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9後賬1890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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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來電信宿舍抓賭的察警,本就少見了——就算有人來抓賭,人還沒拉回局子去,各種各樣的求情電話就打過來了,至於到局長樓抓賭的,那簡直可以用“奇蹟”二字來形容了。
更何況來抓賭的,還不是這一片兒的察警,是跨了區的,寶蘭分局的察警來西城區抓賭,倒也算得上比較古怪了。
李局長不想被抓走——這傳出去了就是天大的醜聞,心說你們抓賭可不就是為了點錢嗎?當場就想錢了事,不成想來的四個察警
本不認賬,沒收了賭資賭具,押著一干人等就上了察警。
警車還沒出了宿舍區呢,就有這樣那樣的人來救駕,這是巴結領導的好機會不是?這個認識出派所所長,那個認識某大隊隊長的,怎奈這幫察警就跟吃了秤砣一般,本不理會這些人,鐵了心要將人帶走。
電信宿舍的人居然想關了大門將警車堵在裡面,還好駕車的察警有豐富基層鬥爭經驗,車技也嫻,終於在關門前一刻,衝出了宿舍區——電信的強勢也由此可見一斑。
接下來的事情,那就不消說了,這些人本來是得了⾼長省公子的授意,可是在電信宿舍那一幕,讓同志們心裡很是不満,於是就將幾個人羈押在了分局裡,任是誰說情都不放人。
現場抓住的有七個人,其中四個打⿇將的三個趁熱鬧旁觀的——領導們玩小⿇將,一邊有閒人旁觀和端茶倒水,實在太正常了。
按說賭博這玩意兒,其實了保證金就可以走人了,電信職工也不差這點錢,但是寶蘭分局的察警就是要細細訊問這一干人。
不過,這也是同志們在走程序,就是分局局長也不好多說什麼,可是這程序的時間長短,就是由具體經辦的人做主了。
到得晚上十二點,六個人錢走人了,獨獨剩下一個李局長——還是這次抓得最大個兒的一個,察警們一定要他
待,除了這次聚眾賭博,還在什麼地方賭博過,是跟誰賭的。
“我真說出來的話,能嚇你個半死,”李局長本不屑同他們說話,就要求往外打電話,察警們自是不允,也不讓他覺睡,就這麼一來二去的,就騰折到凌晨三點多了。
就是這個時候,分局門口還有兩個電信職工在等著,為領導服務就不能叫苦叫累,還有一個司機在車上覺睡——車在門外馬路的對面,察警們說了,你們敢把車停進分局或者停在分局門口,那麼,下午你們是怎麼對我們的,我們就怎麼還回去。
三點半的時候,察警們終於同意保放人了,那倆職工忙不迭將兩萬塊的保證金
上去,收一張白條之後,陪著領導轉⾝走人了。
“真他媽的黑,錢都得求著他們,”三個人一邊悻悻地罵娘,一邊走出門去,正要橫穿馬路的時候,一陣刺耳的馬達轟鳴聲響起,兩輛摩托車從一旁箭一般地躥了出來。
1890章兇猛這兩輛摩托車上,每輛都有兩人,四個人都是戴了頭盔,前面車手的開車,後座上的人手上揮舞著雪亮的砍刀,風馳電掣一般路過,眨眼之間就將三人的手包搶走,爭奪之中,用刀背狠狠地砸了李局長几下,李局長舉臂遮面,結果右小臂被砸得骨折了。
兩輛摩托車都是250那種大功率的,沒有車牌也是一定的,強力啟動之下,眨眼就去得遠了,被驚醒的司機發動汽車想追來著,誰想人家一頭就扎進了小衚衕不見了。
堂堂的電信局副局長,在察警分局門口被人搶包,還被打傷,跟著的那兩位猶豫一下,“要不咱們回頭?也就兩步路。”
“才出來又進去?”李局長強忍著疼痛,咬牙搖一頭搖,又嘆一口氣,“先送我去醫院…你倆誰再回去幫著拿點錢?”錢倒是好說,司機那裡還有,但是李局長自打坐上車,臉就陰沉得像隨時能下雨一般,他的耳邊,不住地響起劫匪動手砍他時說的話,“讓你不帶錢,下次再不帶錢就搞死你!”天底下有這麼囂張的劫匪嗎?或者…有吧,但是李局長能坐到這個位子上,自然不是頭腦簡單之輩,他非常清楚,這次搶劫並不僅僅那麼簡單。
要說寶蘭分局的察警跑到他家裡抓賭只是一時的巧合,那雖然不好理解,但終究是存在這種可能的,可是大半夜地剛從察警分局出來,就被人搶劫外帶打傷,這就太匪夷所思了。
而這兩件事情加在一起,那本都無法用匪夷所思四個字來形容了,能形容這種怪異的,只能是另外四個字,“有意為之”這是有人故意要整他。
