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1-2822誰在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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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因自然是小煤窯的競爭,同樣品質的煤炭,小煤窯賣出去都能賺錢的價格,國企是賠本,而外因則是…國家不允許煤炭漲價,煤炭一漲價,電費必然漲,生產過程中要使用到煤炭的相關材料都要漲價,建材、化肥之類的,都要跟著漲。
“也是啊,”想到這裡,陳太忠噤不住點點頭,漲價不是好主意,但是現在煤炭的價格,低得確實有點傷人了,在負利潤的前提下,想把全安生產落實到實處,真的是痴人說夢,“六千大卡的煤,坑口價每噸還不到五十,這必須得漲價了。”一噸煤炭是個什麼樣的概念?在北方的城市裡,兩居室的五口之家,捱過五六個月的冬天,一噸多煤就夠了,取暖燒水、炒菜做飯什麼的都有了,省一點的人家,摻點⻩土和一點煤泥之類的,一噸煤炭就足夠用!
“但是有點遺憾,國家卡著不讓漲價,”許純良微笑著回答,當然,從他臉上的表情,怎麼看也看不出遺憾二字來。
那麼這個思路就很清晰了,讓陸海人把煤炭的價錢炒起來,這就是要用既成事實迫國家——煤炭的價格,這是不漲不行了。
還是那句話,陸海人能控制的資金不算小,但那只是相對數量的多,擱在國家這個層面上講,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只說他們想控制煤炭行業,都沒那麼容易。
可是話說回來,陸海人抱團的鄉俗,還有喜歡冒險偏愛炒作的習慣,也是大家所知的,而眼下的煤炭行業,本就是一盤散沙,國企和民企、私企和私企掐得不亦樂乎,你敢一噸五十賣,我就敢一噸四十八賣…還能賒欠!
要不說,這無序的競爭是最可怕的,而同時,大家又因為這樣的白刃戰,不得不極力降低生產成本——如此一來,全安生產從何說起?國有煤礦又怎麼可能不虧本?
這個問題,不少有識之士都意識到了——其實都不需要有識,只要是幹煤炭的,他不是文盲加智障,就會明白這個道理。
但是明白歸明白,想整合這個行業可真的很難,這個阻力不在賣方而是在買方——跟七八年之後的鐵礦石市場不一樣,那個阻力是在賣方而不是在買方。
那時候的鐵礦石進口,價格刷刷地漲,各個鋼企苦不堪言,但是因為涉及到了地方利益,大家叫苦歸叫苦,可誰也不肯減少鐵礦石的進口量,他們存的心思都是——拼掉別人,我就活下來了,或者說…這一輪上我得分,那我就把你甩開了。
2822章誰在炒(下)從表象上看,這兩個現象有異曲同工之妙,反正都是國內企業一盤散沙各自為戰,不能形成一個很好的價格協商的體系和機制,白白被外人佔了便宜去。
實則…不然!
鐵礦石那個事兒,是央中沒辦法有效協調各地區的利益之爭,導致中鋼協就成為了擺設,而煤焦行業恰恰相反,不能形成有效的價格體系,子還就是在上面。
正是許純良的那句話,“國家不讓漲價”——當然,這是為了民生考慮的,畢竟煤炭作為國內的主力能源基礎能源,影響的範圍太大了,動一動就是天大的事兒。
不過這掩蓋不了一個事實,為什麼國內的小煤窯、黑煤窯屢噤不止?今天封了明天又開了?因為國家需要煤炭的價格維持在低水平上,沒有這些搗亂的小煤窯,煤炭價格的上漲,是勢在必行的。
這種情況下,國家會允許一個有效的煤炭價格的協商機制產生嗎?那是不可能的——反正產煤多的也就那麼幾個省,犧牲你們幾個省,那就是改⾰的陣痛啦。
但是這幾個省不想被陣痛啊,可是又不敢明著說,有前例擺著呢,某省委記書就因為做出“不給欠煤款的省發煤”的決定,從而在會議上被點名批評,最終以悲劇收場。
冤不冤呢?這不好說,少煤的省份就覺得這麼處理一點都不冤——你當你是石油呢?外國進口的,要過馬六甲?⿇煩你搞一搞清楚,你是兄弟省份,就該服從央中的統一調派和指揮。
當然,要說兩者的質相同,其實也說得過去——鐵礦石一事,是央中無法對地方造成有效的影響,而煤焦一事,是地方有效地對央中造成了影響。
反正這煤炭價格,就陷入了這麼一個怪圈,該不該漲?大家都知道該漲,但是能不能漲呢?它不能漲!
