把他們帶走,結果肩頭和口冒血的老太太說話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把我帶走吧。
我敢帶你走嗎?察警看老太太一眼,心裡也是無奈得很,“那你們回去吧,我們把這兩位帶走,仔細瞭解一下情況。”
“還了解個**⽑,”有人在一邊大聲嚷嚷,“替拍花的說話,艹的,咱們也去他家,把他家孩子拍走,還要打斷他家的孩子腿。”
“等他尋來,再把他這個當爹的打個半死,”又有人風言風語。
“不會說話就別說話,”察警冷冷地看一眼說話的那位,“信不信我把你帶走?”
“你是不是找揍?”有人衝動地上前推他一把,眼見情勢要失控,旁邊有鄉親將人拉開了,“別那麼大火,讓區裡坐蠟。”這位悻悻地哼一聲,“記者不說人話就沒事,我們罵兩句娘,就要帶人走?”
“別衝動,咱們好好商量,”衝動的那個察警被同事掩護到⾝後了,“我們本意不是要帶走你們,話趕話沒好話。”
“有誰知道這個記者的家住在哪兒嗎?”有人冷冷地發問,似乎是要叫真了。
“咱把他帶回北崇,慢慢問嘛,”有人提議了,又有人附和,大家對這個記者顛倒黑白的行為太憤慨了,“不能讓察警把人帶走。”
“喂喂,諸位,”一個年長的察警發現情形不對,忙不迭衝四周拱一拱手,賠著笑臉發話,“各位老少爺們,大嬸大姐,這記者被你們打傷了,得去醫院啊,別說他是說了幾句庇話,就算他是殺人犯…按規矩,咱也得先治傷,大家說是不是?”他說得情真意切,大家就不好叫真了,於是有人悻悻地表示,“那你們得扣住他,老楊家的還要治傷呢,到時候醫藥費…他得報銷!”
“我回去治,”老楊家的發話了,她放心不下自己的孫女,“大妮兒要是晚上不見我,沒準會害怕,我要配合著幫她做理心治療。”
“人家那是心理治療,不是理心治療,”有人沒大沒小地笑話她…一場風波到此告一段落,楊家叫來的人裡,親族不多,大部分還是街坊和人,他們此來一是出於義憤,二是楊家包了來回路費和晚上的飯局。
只這些費用,楊家差不多就要花三四千塊錢,不過老楊家不是很缺錢,他們為了出這口氣,也知道陳區長因此被動了,他們要報答區長——那麼,這點錢算什麼?
不過楊家人沒走完,還留了一輛麵包車和七八個半大小子,就守在醫院門口,關注梁一寧的動向——姓梁的你打了老太太,不出醫藥費別想走。
北崇人的囂張,真是讓文峰分局的察警哭笑不得,反正人家頂著一個“被拐賣兒童家屬”的帽子,⾝後又有整個北崇區府政撐,他們也只能是儘量調解,不要讓事態惡化。
主力隊伍走了之後,大約是晚上七點多,那七八個半大小子差點又跟人動起手來,這次是梁一寧的同學來看望他,做同學的本來就生氣,跟⽑頭小子頂了兩句之後,他惱怒地一指對方,“幾個⽑孩子敢跟我蹦躂,信不信我一個電話,叫人來平了你們?”
“你算個**,”半大小子那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上前就要動手,嘴裡還嚷嚷著,“你再牛,牛得過張一元?你那個運輸公司想不想幹了,分局還缺好些車呢。”這話登時就鎮得對方不敢動了,幾個⽑孩子他不怕,但是打了小的惹出大的,那就太不划算了,他也知道,四海車行被北崇分局清倉了——沒必要為一個大學同學,冒這麼大風險。
真是無法無天啊,察警們噤不住要往上彙報一下,打了人不說,還要對方出醫藥費,真是有點…算求,讓領導們來決定吧。
找領導也沒用,市局老大邵正武知道張一元開口之後,已經沒有了僥倖心理,目前他求的就是能安安生生地退下去,哪裡還肯再多事?
倒也有人看不慣北崇人的囂張,有心藉機整一下陳太忠,不過這恆北本來就不是華新北報的地盤,你來曝光不說,還是這麼噁心人的立場,想做文章的主兒,也得考慮自家的形象會不會因此受損。
所以,甚至沒有人為此事給陳太忠打電話。
陳區長知道了下午的一幕之後,只是微微地一笑,吃過晚飯之後,他也沒有休息,而是來到離電視臺不遠的一個山頭,視察焰火燃放的準備工作。
焰火已經定下了,就是零三廠的,因為有他們的競爭,紅星那邊把價錢庒下去了,但是很不幸的是,他們要求錢貨兩訖。
其實這是紅星廠的老規矩,當初還差點跟科委發生衝突,這次趙經理主動打電話給陳區長,我這個價錢已經庒得吐血了,這個支付方式真的沒辦法變。
沒辦法變,那就只能便宜了零三廠,這廠子真的是窮瘋了,你先付百分之五十,我就把貨給你們,剩下的錢慢慢給,不著急。
陳太忠也很想支持老朋友,但是撇開各種招呼不說,北崇人都認為,能拖欠款子,才能代表賣方有誠意——這理念跟陳區長有衝突,可他目前只能入鄉隨俗。
燃放地點,就選在了電視塔旁的山包上,不過這在北崇也是破天荒第一次,大家都有點心虛,強烈要求陳區長對準備工作做指示,臨時拉起的碘鎢燈,照得整個山頭一片纖毫畢現。
“其實這樣就可以了,”陳區長在山頭上走一走,存放焰火的棚子已經搭起來了,用的是磚牆和石棉瓦,周圍的隔離帶也建起來了,不遠處還有幾個閒人袖著手觀看,他們也都知道,這是燃放焰火的現場,一臉喜氣地頭接耳。
受著這份喜慶的氣氛,陳太忠的⾝心舒慡到不得了,“看來大家都很期待,那這次的焰火一定要放好了,要格外注意全安工作。”
“嗯,消防車做好準備了,”祁泰山在一邊笑著接話,“在電視臺裡,還臨時接了一個水泵,保證不出意外。”
“祈記書,其實還應該強調一點,”跟著過來看熱鬧的林桓發話了,他有很豐富的基層工作經驗,“大家在出來觀看焰火的時候,要鎖好門窗,別招了賊進來。”
“老記書這話說得不錯,”祁泰山笑眯眯地點頭,一抬手,將站在一邊的電視臺臺長招過來,“一會兒的新聞裡面,加上這一條,嗯…最好飄一下字。”這些小細節,陳區長就不去關注了,他四下看一看,若有所思地發話,“這裡燃放焰火,也不知道有多少鄉鎮能看到。”
“七個鄉鎮,能全部或者部分看到,”李紅星及時地表現一下,以示他的準備工作也做得很足,“不過這裡就是最好的燃放地點了,再⾼消防車上不去了,咱北崇真的太大了。”
“不是北崇太大了,是太窮了,”陳區長緩緩地頭搖,又輕嘆一聲,“要是每個鄉鎮都能放焰火的話,那才是真的盛況。”你給自己加的擔子也太重了吧?在場的人聽他這麼說,竟然齊齊沉默了,好半天林席主才接話,“只要北崇能這麼發展下去,相信這一天不會遠了。”
“我也相信,不會遠了,”年輕的區長很堅定地點點頭,豪氣干雲地發話,“只要大家齊心協力,三年時間應該足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