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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週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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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嘉想著蔣琰畢竟是做妹妹的,他在家裡招待宋翰,蔣琰於情於理都應該出來和宋翰打個招呼,他怕宋翰心有怨氣,給蔣琰臉⾊看,請客那天,索慫恿著蔣琰去了頤志堂串門。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宋翰何止是心有怨,而是要存心羞辱蔣琰。所以他去英國公府接蔣琰的時候,沒有像往常那樣在外院的小花廳裡等著,而是問帶他進來的小廝:“世子爺回來了嗎?”蔣琰出嫁的時候英國公沒有露面,宋墨更是時常甩臉⾊陳嘉看,陳嘉從前又是在宋墨的門下行走,英國公的僕婦們心裡對陳嘉不免有幾份輕視,但好在陳嘉待人很有眼⾊,出手也大方,他又是英國公府正經的表姑爺,那些人倒不至於怠慢陳嘉,可在陳嘉面前就少了幾分拘謹。聽他問起宋墨,小廝笑嘻嘻地道:“世子爺還沒有回來呢!您有什麼事?要不要我跟書房裡服侍的武夷哥打聲招呼,讓他幫您瞧著點。”陳嘉笑道:“那就⿇煩你了!”說著,塞了幾文錢給他。

“不⿇煩,不⿇煩!”小廝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忙去外面看著了。

宋墨下轎就聽說陳嘉在小廳裡等他,他奇道:“大姑爺是什麼時候來的?”陳嘉雖然娶了蔣琰,可兩人的關係並沒有因此而與從前有什麼不同。

那小廝聽宋墨稱陳嘉為“大姑爺”心裡“咯噔”一下,忙道:“大姑爺來了有半個時辰了。說是來接表姑回家的,聽說你還沒有回來,就一直在花廳裡等著。”宋墨點了點頭,道:“以後大姑爺來,就請了外院的書房裡奉茶。”小廝連聲應“是”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帶路。

宋墨和陳嘉去了書房裡說話。

陳嘉不敢打宋翰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給宋墨聽,只說:“宋翰因是皇后娘娘推薦進的錦衣衛,雖說是剛入職,風頭卻健,我今天還特意請了他到家裡飲酒。看他那樣子。頗為躊躇満志。要是別人。不免要吃志,他有皇后娘娘這塊金字招牌,只怕史大人遇到了他的事也會斟酌一二。”這是在告宋翰的黑狀。

宋墨聽了只是微微地笑,等送了陳嘉和蔣琰出門。他的臉就陰沉下來。

皇后這是想用父親和宋翰來以付他。

她只怕是打錯了算盤。

宋墨喊了陳核進來:“你幫我注意著宋翰。”陳核曾經做過他的貼⾝隨從。他的親朋好友都認識。陳核成親之後,他就讓他去了回事處當差,陳核又因為與各府都。差事辦得極了。

“是!”陳核恭敬地應是,退了下去。

宋墨回了頤志堂的內室。

竇昭正和幾個丫鬟開了箱籠挑先尺頭。

她聽到動靜抬起頭見是他,笑道:“可算回來了!我看見你每次見到陳嘉都板著個臉,就替你累得慌——常接了琰妹妹回家做客是你的主意,你又忍不住給陳嘉臉⾊看。你看琰妹妹,幾乎要代你給陳嘉道歉了。”

“他敢!”宋墨冷喝著,心裡卻不得不同意竇昭的話有道理。他心裡頓時有些亂糟糟的,不想繼續說這個話題,順手就拉了竇昭手中的布料:“這是要做什麼?顏⾊有點沉。”那是件丁香⾊繡寶瓶紋妝花。

竇昭笑道:“過幾天元哥兒不是要做週歲了嗎?我帶著元哥兒去看看老安人,順道帶幾匹好料子過去給老安人做秋衣。”她前幾天和宋墨商量,元哥兒做週歲的時候不請祖⺟出席,第二天再去看望她老人家。

宋墨笑道:“再順道挑幾件好皮子,秋天一起,就可以做皮抹額和皮比甲了。”老年人都喜歡這兩件東西。

竇昭笑盈盈地應“是”兩人又在燈下商量了半天要請哪些客人,這才歇下。

等到六月二十六的那天,宋家張燈結綵,賓客盈門,皇上,太后,皇后,太子,太子妃還有遠在遼東的遼王,開了府的幾位皇子都送來了賀禮,週歲禮顯得熱鬧又體面。

竇德昌做為竇昭的嗣兄,西竇的繼承人陪著竇世英來喝喜酒。

宋墨很鄭重地將竇德昌介紹給自己的親朋好友。

竇世英見宋墨的朋友都很客氣地起⾝給竇德昌敬酒,放下心來,朝著花廳掃了一眼,看見魏廷瑜默默地坐在角落裡喝酒,待到散了席,眾人移到廡廊下看觀,他喊住了走在最後的魏廷瑜:“明姐兒可來了?”魏廷瑜的蔫蔫的,像沒有睡好似的,有些無精打採。

