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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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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映雪主導了竇昭姐妹易嫁之事,王家就是再心痛這個女兒,也沒有辦法庇護她了。因而當竇家提出讓王映雪明年舂天隨二太夫人一起回真定時,王家只得點頭同意。王映雪也因此搬到了正院後罩房居住,由⾼升媳婦親自“服侍”著,閒雜人等一律不準靠近,對外只說王映雪積勞成疾,需要靜養,她跟著二太夫人回真定“養病”也就順理成章了。

所以當竇明看到倚窗欞旁痴痴望著窗外王映雪時,並沒有動地上前抱著她嚎啕大哭,或是要為⺟親抱不平去找竇家長輩求情,而是眼眶微溼,言又止。

王映雪知道,女兒一向不大瞧得起她,覺得她連主持中饋權力都被竇家剝奪了,是個徹頭徹腦失敗者。

可她並不以為忤。

自己女兒,有什麼好計較。

她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給了女兒自己能給。

王映雪微微地笑,招呼竇明上炕上坐,讓小丫鬟洗些水果來款待竇明。

竇明望著上市、濟寧侯府也買了幾斤給田氏和她嚐鮮秋梨,沉默了半晌,才低聲地道:“姐姐她,許配給了英國公府,您可知道?”

“我已經聽說了。”王映雪幫竇明削著梨子,冷笑道,“你父親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竇昭要出嫁了,我就是不想知道也擋不住那僕婦我耳邊絮道!”又道,“英國公府雖然顯赫,可濟寧侯府也不差,你好好過你曰子就是了。娘能幫你,就只有這些了。以後曰子,得靠你自己了。你沒事多多和你外祖⺟家走動——有了你外祖父給你撐,就是你姑姐也不敢怠慢你。閒暇時候就來看看你爹爹一一你爹爹錢財上向來不曾虧待你,有他大貼小補,你大可把自己陪嫁收益攢起來。有了這兩樁,魏家人就不能動你分毫。至於竇家,可從來沒有把你當閨女,你和他們客客氣氣就是了。”竇明不由皺眉。

⺟親大概以為英國公府和濟寧侯府差不多吧?

就算是兩家有什麼差別,也不過是爵位⾼低,奉祿多寡而已。

她從前沒有嫁到濟寧侯府時候,也是這麼認為。等她嫁到濟寧侯府之後才發現,原來侯府未必比伯府有錢,伯府又未必比世襲錦衣僉事有權。

到現她還沒有摸清楚這些門路。

不像官宦之家,幾品就是幾品,同進士就算是再努力,也比不得兩榜進士升遷之路順暢,一聽說出⾝就知道這人以後會有怎樣前程。7k7k1勳貴之家事,亂得很!

“濟寧侯府怎麼能和英國公府相提並論?”竇昭不悅地道,“你看姐姐聘禮,足足有兩萬兩銀子。爹爹說了,男一擔,女一頭,怎麼也得陪姐姐一萬兩銀子庒箱錢…

王映雪不以為然,嗤笑道:“你姐姐有多少銀子,你還不知道?多一萬兩少一萬兩與她什麼關係?濟寧侯府當初都嫌竇昭出⾝不好,那英國公府既然比濟寧侯府顯赫,你代她嫁入魏家之後,那英國公府還能瞧中你姐姐,而且這麼就訂下了婚期,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我看那英國公府只怕也金玉其外,敗絮其內。說不定,這下聘東西都是從老祖宗那裡留一些東西里七拼八湊出來,為了就是誆你爹爹銀子!你等著瞧好了,以後還有得是竇昭哭、你爹爹後悔時候!”竇明想到宋墨那些傳言,不由得默然。

王映雪察顏觀⾊,知道自己猜得**不離十,語氣微緩,道:“你別以為娘是傻瓜,我知道竇家算計我,我何嘗不是算計竇家?”竇明愕然。

王映雪將削好梨子遞給竇明,竇明木然地接了過去,她低頭又挑了個梨子,一邊削著梨子,一邊道:“自我知道你五伯父和你外祖父爭閣老之位時候我就想明白了,竇家為了算計你外祖父,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蔡太太答應幫忙,我就猜著你五伯⺟多半已經知情,可就算是這樣又如何?我還不是順順利利地把你嫁到了濟寧侯府!他們難道還能休了我不成?

“回真定就回真定,我早就不想呆京都了。與其做個有名無實翰林院待讀學士太太,還不回鄉下田莊,逍遙自,無拘無束。你和竇昭都嫁了出去,你爹爹不可能就這樣看著家業中斷,不管你爹爹抬了誰做姨娘,難道她還敢不認我這個嫡⺟不成?我有什麼好怕!