要整我的,會是誰呢?李局長腦子裡一直轉悠的都是這個念頭,反正,他知道這劫匪就算跟寶蘭分局的察警無關,但必定是出於同一人的授意,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在分局門口被搶都懶得去報案——飛車黨猖狂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就算報案,也無非是自取其辱。
難道是張馨…由不得李局長不這麼猜,他工作了這麼多年,接觸的人海了去啦,得罪過的人也不止一個半個,但是近期他得罪的,只有這個令人垂涎但始終沒有得手的女人。
很多行局裡,本就沒有密秘可言,張馨要找出在宋嘉祥面前給她上眼藥的人,她是打聽到了,但是同時,李局長也得了消息,說是誰誰在打聽啥啥的。
這讓他有點鬱悶,不可否認,他是一直惦記著她的,但是當時他主要想的,還是在宋司長面前湊個趣,當然,萬一老宋能得手,他跟著喝兩口湯的可能也不是沒有——誰讓你個小丫頭片子不識抬舉來著?
然而,張馨前兩天在電信酒家的表現,實在讓人大跌眼鏡,同時,也證明她有找他後賬的能力,所以這幾天,李局長的心神頗有一點不定。
眼下遭了這樣的算計,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張馨,而且在自己的仇人中想來想去,覺得最可能的還是張馨…起碼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
能指使動寶蘭分局動他這個電信副局長,那必須得有大能量的人做後盾,而能指使人當街搶劫並砍人,那就得有一點黑道背景——那個鳳凰的丁小寧,可不就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女混混模樣嗎?
所以說這兩點,能在張馨⾝上完美地體現出來,說實話,李局長真的想不出,他曾經得罪過誰,是同時擁有這兩個特徵的了——這樣的主兒他巴結還來不及呢。
算了,慢慢地打聽,總會知道真相的,當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車已經停到了天南醫科大附屬第一醫院的門診大樓門口了…對電信的職工來說,打聽這點事情並不難——電信局真的比較強勢,所以,在第二天中午時分,李局長就得到了確切的消息。
寶蘭分局有個小察警,父⺟家住的地方電信局的接線盒満了,想裝電話裝不上,找了一個電信職工,從另一個接線盒專門扯了一里多的線裝上了電話,這就是人情不是?那位說了,是省裡有大人物指示了,姓李的不會做人,大家教一教他怎麼做人。
再多的話,那小察警也不肯說了,他還要在單位做人呢,可是就這麼一點,已經足夠讓李局長做出最終的判斷了——那個張馨,估計是跟省裡哪個大領導好上了!
當然,很長一段時間後,李局長終於知道,是⾼長省的兒子⾼雲風唆使寶蘭分局的人抓的賭,而那⾼雲風庒兒就不認識張馨,倒是跟丁小寧還算
悉,可是那時候,真相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說實話,在他分析出此事極可能是張馨乾的時候,他就已經被這個女人的狂瘋嚇住了,當一個常受人欺凌的弱者掌握了強大的力量的時候,沒有人能斷定此人會走到哪一步,尤其這個弱者還是一個女人——大多女人考慮問題,總是很情緒化的。
李局長不敢肯定這就是結束,因為那劫匪也撂下話了,還要再搶他呢,所以,猶豫一下之後,他找到了機房一個跟張馨關係不錯的中年女人。
張馨再不際,同事中也難免有一兩個相厚的,這女人就是,不過她也是比較本分的那種,這次機房要調整人員了,此女年紀又大,有被邊緣化的可能。
“你準備一下,近期送你去海上貝爾培訓一下,這是我推薦你的…業務要常抓不懈,別讓我失望,”李局長將她喊到辦公室,很和善地吩咐了幾句。
見她一副瞪瞪的樣子,他說不得就點得明瞭一點,“機房走了不少人啊,連張馨都走了,聽說你跟她關係不錯?嗯…你孩子不是也正放假?一起去海上玩一玩吧。”這就是李局長的示弱方式了,你跟張馨關係好,我送你培訓保住你的崗位,而電信職工培訓時,廠家不但管吃管住,還管出去遊玩,你還能帶上孩子在海上轉一轉。
你能把這話傳到張馨耳朵裡,只要她腦瓜不是太不夠數的話,就知道這是我的道歉了,希望你別讓我失望吧。
結果這女人一去就沒個回信兒了,過了兩天她要動⾝去海上的之前,李局長忍不住了,又打個電話將她叫來,“你培訓的事兒,張馨知道不知道?”