他聞言道:“沒有——我怕她來了鬧事,沒告訴她今天元哥兒做満月禮,等會回去了再跟她說。”竇世英皺眉。

他雖然覺得竇明蠻橫不講理,可竇明是他的女兒,他總覺得竇明走到這一步,魏廷瑜人品不端,才是罪魁禍首,竇明不過是受了其影響和禍害。這麼大的事,魏廷瑜接到了請帖不告訴竇明,那就是魏廷瑜的不是了。

“她和壽姑畢竟是兩姐妹。”他淡淡地道,“兩姐妹,哪有那麼大的氣?這種場面,你就應該勸她出來走動走動才是,她這個樣子,英國公府的親戚朋友們會怎麼說她?她要是壞了名聲,你的臉上也沒有什麼光彩!”魏廷瑜心裡不以為然,當著竇世英面前卻唯唯應諾。

這個場合,竇世英不好多說什麼,翁婿兩個去了廡廊下聽戲。

回到家裡,竇世英不免對竇德昌嘆:“明姐兒,真是嫁錯了人!”就算是嫁錯了,那也是她自找的。

竇德昌腹誹,笑著安竇世英:“兒孫自有兒孫的福。五妹妹有豐厚的陪嫁。你不必擔心她。”然後笑道,“明天四妹妹和四妹夫會抱著元哥兒去看望老安人,我也準備過去湊個熱鬧,您明天早點下衙,去那邊用晚膳吧!”他牢牢著記得自己搬到靜安寺衚衕之前紀氏對他說的話:“不管怎樣,明姐兒畢竟是你嗣父的親骨⾁,你千萬不要沾明姐兒的事,若是有什麼為難的,只管推五伯⺟那裡去。壽姑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你是嗣子。你五伯⺟無奈如何也怪不到你的頭上去。”竇世英點頭,‮夜一‬的長嗟短嘆,第二天早早就去了寺後衚衕。

竇昭正站在正房前的西府海棠前和竇德昌說著話,兩人都是一臉的笑。顯得很⾼興的樣子。

竇世英看很是欣。悄聲走過去突然問道:“在說什麼呢?這麼⾼興?”兩人笑著和竇世英見禮。竇昭道:“正說著十二哥的舉業呢!”竇德昌準備參加今年的鄉試。

前世,他會一鼓作氣地去參加了次年會試,並和鄔善一起金榜提名。考上了庶吉士。

然後端午節的時候,紀令則有和他私奔。

竇家雖然極力為他奔走,但竇德昌的品行已有損,雖然沒有被⾰職,但餘生也就只能在翰林院裡混吃混喝等死了。

前世,竇德昌是東竇的‮弟子‬,和竇昭沒有關係,這一世,竇德昌是她的嗣兄,紀氏更是和她情同⺟女,她又怎能睛睜睜地看著竇德昌就這樣自毀了前程?

在心裡琢磨了好幾天,竇昭問宋墨:“如果你有個好兄弟,他看中了一大戶人家的寡婦,甚至寧願為此丟了前程也要娶她,你會怎麼做?”宋墨多聰明,腦筋一轉,就想到了竇德政的⾝上:“你不會說的是大舅兄吧?他看中了誰家的寡婦?不如納來做小妾?”又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千萬可別告訴岳父,讓大舅兄記恨你一輩子。”竇昭瞪目。

宋墨親暱地颳了刮她的鼻子,笑道:“你⾝邊來來去去就那幾個人,如果段公義他們,寡婦再醮也不是什麼大事,你斷然不會如此的糾結,至於顧玉,他肯定會先斬後奏,我想來想去,也就只有大舅兄了。”

“你真是的!”竇昭嗔道,“一點驚喜也不給別人。”宋墨哈哈大笑,道:“大舅兄看中了誰?我想辦法悄悄地讓她婆家知道這件事,這樁婚事也就⻩了!”可前世,竇德昌和紀令則過得很好。

有一年元宵節燈會,她在街上遇到竇德昌和紀令則在看花燈,紀令則還買了兩串糖葫蘆給葳哥兒和蕤哥兒。

她現在回憶起來,還記得紀令則臉上幸福的笑容。

竇昭不噤輕輕地嘆了口氣。

宋墨讓她依偎在自己的懷裡,溫聲道:“照我說,這曰子是自己過。只要大舅兄願意,別人最好別揷手。”竇昭詫異道:“你怎麼會這麼想?”宋墨正⾊地道:“我看到父親,就時常想起⺟親。父親和⺟親的婚姻也是天作之合,可你看,最終又怎樣?我和你,如果不是魏廷瑜背信棄義,父親要拿捏我,我們又怎麼可能在一起。”他緊緊地把竇昭抱在了懷裡,那力道,讓竇昭都覺得有些點不過氣來了,“我覺得我很幸運!”他‮吻親‬著她的額頭、鬢角,“以後我們孩子的婚姻,也不能一味地講門第出⾝才是。”莫名的,竇昭心中起萬丈的柔情。

這個人,尊重她,敬慕她,珍愛她。

得夫如此,還有何求?

竇昭使盡力⾝的力氣回抱著宋墨。

竇德昌的事頓時覺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他既然愛慕紀令則,那就去爭取好了。

大不了事發之後想辦法提早為他掩飾,讓他不至於⾝敗名裂。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