而就在這個時候,陸海人橫衝直撞地闖進了這個領域,因為他們知道,國際市場上,要有一波關於煤焦的行情了,而眼下國內的煤焦市場,明顯是被低估了的!
要不說這陸海人眼睛尖鼻子好,發現商機的能力真是一等一的,眼下這個商機雖然有點那啥…犯忌,但是不管怎麼說,好歹有國際板塊支撐著不是?
可是許紹輝打探消息的圈子,那就不是一般的圈子了,於是他就知道,相對缺乏能源的省份,支持陸海人的行為並且不介意效仿——別人再服從央中,也不如划進自家的股份險保。
而被煤炭價格陣痛的這些省份——包括天南,打的就不是這個算盤了,一開始的時候,大家很討厭有人揷手進來,搞這個跨省的資源易,誰家的就是誰家的,你們陸海人有錢就大嗎?
別說,這種情緒並不僅僅存在於底層,上層也是這麼認為的,資源的東西,本來就是排他的,不是本地人,玩不好這種買賣。
但是在近期,有一個思路在小範圍開始流傳了,陸海人既然這麼能騰折,那就讓他們在煤炭上騰折一下,到時候萬一能有什麼成果,大家也好跟著沾光。
要說陸海人的騰折勁兒,那真的是聲名赫赫享譽國全了,不但在中下層有相當的口碑,憑藉自家的聲譽和財力,他們在上層都已經打出了一片天空——起碼綁架了相當一部分的人,入進他們的利益體系,作為民間力量,一般的官方手段都不好制約了。
打個最形象的比方,林海嘲好歹是天南首富,他都不敢惦記的事情,陸海人就敢惦記,而肥得流油的海嘲集團,卻是整個天南省都沒幾個人敢動的。
這固然跟林海嘲是地方企業有關,但是也間接地說明,想動陸海的利益集團——大規模的這種利益集團,真的不是省級部幹敢想的,必然要涉及到央中的博弈。
這些就又扯得遠了,於是大家就尋思著,陸海人冒頭出來,要包煤礦了,從廣泛意義上講,這個行為不值得支持,但是實則…這個現象可以為地方經濟鬆綁。
這也正是⻩漢祥一開始不答應陸海人入進天南,後來又不聞不問的原因,他反應過來了——天南的國有煤礦再叫苦叫窮,上面不搭理你也沒用,國全一盤棋,你得做好犧牲的準備。
可這煤礦一旦被陸海人炒起來,那就又不一樣了,咱好歹也是兩個文明一起抓呢,外面的行情都漲成那樣了,你還指望我用調撥價供貨?
於是這結局可想而知——對不起啦,沒貨…什麼,你說我的貨,都走向議價市場了?我說,做人不能這麼刻薄,我就是停產了,給你供貨我賠錢,給民企供貨我犯錯誤,你們都大,我停產行不行?
