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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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怎麼會是你?”蒼鶴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眸子,“你不是啟程返回胡國了?”烏蘇沫憤恨地扭了扭⾝子,當她願意被抓來此處嗎?她也是被的!
慕容拓揚了揚手,靈慧打開鐵門,將烏蘇沫扔了進去,同時用內勁碎了她⾝上的繩索。睍蓴璩曉所謂一物降一物,論武功,烏蘇沫不算頂尖,但她是先天靈體,對付蒼鶴這種不敗真⾝最是有法子。
桑玥的纖手按住微微起凸的部腹,神⾊淡漠地道:“你們兩個好好地享受靜謐時光吧,從現在起,沒人給你們送食物和水,要活著,就只能靠生吃對方的血⾁維持生命,我不會放了你們任何一個人,你們可以選擇安靜地死去,也可以選擇吃了對方多活幾天。蒼鶴,這一次,你,選什麼?”蒼鶴的面容瞬間扭曲得幾近猙獰了,桑玥是在給雲傲報仇,她在給雲傲報仇!
“你不是最討厭雲傲嗎?你不是一直希望冷香凝和荀義朗在一起嗎?怎麼?他死了,你夙願得償,你不我,竟反而怪罪於我了?”桑玥從一旁的矮櫃上取了一個食盒,緩緩打開,立時,一股酥油蔥花香味兒飄飛而出,須臾,瀰漫了整個牢房,她淡淡地道:“你不用
怒我,我不會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我和雲傲如何那是我們父女之間的事,旁人沒資格指手畫腳。蒼鶴你還是好好地擔心你自己吧,要是缺胳膊少腿兒的,⻩泉路上,冷芸怕是看都懶得多看你一眼。”烏蘇沫妖嬈的面龐上閃過絲絲危險,她咆哮道:“桑玥!你不怕我⺟親舉兵前來討伐嗎?我是胡國使者,你竟然敢殺我!”
“烏蘇沫,首先,你⺟親不敢舉兵討伐,因為胡國大敗給了慕容拓;其次,你不是死在了我的手裡,而是死在了豫親王暗衛的手中,這件事,完全有跡可循,你們狗咬狗,髒了我大周的土地,我還沒生氣呢。”桑玥對此沒有撒謊,烏蘇沫被豫親王的暗衛追殺了一天,烏蘇沫的侍女可以作證,現在那名侍女已經在慕容拓的安排下全安地啟程了,這頂帽子,無論如何也扣不到大周的頭上。
烏蘇沫陷入了史無前例的恐慌,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得罪桑玥了,她雖想殺慕容拓,但一直沒得手,不是嗎?桑玥對她的恨意從何而來?
“桑玥!你不要這麼過分!桑玥!桑玥…我跟你有什麼仇?你把話說清楚…”後面烏蘇沫的叫聲越來越遠,慕容拓已牽著桑玥的小手走上了臺階,不用想也知道二人的結局是什麼,那熱氣騰騰的飄雪的食物一刻不停地換,讓人眼饞卻又夠不著,出於原始本能他們可能會吃了對方。蒼鶴並非沒有弱點,只是尋常人探不出,烏蘇沫卻能,大抵你吃我一條胳膊,我咬你一隻耳朵,直到最後,吃進肚子裡的也不知道是對方的⾁還是自己的。
果不其然,就在桑玥和慕容拓即將跨出大門之際,⾝後傳來了蒼鶴的痛呼,二人齊齊回頭,只見烏蘇沫兩指微弓,擒著兩顆琥珀⾊的眼珠子,不假思索地摔在地上,用鑲金步履碾得粉碎。
眼睛,原來眼睛才是蒼鶴的弱點。
“你賭贏了。”慕容拓淺笑著道。
桑玥不語,是啊,蒼鶴本無心吃掉烏蘇沫,烏蘇沫卻害怕蒼鶴會如此,於是先下手為強,殊不知,他們二人若聯起手來,逃脫區區一個地牢又有何難?
這就是人心,充満了惶恐和不安。一如冷香凝對雲傲痛下毒手,或許正是因為她覺著雲傲一定會殺了荀義朗。
雲傲在中毒之前真的會殺掉荀義朗嗎?桑玥不知道,她只覺得這個帝王有許多值得她深究的特質,她會用餘生細細地緬懷他、分析他、學習他。
月牙兒爬出了雲層,灑下點點涼薄清輝,照著桑玥削瘦的、蒼白的臉,也照著她痛苦的、失落的心。東宮的一草一木皆是雲傲親自監督人栽種的,她似乎能看見雲傲站在陽光下,指著宮人,大聲呵斥:“敢碰壞一片葉子,朕就砍了你們的腦袋!西府海棠再往東挪一點兒,對,對!就那兒…”那些宮人自然是戰戰兢兢地埋頭做事,多福海是個人精,定奉上一壺清茶,笑著道:“皇上,太女殿下看了肯定會⾼興的,這都是她在南越所喜的品種,她呀,能明白皇上您的心。”他大抵會心裡偷笑,面上卻嚴肅,“那你說,她會喜朕一點,還是喜歡慕容拓多一點?”
