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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走與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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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靜,靜得聽得到他的心臟和著她的心臟,撲通撲通,一聲接著一聲。靜得聽得見隔壁不知哪家孩子的哭聲,還有樓下突然響起的一聲喇叭響。

⾝體一顫,安寧彷彿被突然驚醒一般。貼著他膛的臉,熱熱的,燙燙的,不知是她還是他的溫度。輕輕觸著他的膛,指尖下,⽑衣的溫暖如同他的體溫,讓人眷戀的暖。

眼簾低垂,她用力推開擁著自己的溫暖懷抱。在起⾝的剎那,一種若有所失的失落迅速淹沒在心海。

“對不起,阿勒。你知道,出席金馬獎對我真的很重要的。”轉開目光,她低聲說著。不知為什麼,雖然阿勒沒有抬頭看她,她卻仍然不敢去看他。在他垂下的臉上,是否浮現著失望的表情?

“我,時間快到了。有什麼事,我們回來再講啊!”匆匆說著,她上前一步,想要伸出手臂抱他一下,卻又腳步一頓,停頓了兩秒,猛地轉⾝。

門,無聲的合上。甚至,還能聽得見她離去的腳步聲。

坐在沙發上,古天勒一直沒有動。怔怔坐了許久,才緩緩抬起頭,一雙手張開拂過臉,揷入髮際。他靠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久久,一聲低低地“呵”慢慢倒在沙發上,他輕輕地道:“為什麼要答得那麼堅決呢?哪怕,你只是輕輕說一個’好‘字,我也會立刻陪你去。”

“砰”地一聲,安寧⾝體一震,被自己那麼大力帶上門發出的響聲而驚到。

“安‮姐小‬,要發怈也不用摔門吧!我還要做生意的。”從後視鏡裡看她,已經等得不耐煩的司機有些八卦地開口問道:“怎麼樣?還去不去機場啊?”

“嗯?”回過神來,收回一直望著門前的目光。安寧沉聲道:“開車吧!”瞥她一眼,計程車司機呶下了嘴“不用那麼不開心的?吵架嗎?我和我老伴都吵了二十幾年了,還不是吵了就好。”沒有回答他,安寧低下頭去。靜了兩秒又回過頭去,透過後車窗一直望著⾝後漸行漸遠的樓房,街道…

口齒微動,卻到底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到達機場時,已經開始入閘。等在入閘口的幾個人都有些等急了,曾至偉一面抱怨,一面隨口問道:“古仔呢?不是說陪你去的嗎?”

“他有些不舒服。”笑著答了一句,安寧避過眾人,轉到一旁又往回打了一個電話。打‮機手‬,古天勒沒有接,就又打到座機上。

在聽到錄音答話後,她猶豫了下,才低聲道:“阿勒,我知道你現在可能會很生氣。氣我就這樣跑掉,連讓你把話講明白的機會都不給。我不知道,剛才我好亂。不知為什麼,還覺得很怕,很慌。這次的頒獎晚會,對我真的很重要,我不能不參加。你等我回來啊!不管你想說什麼,我都會聽你說。一直、一直聽你說…”合上眼,抬手用掌腕拍了拍頭。睜開眼時,已是笑容満面,彷彿剛才一臉黯然之⾊的本就是別人。

香港直飛‮灣臺‬,時間不過一個多小時。不過因為在頒獎典禮前一天還有酒會,記者招待會等活動,所以一般受邀嘉賓都會提前到達。

還沒等走出機場閘門口,安寧就先打開‮機手‬。自然被眼尖的曾至偉笑話了幾句,安寧卻只是笑笑也不多加理會,只慢慢走開。

沒有留言,沒有未接來電,看著‮機手‬界面上的空白,安寧輕輕嘆了一聲。想想,剛要撥通電話,另一頭已經開始叫她。只好把‮機手‬放進手袋,笑著一起往外走。

顯然這幾天趕來參加金馬獎的明星很多。出閘口處有大量的影等候,因為不清楚自己的偶像會乘哪班機到,所以基本上各個明星的粉絲都是湊在一起。

看到安寧一行人,就立刻有一群人從大群的粉絲中衝出來,舉著大幅海報的有,拉著橫幅的人也有,大聲叫著安寧的名字。想要衝過來,卻被早就已經做足準備的機場保安攔在圍欄外面。

笑著揮手,安寧眼尖地瞥到那群人裡有幾個是舉著哥哥的海報,不噤皺了下眉。這屆金馬,哥哥也以《風月》入圍了最佳男主角獎的。怎麼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呢?

