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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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紅燈籠下,宋翰的臉⾊彷彿更蒼白了。
他低聲道:“你們走出來吧!”五、六個護衛從他⾝後走了出來,把兵器丟在院子裡,⾼舉著雙手。
段公義並沒有走近,而是笑道:“就這幾個人嗎?”
“就這幾個人!”宋翰鐵青著臉道,“其他的人不是我的人!”段公義朝⾝邊的人點頭。
幾個⾝手矯健的護衛拿著繩索上前把宋翰的人全都綁了。
宋翰看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段公義就笑著說了聲“得罪”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繩索朝宋翰走去。
宋翰意識到他要幹什麼,不由連連後退了幾步,大喝著:“狗東西,你要幹什麼?”段公義臉一沉,道:“二爺,你指使人謀害英國公府世子夫人和嫡長孫,就是到聖上面前,也是死罪一條。我尊你一聲‘二爺’那是給你面子,你別給臉不要臉!”然後動作十分耝魯地將宋翰給綁了起來,拖著他朝後花園西邊的小群房走去。
香山的別院是英國公的產業,宋翰小的時候也常隨蔣夫人來這裡避暑,知道那小群房是別院的僕婦們住的地方,他不噤暗暗後悔,沒想到竇昭竟然躲在這裡!可她是怎麼發現自己圖謀不軌的呢?
他想來想去,想不通自己到底哪裡露了破綻,只好抿著嘴跌跌撞撞地被段公義拽進了小群房最後面的一個廂房裡。
廂房的窗欞用毯子擋著,從外面看黑漆漆的一片。裡面卻點了兩盞宮燈,因為不通風,屋子裡有些悶熱,但屋裡飄浮著淡淡的臘梅香,並不讓人覺得難受。元哥兒香香甜甜地睡在臨窗的大炕上,一個面生的老婦人拿著芭蕉扇給元哥兒打著扇,金桂和銀桂站在旁邊服侍著。竇昭坐在炕邊,一雙眼睛寒星般冰冷地望著他,看不出喜怒。
宋翰心裡一顫,忙喊了聲“嫂嫂”眼淚就落了下來:“我一直在院子裡發脾氣。可沒有人理會,我想給您和老安人報個信也送不出去。您和元哥兒沒事就太好了,我生怕你們遭了不測,那我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竇昭只覺得膈應。
她淡淡地道:“二爺唱戲唱得不累。我這看戲的人卻覺得累。你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我就當你是被人劫持了。不再追究;你若是還想和我兜圈子,我就只好把你給世子爺處置了。二爺快點拿定主意吧,天氣熱。我可沒那耐等著二爺左右衡量、前後算計!”宋翰掙扎著想上前,道:“嫂嫂,您可不能這樣冤枉我…”竇昭冷笑著打斷了他的話:“當初英國公府走火的時候,世子爺不在家,我不也守住了頤志堂?宋翰,你也太小瞧我了!”她說著,吩咐金桂,“你幫我數一百下,如果二爺還是一樣的說辭…段師傅,”她望向段公義,臉上彷彿蒙上了一層寒霜,“你把宋翰拖出去給我宰了,反正他口口聲聲地說自己被人劫持了,事後就說他被劫匪滅口了好了!”段公義歡快地應了聲“是”眉飛⾊舞地道:“您放心,我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上次龐家的那小子不就是這樣叫我們打成了癱子!”兩人旁若無人地談論著殺人打架,旁邊的老婦人就像在聽他們談論天氣似的鎮定從容。
在金桂略有些顫音的數數聲中,宋翰心裡升起一股寒氣。
門突然被推開,一直守護在門外的陳曉風闖了進來:“夫人,有點不對勁!外面連聲蟲鳴都沒有了。”竇昭的汗⽑都豎了起來。
她和段公義換了一個眼神。段公義道:“我出去看看。”竇昭點頭。
陳曉風忙閃了出去。
外面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接著響起個男子陰沉的聲音:“竇夫人,還請您抱著你的長子走出來,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請您到我們府上去做幾天客。還請夫人不要做無謂的抵抗,我們這裡可有五十多支弩對著夫人的屋子呢!小心成了馬蜂窩。”駑可是管制品,僅供軍中使用。
竇昭神⾊大變。
有個念頭從她腦海裡閃過。
段公義悔恨不已。他跺腳道:“螳螂捕蟬,⻩雀在後。都怪我,竟然中了宋翰的奷計!”竇昭看了一眼神⾊間還殘留著幾分錯愕的宋翰,頭搖道:“這不怪你,宋翰也不知道自己被當成了誘餌,可見對方對我和元哥兒是志在必得了。”她問段公義,“宋翰會不會突然掙脫?”段公義了,道:“除了我去世的師傅,還沒有第二個人能開解我打的結。”竇昭點頭,道:“把宋翰推出去擋在我前面,我要和對方說話。”
“不…”宋翰兩腿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上。
段公義卻毫不留情地把宋翰拎起來推到了門口。
竇昭越過宋翰的肩膀朝外望去。
皎潔的月光下,四周的屋頂都站著人,鋒利的箭尖閃爍著幽幽寒光,彷彿一個不小心就會過來,讓人利箭穿心而亡。
竇昭心裡一緊。
宋翰卻發出一聲悲鳴:“別,別!我是英國公府的宋二爺!你們主子答應過我,只要我能抓到竇氏,就給我個前程的…”隨後是竇昭和段公義聞到一味尿騷味。
竇昭皺眉。
段公義嗤笑道:“這點膽子,還想學別人殺人越貨!不怪你的主子沒有將你放在眼裡。”又諷刺他道,“你不過是個棄卒罷了,要不然人家也不會讓你拋磚引玉了,你就少在這裡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信不信只要他們和夫人一言不和。第一個就會死你?”宋翰瑟瑟發著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段公義踢了他一腳,道:“你還不快把主謀代出來,難道還想等死嗎?”宋翰目露驚恐,卻緊閉著嘴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