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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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昭記憶中，槐樹衚衕竇府是個四進三間帶耳房宅子，前院種著石榴後院種著方竹，葡萄架下襬放著石桌石墩，五伯父一家住著還有些擠，卻不失讓人溫馨煙火之氣。

可這一世，她一下馬車就發現竇家宅院比她印象中擴大了一倍有餘。

竇世樞不僅將他家隔壁一幢三進三間宅院買了下來，而且將後面一幢兩進三間宅院也買了下來，並將三幢宅子打通，重修繕了一番，成了現槐樹衚衕竇閣老宅第，沒有了從前忍讓、慎謹，多了幾分低調張揚。

這可能與前世五伯父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被王行宜庒制而這一世卻王行宜之前入閣有很大關係。

竇世樞、竇世橫、竇世英等男丁前，五太太樊氏，六太太紀氏等女眷後，闔府丫鬟、媳婦、婆子幾乎都出動了，簇擁著竇家眾人，早早地就站了門前等候，獨獨沒有王映雪。

見到二太夫人，竇世樞上前幾步就跪了二太夫人面前，眼眶溼潤地喊了一聲“娘”二太夫人頓時老淚縱橫，要攜竇世樞起⾝。

竇世樞卻執意給二太夫人磕了三個頭，額頭上立刻沾上了塵土。

竇世橫等人忙跟著竇世樞磕頭行禮。

二太夫人含著眼水眼中満是欣和喜悅。

走二太夫人⾝後竇昭看見人群中竇明猶豫了一下，這才隨著個⾝材細條，‮膚皮‬白皙，相貌娟秀年紀婦人跪了下去。

竇昭認出那婦人是竇政昌子韓氏，她不由多看了兩眼。

韓氏和先是自己嫂子後來是自己妯娌紀令則關係非常不好，以至於後竇德昌夫不得不搬到了京都外城宣北坊永光寺附近西街居住。

覺到竇昭目光，韓氏善意地朝著竇昭點了點頭。

竇昭莞爾。

竇明像要證明什麼似，忙挽了韓氏胳膊，目光冰冷地瞥了過來。

竇昭全當沒看見，目光落了韓氏⾝邊郭氏和蔡氏⾝上。

郭氏雖然一如記憶中纖細溫婉，卻肌膚白嫰，一雙烏墨眸子如小鹿般惹人憐愛，不像她後一次見郭氏時候，神情萎靡，‮膚皮‬臘⻩，像個久臥榻病人，透著股讓不舒服消沉。

算算曰子，明年那白氏就會進門。

竇昭心裡嘆了口氣，想起了紀今則。

藉著及竿禮，紀令則有和竇昭有了往來。竇昭藉口二太夫人請了龍虎山真人為算命，自己悄悄求那真人為自己和紀含則有算了一卦，說紀令則近兩年有一道坎，能走過去以後就是端康大道了，如果走不過去，後半輩子只怕會有些苦受，好能忌紅熱鬧喧譁，獨善其⾝地吃兩年齋。

她和紀令則說這些情還太淡。把信送出去時候，她自己都苦笑著搖了‮頭搖‬，誰知道沒多久紀家就和韓家推遲了婚期，又過了些曰子，傳出韓冇公子病重消息，竇昭不由鬆了口氣，就她以為紀令則可能會守望寡時候，紀和韓家卻突然很就定下了婚期，紀令則有以沖喜形式嫁到了韓家，三個月之後，韓六公子病逝。

竇昭聽到消息時候整整‮夜一‬沒有閤眼，她寫了封信安紀令則。

之後兩人常有書信來往，紀令則始終沒有提及她沖喜事，出於尊重，竇昭也沒有問她當時情況。這次既然來了京都，肯定是要去探望紀令則，只是不知道她現是住紀家還是住韓家。

她忙打住了思緒，待二太夫人等人闊契完，上前給父親竇世英曲膝行了個福禮。

竇世英久未見竇昭，顯得很ji動，拉著竇昭手直問她一路上是否太平，平時家都做些什麼，崔姨⾝體可好…，像拉不斷絲蓮兼般說個不停，還是竇世橫笑著打斷了竇世英:“孩子剛到，有什麼話等會再說，壽姑又不會跑。”自己卻問壽姑:“累不累？讓你六伯⺟給您做壺柚子茶去去火。”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竇昭忙給竇世橫行了個禮，⾼聲笑著喊了聲“六伯父。”然後挽了六伯⺟胳膊，朝竇政昌和竇德昌喊著“十一哥”、“十二哥。”像是紀氏女兒，有些無禮，卻顯親熱，讓紀氏心樂滋滋，攬了竇昭肩膀笑道:“別聽你六伯父，來見見你五伯⺟。”說著，把她帶到了五太太面前。

五太太沒竇昭開口，已拉了竇昭手笑道:“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我們家四小龘姐長得可真是漂亮。不愧是太夫人膝下長大。”後一句話，卻是對著二太夫人說。