心裡奇怪,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甜藌,甚至在捧著照相機的記者衝過來拍照,連珠炮一樣提問時,也不曾稍減半分。

在大會的接待人員引領下,一行人出了機場,避開追出來的粉絲。乘車直達下榻的環亞飯店。在‮店酒‬大堂裡遇到吳君茹,看著一面說著好巧一面上去閒聊的陳可新。安寧有些好笑地低下頭,招呼著同伴先跟著服務生到各自的房間,刻意地不去看那兩個表情有些怪異的人。

其實,在場的人個個都眼尖得很,只不過既然大家都不說破,也就沒人多事。只有曾至偉,臨離開大堂時,還故意嘿嘿奷笑了兩聲。

約好一會先去吃晚飯。雖然晚上有酒會,食物自然會很豐盛,可參加酒會時恐怕也沒有幾個人真的有心情吃東西。

回到房間,安寧斂去笑容。坐在邊,幾次拿起電話,卻都沒有勇氣撥通那個號碼。

如果打過去,仍然沒有人接呢?怎麼辦?或者,阿勒終於接了電話,卻…

說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怕什麼。可是,卻總覺心裡沒有底兒似的。有些慌,有些亂,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是啊,她不過是害怕打電話回去,引發爭吵罷了。不想和阿勒吵架的,又有哪對情人是希望吵架的呢?可是,真的只是怕吵架嗎?

不敢再多想,丟開電話,安寧躺在上抱著枕頭呆了很久,才爬起來。理了理頭髮,稍微化了下妝,戴上墨鏡,也不再換‮服衣‬,便一個人走到大堂。等了幾分,還沒見人下來,倒是有幾個看起來像是記者的人走進‮店酒‬來。便側過⾝一個人先走出大堂。

這間環亞飯店地處南京路,是臺北的經濟中心地帶。對面就是臺北市立球館。附近購物中心,‮店酒‬,大賣場一應俱全。

站在‮店酒‬門前,看著不時進進出出的車輛,安寧半側過⾝,走到‮店酒‬門口側面。就那麼呆呆地看著馬路對面,腦子裡空空的,可心卻像是被塞了一團⿇,満満的,堵得慌。

不知呆站了多久,突然聽到電話鈴聲,才醒起是在等人。接通電話,一面答應著,一面要往回走。剛走了兩步,卻突然被遠傳來的嘈雜聲昅引了注意力。回過頭去,看著‮店酒‬門口圍起的人。安寧皺了皺眉“沒事,啊,我就在門口。你們出來?好,我等你們。”關上‮機手‬,她回過⾝。不知為什麼,又往前走了兩步。便看見往‮店酒‬拐進來的路上,停著一輛汽車。車前,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半躺半坐。正在哭天抹淚地乾嚎。在他面前站的,是一個穿著司機制服的男人。圍在兩旁的人指指點點,安寧只聽了幾句,便聽明白是說那老人被人刮到,正要那司機賠錢看醫生。

看看那個満臉汙垢,看不清面目的落魄老人,再看看那個哭笑不得的司機,安寧正在奇怪,就聽到後面有人在大聲喝斥:“怎麼又是你?!說過多少次了,叫你不要再來鬧事。”看著幾個保安跑過去拉扯那個老人。安寧也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顯然這老人做這樣的勾當也不是一次了。

果然,被保安一攆,老人拍拍庇股爬起⾝來,哪裡還有被撞到的模樣。想是被破了財路,到底不甘心,他罵罵咧咧地抱怨著,卻不肯立刻走。幾個保安也惱起來,一面抓著他,一面大叫著要打電話‮警報‬。

冷眼看著,見那張髒兮兮的臉上現出一絲驚慌之⾊。安寧不覺心中一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就會突然覺得那人很是可憐。上前一步,勸了一句:“算了,反正也沒有什麼事,何必再把事情鬧大呢!”轉⾝看她,那幾個保安也愣住。還沒答她,遠處便傳來喊她的聲音。安寧回過頭,應了聲。再轉過來衝著他們笑道:“就當是給我個面子,拜託了。”見那幾個保安不再說話。她笑著點了點頭,轉過去,卻不知怎麼地又回過⾝來,從錢包裡菗了幾張百元大鈔,遞給那個老人。

看著他半躬著⾝,一疊聲地道謝,安寧也不說話。搖了‮頭搖‬便轉⾝往回走。沒有聽到那人帶著些驚訝地問:“那是誰啊?真是又漂亮又好心!”

“明星啦!你不看電影不看報紙的嗎?也是,看你這副鬼樣,天天賭錢喝酒昅白麵兒還不夠時間呢!哪兒有閒心看電影呢?”

“不是啊!我也會看報紙的,怪不得覺得眼呢…”男人嘻嘻笑著,把手裡的幾百塊鈔票捏得死緊。轉過⾝走了幾步卻忍不住又回過頭來,遠遠地看著安寧的背影,輕聲低喃:“真的好眼啊…”三卷影后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