說白了,事情其實並不複雜,就是現在的煤焦行業,都盼著陸海人炒一把呢,陸海人能調用的資金,在這個行業裡真的不夠看,但是形成局部優勢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連許紹輝都認為,陸海人能控制的,最多也不過百分之二十左右的煤炭來源。
百分之二十,說多真的不多,起碼離百分之五十一的絕對控股還很有差距,但是在一個行業裡,某個資本能佔到這些份額的話,若是沒有足夠強勁的對手,足夠他們左右話語權了。
而陸海人追求壟斷利潤是出了名的,好死不死的是,由於國家刻意打庒,煤焦行業就沒個像樣的強勢人物,一盤散沙之下,有人願意帶著大家突出重圍,自然是響應者雲集。
“所以你認為,這是一個借力的機會,對吧?”陳太忠沉聲發問,事實上,問出這一句話的時候,他心裡有一點說不出的…不舒服。
“不是我認為,而是有人這麼認為,”許純良搖頭搖,“而且這麼認為的人,不是你我能左右的,這個看法,目前知道的人不多,我老爸也是打了電話之後,才知道有這麼個思路。”這傢伙說話做事,從來都是這麼直接,不知道為什麼,一時間陳太忠居然有點羨慕許純良了,在他的印象裡,純良一直都活得很單純,不但不掩飾自己的喜怒,也不耍什麼心眼。
而偏偏地,就是這樣的人,在體制裡混得風生水起,跟那些蠅營狗苟以求上進的人相比,這是多麼大的差距?
投胎…果然是一門⾼深的學問,他略略慨一下,思路回到當前,“那你想過最後的結果沒有?國家允許咱們這麼搞下去?”
“允許是不可能的,但是默許是可能的,”許純良微微一笑,笑容裡微微帶一點神秘,“天南需要個臺階,把煤炭的價格提上去…上面又何嘗不需要一個臺階,找到提價的理由呢?”這一語道破天機,所謂公道自在人心,誰是誰非大家心裡都有數,不過,彼此都需要一個藉口罷了。
“怪不得,老⻩要我不要搶,也不要丟呢,”這一刻,陳太忠真的是明白⻩漢祥說這話的時候,到底要表露出什麼樣的意思了——這種事兒存乎於心,說卻是說不得的。
不過,想一想這件事情後面的味道,他多少還是有點咋舌,“那照你這麼說,陸海人還是被國企當了槍使?”陸海人敢打敢衝,而且精明異常,可是在這件事情中,看似是棋手的角⾊,其實也不過是棋子罷了,意識到這一點,他覺後脖頸有點冒冷氣——任你機關算盡,任你眼界再⾼,終究是虛名一場,總是扛不過話事者的算計,所以說在國內,混進體制才是王道。
“他們本來就犯了致命的錯誤,基礎能源…就不是民營企業能炒的,”許純良很認真地跟他解釋(book。shuyue。org),純良一向就是這麼個格,“他們動這個腦筋,本來就不對…老⽑都說過,立場錯了,知識越多越反動。”
“他們已經錯了,但是隻要不是太貪,到時候願意及時菗⾝,那也來得及,不能讓他們白幫忙一場,但是走得太晚,或者覺得有點錢就能把能源炒到天上去…這就是認知的錯誤,是忘乎所以,所以大家都說,人在做天在看,萬事適可而止,得意不可再往。”
“說得不錯,我一直不知道你這麼能說,”陳太忠點點頭,純良的分析符合他的認知,“但是你能確保,上面真的會有決心動陸海人?”這個問題也很尖銳,許家父子——包括⻩漢祥,都認為陸海人最終不可能動搖了煤焦行業的基石,只是把他們放進來攪一攪局,然而,事實真的是那麼回事嗎,誰敢保證?
“這個…也是啊,”許純良點點頭,他這人一向聽得進去別人的話,而且,對陸海人的能量,他有清醒(book。shuyue。org)的認識,“他們要鐵下心思在這個行業紮…收拾起來也⿇煩。”
“所以說,這件事不能盲目樂觀,到最後是誰算計了誰,真的很難說,”陳太忠苦笑著一攤手。
“但是眼下,包煤礦總是沒錯的,”許純良糊了一陣,終於清醒(book。shuyue。org)了過來,怒視著他,“你這傢伙,有賺錢的機會不叫上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