王映雪說起來一副不以為然口吻,可眉宇間流露出來強烈不甘卻暴露出她‮實真‬想法。

竇明看著心中一酸,低下頭去木然地吃著梨子。

王映雪見女兒不‮趣興‬,又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回真定了,以後很難再見到已經出閣女兒,現能見一次是一次,遂打住了話頭,問竇明:“侯爺待你可好?”竇明面孔微紅,強做淡然地點了點頭,簡單地說了句“尚可”王映雪會意地笑了起來,眼角眉梢是褶子,看上去比外祖⺟氣⾊還差。

竇明不由側過臉去。

※※※※※若做名臣,先得有名氣。

入夏時候,紀詠因伯父推薦,得到了翰林院學院學士餘勵賞識,和餘勵及幾個翰林院大儒一起,編撰將由皇上作序刊行《文華大訓》。

翰林院衙門雖然寬敞,卻因年代久遠,房前槐樹亭亭如蓋,將整個廂房都籠罩期間,使得整個翰林院房一年四季都陰森森,透著股嘲溼味道,就是這秋⾼氣慡季節也不例外。

寫書自然是由那些大儒動筆,紀詠不過是幫著查找典藉,管如此,書成之後,他名字還是會出現首卷小小角落裡,這讓翰林院裡那些不知道熬了多少年狀元、榜眼、探花和庶吉士們又是羨暮又是妒忌。

蔡固元請同僚喝酒時候就有意撇下了紀詠。

“家鄉知府幕僚來京都辦事,特意前來拜會。”他斜睨了一眼抱著一堆書從旁邊走過紀詠,大聲地道,“盛情難卻,只得勉為其難。諸位大人下門也沒什麼要事,不如和我一同去醉仙樓湊個熱鬧如何?”醉仙樓,是京都有名銷金窟。

不免有人意動。

若是平時,紀詠為了噁心蔡固元也會裝著聽不懂樣子跟著前去,然後和蔡固元槍舌劍一番,直到把蔡固元說得氣得說不出話來或是拂袖而去才會善罷干休。

蔡固元就是摸清楚了紀詠脾氣,所以請了梁繼芳長子梁吾恩。

梁吾恩口吃,不喜歡那些口齒過於伶俐,得理不饒人人。而且梁吾恩口吃是因為當年梁夫人為了給梁繼芳湊趕考銀子沒有及時給梁吾恩醫治原因,梁吾恩又是幾個孩子裡面讀書好,梁吾恩雖然中了進士,卻因口吃不能入仕,梁繼芳因此對這個長子非常內疚,家中事務都由這個長子做主,公務上事,也常找長子商量,梁吾恩儼然是梁繼芳國士。

梁繼芳行事低調,做首輔時間還不長,知道這件事人並不多。

可只要是知道這件事,無不想辦法走梁吾恩路子,並且個個都能得償所願。

重要是,梁吾恩大喜好就是裝作落魄文士…

這次,他定要紀詠好看!

想到這裡蔡固元聲音就大了:“從前去醉仙樓,都是朋友請客,這次卻是別人請客,酒喝嘴裡別有一番滋味,幾位大人就不要同我客氣了!”一副吃白食窮酸模樣,也是紀詠瞧不起蔡固元主要原因之一。

蔡固元算準了紀詠要上當。

誰知道紀詠卻步履匆匆地和他擦肩而過,不僅沒有搭他話,而且面無表情,好像本沒有聽見他說什麼似。

蔡固元嘴巴半天也沒有合攏。

紀詠心裡卻亂糟糟。

自從三天前他被曾祖父叫到書房,被告知竇昭已經和英國公世子宋硯堂定親之後,他腦子就一片空白,人如玩偶,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到現也沒有緩過氣來。

竇昭要嫁人,怎麼會是宋硯堂?

他⾝世顯赫,本和他們不是一路人,怎麼會突然和竇昭訂了親?

竇昭又是怎麼想呢?

他當時跳起來就要去靜安寺衚衕問個究竟,卻被曾祖父攔住了。

“見明,你應該把這也看作是對你煉試才對。”曾祖父神⾊端肅,布衣道袍,有著風清雲淡出塵脫俗,“這件事我們為什麼會失敗?可有補救方法?如果沒有,應該怎樣利用這次機會讓家族得到大利益?如果有,有哪些方法可用?而不是像你現這樣,急巴巴地跑去竇家質問!我問你,你這樣去竇家質問,又能得到什麼好處?”他不知道能得到什麼好處,就是覺得心像被挖走了一塊似,‮辣火‬辣痛。他要去問個明白,為什麼比女人還漂亮矯情宋墨可以,他就不可以?

紀詠一言不發,推開紀老太爺就朝外走。

卻被紀老太爺⾝邊隨從架了回去。

紀老太爺冷冷地望著他,語氣中有著掩飾不住失望:“你們守著十六少爺,沒有我話,誰也不準放他出來。”又道,“你已經失敗,就算不能接受失敗後果,也應該保持失敗者風度才是。”書房門“啪”地一聲閉上。

著頭,坐了書房小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