…
“我連一句的話都沒來得及說,我很喜歡東宮,比棠梨院、比暖心閣更喜歡,我住進來的第一天就真的覺得自己回家了…”
“從你一回南越就開始幫著他分憂朝堂,你的每一個手筆他了如指掌,你做了既不說、也不承認,跟他實在太像了,他看你就像看著年輕時候的自己,所以,他明白你的心,你不用說他也知道你對他的情意。”慕容拓擢住她纖弱的雙肩,探出修長的手指,輕抹去她眼角晶瑩的淚花,兩天之內,先後失去了林妙芝和雲傲,她哪怕活了兩輩子大抵也不曾經歷過這般錐心刺骨的痛楚,她對敵人有多狠毒,對親人就有多在乎,她寧願今晚被匕首戳傷的是她自己也不希望雲傲血流成河。這個時候,任何安之詞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他所能做的,只是靜靜地陪在她⾝邊,讓她知道這世上真的有一個人從來不曾傷害過她、背叛過她。
桑玥抱緊了慕容拓,這一刻,她孤單得彷彿只剩下他了,她不再故作堅強,而是仰起頭,眸子裡盈盈波光流轉,在他烏黑清亮的瞳仁裡捕捉到了自己惶恐不安的模樣:“你會不會離開我?”幾年前,楚嫿過世時,他曾問了她同樣的問題,她說不會,結果當晚她便追著裴浩然遠離了南越,儘管她情非得已,但他還是被狠狠地傷了一把。他愛她,勝過愛惜自己的生命,所以,他哪怕討厭極了雲傲也勸她不要去恨,他不願她經歷他受過的痛。他搖頭搖,也抱緊了她:“不會,真的不會離開你,我捨不得。捨不得你,也捨不得我們的孩子,我不要她一出世就不知道父親是誰,也不要她一生為了活命苦苦掙扎,我甚至不期望她如你這般聰穎,只願她平安喜樂,哪怕在我的庇佑下盡情輕狂,不計後果。”桑玥心頭的一處柔軟被觸動,她離開他的懷抱,拿出帕子擦了他鬢角的灰塵和脖子上一處不顯眼的血漬,又繫好了一顆快要滑出的盤扣:“父皇說的沒錯,你是一個好丈夫,也會是一個好父親,我們兩個此生的遺憾,莫再給孩子。”慕容拓吻了吻她冰涼的額頭,他已成長,按照她無形中規劃的方式一點一點地成長,她給了他子的情愛,也給了他⺟親的關懷,今後,他會予她丈夫的疼惜,也會予她慈父的寵溺。
十指相扣,這個動作他們做了無數次,即便圓房的那一次也沒此時這般契合,他們真的覺得自己是對方的全世界了。
多福海了上來:“殿下,何時發喪?”桑玥按了按眉心:“明曰吧,今晚我好生陪陪父皇。”她有許多許多話想說給他聽。
“是!”
“玥兒。”桑玥和慕容拓循聲側目,在假山前、榕樹下的鞦韆架旁看到了孱弱無力的冷香凝,她已知曉了摘星樓的事發經過,也從多福海口中得知了雲傲的成全,痛失胎兒的她⾝心飽受重創,一張臉灰濛濛的,仿若有烏雲籠罩,就連一直燦若星河的眸子都失了最初的⾊彩。
慕容拓輕聲道:“我先去陪父皇,你隨後再來。”改了口,心裡已認定了他這個岳父。
桑玥點點頭,慕容拓再次親了親她的額頭才帶著多福海往華清宮的方向走去。
冷香凝忍住渾⾝的虛弱,走到桑玥的面前,看到女兒清冷的眸子裡水光閃耀,她便了然了女兒心裡的痛楚。
“他是我父親。”這是桑玥說的第一句話。
“縱他真的千般錯、萬般過,沒他,這世上絕對沒我。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何況,他的錯裡還夾雜了那麼多情非得已。”冷香凝按住口:“玥兒,我…”桑玥抬手,示意她住口,隨即,漠然道:“你不用解釋,解釋再多他也活不過來了。當初,我和他之間那麼多誤會,但我為什麼從不對他下手?因為不論他怎麼對我,他是我父親!”
“你恨我,對不對?”她也不想這樣的,當護甲劃破雲傲的肌膚時,她的心…也很難受…
桑玥頭搖,月光清清淺淺,她的語氣也清清淺淺:“他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便是叫我不要恨,儘管沒說完,但我知道他定是讓我不要恨你。自南越初見,三年來,我似乎特別叛逆,對他也愛理不理,時常氣得他頭痛難忍。現在,我突然很想做一回乖女兒,聽他一回話,受他一句教,他讓我別恨,我便不恨。”她萬萬沒想到,⻩昏時分在父親的懷裡甜甜地入進夢鄉,是第一次,亦是最後一次。
冷香凝的心底五味雜陳,她難過地上前一步,握住了女兒冰涼的手,像以往任何一次那樣,但又似乎不太一樣,女兒溫婉地笑著,本就成懂事的她,笑容簡直無懈可擊,但不知為何,她隱約覺得女兒溫婉的笑意裡染了一絲飽經歲月蹉跎的蒼涼。她満腹千言萬語,奈何喉頭彷彿堵了塊巨石,一個字也蹦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