“知道,”女人點點頭,猶豫一下才發話,“她還讓我轉告您,‘早這樣的話,哪兒有那麼多的事兒?’不過…我覺得不合適跟您說。”
“嗐,小女孩兒的牢騷,我還能當真了?”李局長笑著搖頭搖,心頭的一顆大石頭終於落地,“呵呵,她也算修成正果了…不容易啊。”見女人不明就裡地離開,李局長心不在焉地玩弄著脖頸處的繃帶——那是吊著手臂的,低聲地嘀咕一句,“她這到底是搭上誰了…這麼猛?”被他惦記的那位,正在鳳凰忙著呢,陳太忠一回鳳凰,總是閒不下,不過這次回來倒還好一點,絕大多數的事情,還是有相關的人去做了,這就是充分放權和許純良挑了科委大旗的緣故。
他要做的,無非就是接受一下鳳凰曰報鳳凰電視臺的採訪;跟竇錚談一談生學去駐歐辦實習的問題;再從科委收集一點資料,看看需要從歐洲弄點什麼東西回來;再向段長市彙報下駐歐辦下一步工作計劃;協調一下素河二庫電網佔農民土地的問題;去老爸的車間強調一下電機的質量問題…真的,一點都不忙,這點小事不過是別人沒法替他做的罷了…這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人情方面的事情也有一些,比如說,他回來的第一天,市移動剛任命的廖總就打了電話過來,說是想跟他坐一坐,問陳主任有沒有空。
陳主任當然沒空,第一天回來是王偉新長市請客,校園網的錢又撥下來一點;第二天中午是吳長市主持招商辦吃工作餐,順便…招商辦來了新主任,卻是省委辦公廳的正處級秘書周勇,下來掛職鍛鍊的。
周主任年紀也不大,約莫三十四、五,正是舂風得意的時候,不過跟吳言和陳太忠這倆官場新秀相比,他就要差一點了,就算一年掛職期満他回去能升了副廳,那是也比不上小白這兼了區委記書的實權副長市。
很顯然,周主任來的時候,是瞭解過鳳凰官場的,所以見了陳主任的時候,笑嘻嘻客氣得很,可是吉科長暗地裡跟自家頭兒歪嘴了,“周主任一來,心思就放在了張玲玲的業務一科上,他帶了兩個項目過來,全算到一科頭上了…對咱二科有歧視。”要不說這年頭部幹掛職也不容易呢?要是存了下來鍍一把金就走的心思也就罷了,真要想做點成績出來,還得下面這幫人處好關係。
這帶項目來就是其中之一——其實這都是慣例了,上面來的部幹要不就帶錢,要不就帶項目或者政策來,你要啥都帶不來,別說招商辦的人會有意見,怕是市裡領導心中都要生出點不屑,讓一個寶貴的位子出來讓你掛職,你倒是很心安理得?
“別胡說,”陳太忠堅決呵斥了小吉一句,不過下一刻,他就表現出了正處待遇該有的霸氣,“二科是我的地盤,他給咱項目,算是示好還是打臉?咱完不成任務嗎?”
“可是項目是兩個嘛,”吉科長據理力爭,“他給一科個大的,給咱一個小的不行嗎?”
“嘖…”陳太忠沉昑一下,方始笑著搖頭搖,“別想太複雜了,他要是有什麼明顯的偏袒,你可以向吳長市反應嘛,歐洲之行以後,我發現吳長市這人,還是好說話的。”
“可是…”小吉猶豫了半天,才輕聲嘀咕一句,“周主任的愛人,前年死了,好像是紅斑狼瘡,他現在單⾝,咳咳。”我說,你就不能給我一點好消息嗎?陳太忠聽得直翻白眼,吉科長對自家上司和上司的上司,不能說得再明顯,這個周勇,怕是對吳言生出了一點不該有的想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