二太夫人呵呵笑，⾼興地接受了兒媳婦恭維。

竇昭笑著曲膝行禮。

五太太招了自己兩個兒媳婦和孫子、孫女:“來見見你四妹妹。”郭氏和蔡氏帶著孩子和竇昭見禮。

竇昭示意素心將早已準備好見面拿出來，賞了侄兒侄女。

郭氏見竇昭給女兒是對赤金小小如意手鐲，覺得太貴重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連聲道謝。蔡氏則仔細地將竇昭賞給自己兩個兒子玉佩打量了幾眼，這才笑著道了謝。

察氏還是和上一世一樣勢利。

竇昭心裡撇了撇嘴，上前給竇世樞行了禮。

竇世樞微微地笑，道:“上次見到你時候，你還是個小孩子，一眨功夫已經長成了大姑娘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語氣頗為慨。

竇昭見竇世樞已有些發福，兩鬢也添幾銀絲，心中平添些許悵然。

紀氏又向竇昭引見了韓氏。

韓氏之前已和她照過面了，又知道竇昭如同紀氏養女般，待竇昭像小姑似，恭敬中不失親熱，讓人心生好。

竇世英就喝斥竇明:“你姐姐來了，你也不上前去打個招呼？”竇昭還以為她會鬧彆扭或是冷著臉，不曾想她卻笑嘻嘻地上前給竇昭行了個禮，道:“誰讓我年紀小，輩份低，我排到後一個。”眾人鬨堂大笑，倒讓竇世英顯得有些耝糙。

好竇世英兩個女兒向來都寵愛有加，無奈地笑了笑，教訓了她幾句“聽話”之類老生常談，大家這才擁著二太夫人去了正房。

竇昭被安排了西廂房。

素蘭帶著小丫鬟服侍竇昭梳洗，素心則指揮著媳婦們從真定來竇昭慣用之物擺上。

被五太太安排這邊服侍小丫鬟和耝使婆子們看了不由嘖舌，頭接耳地道:“真定來這位四小龘姐，排場可真大子。”有小丫鬟道:“這算什麼？聽說五小龘姐排場大，屋子裡除了平常服侍，還有七八個護衛，兩個漿洗婆子、兩個灶上媳婦，四個針線上丫鬟…七老爺是所有老爺裡有錢。”有小丫鬟聽著就算了算帳，道:“四小龘姐只帶了四個護衛，四個丫鬟，兩個耝使婆子，確沒有五小龘姐排場大。”進來請竇昭吃飯郭氏聽了不由一聲喝:“都這裡胡說些什麼？還不去幫把手！”小丫鬟們一鬨而散。

聽到動靜素心忙了上來，恭謹地行禮，稱著“六少”郭氏待人向和善，柔聲問她:“四妹妹梳洗好了沒有？”素心將郭氏讓進了廳堂，笑著請她坐下，還沒來等及到茶冇，梳洗一竇昭走了出來。

郭氏忙站了起來，道:“四妹妹，二太夫人都到了，就等你去了，就可以開席了。”竇昭笑著道謝，和郭氏去了擺飯花廳。

而此時宋墨，卻閉目養神般地盤坐頤志堂書房禪椅上，聽著顧玉和他管事喬安算賬:“”到時候戶部五萬兩銀子已經到賬了，銀子倒不愁，就是這樣吃獨食要不會緊？”喬安顯得有些擔心。

顧玉冷笑:“這算什麼吃獨食？比起沈青來，我們可就差著遠了。他連僱扶夫銀子都不願意出，讓沿途衛所幫著他運石料，我們連工部那些主事都得親自招待他們喝花酒。”說到這裡，他不由抱怨起來，“汪清淮也太小心了。照我說，我們做就是這無本買賣，你就是再客氣，沒有了這關係，人家不會把你當個事，你就是再不客氣，有了這層關係，他們也只能忍著…。”他一句話沒有說完，宋墨突然睜開了眼睛，道:“魏家有多少錢我們這裡？”顧玉嚇了一跳，定了定神，道:“有兩萬樣子。”宋墨又道:“結給了他們多少銀子？”顧玉撇了撇嘴，道:“張原明媳婦心大，第一次結算時候，我照你吩咐，把他們本金還給了她，誰知道她卻將本金退了回來，說是算股本里…，我想著也沒多少，大不了我那份裡撥點給她就是了，也就沒跟你提。這兩萬兩銀子，包括了魏家本金三千兩銀子。”宋墨點頭，淡淡地道:“把這銀子全給我扣下來。我說什麼時候給他，你再什麼時候給他們結算。”顧玉張大了嘴巴，半晌才⾼聲地說了聲“好勒。”聲音裡有掩飾不住⾼興。

宋墨低頭喝了口茶，想起那天回來，嚴先生告訴他關於大相國時發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