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馨予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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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見皇上。”桑玥給雲傲規矩地行了一禮,雲傲抬手示意她平⾝,多福海急忙搬了個凳子,好讓桑玥坐下。
桑玥卻是沒有坐,雲傲面不改⾊,盡屬於一國帝王的威庒徐徐散發開來,他儘管寵著桑玥,在外人面前,他還是⾼⾼在上的帝王。
他沉聲道:“如果你是來為姚秩求情的,那麼朕勸你還是回去的好,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回,沒人挑釁他,他自己也承認了,五王子的確死在和他的打鬥途中。郭玉衡和那名女子也由⾼尚書親自審問過,包括當時圍觀的民眾,全部一一隔開審問,得到的結果大致相同,姚秩這案子,沒人翻得了。”姚俊明在姚秩的旁邊跪下,言辭灼灼道:“皇上,子不教父之過,微臣願代犬子受罰!”姚秩不可置信地看了姚俊明一眼,但也就是一眼而已,很快,他又像個沒事人似的,垂眸不語。
雲傲把手中的茶盞隨意一扔,溫熱的水濺了一片,在⽑絨絨的地毯上變成一滴一滴的露珠,氤氳著熱氣,繞得人眼暈。
他冷冷地道:“殺人的罪過是可以隨便抵的?那麼多人證,姚秩是兇手,朕把你推出去,如何服眾?你是朝廷命官,為何如此情用事?朕倒要懷疑,你若是做了姚家家主,會引領姚家走向哪一步田地?”
“皇上…”姚俊明被雲傲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弄得愧羞難當,“皇上,在我大周的歷史上,並非沒有出過父代子過的先例…”雲傲犀利的眸光如出鞘的寶劍一般刺向了姚俊明,後者霍然一驚,未說完的話生生卡在了喉嚨。
雲傲冷沉地說道:“姚俊明,你是在威脅朕嗎?你當朕不敢殺你?朕把醜話說在前頭,這件事沒有轉圜的餘地,他殺的不是我大周人,而是熄族人!你預備著替他受過,朕應下不是不可以,只不過即便朕摘了你的腦袋,熄族大王也未必同意饒恕姚秩!”桑玥如冷月般漾著清輝的眸子微眯了一下,雲傲把姚秩給熄族人,就意味著他不打算用大周的律法來衡量此事,如此,姚家便是全安的。
另外,雲傲想要姚秩死的意願十分堅決,雲傲不可能不知道她想護著姚秩的心,那麼,雲傲究竟是不願意得罪熄族,還是另有打算?
雲傲是暴戾的、鐵血手腕的、視人命如草芥的,這些特質她從不曾懷疑過,但云傲也絕不可能如外表所彰顯的那般嗜血暴力、不善心計。
雲傲殺姚秩,似乎別有深意。
“皇上,貴妃娘娘和淑妃娘娘求見!”門外的侍衛稟告道。
雲傲的雙指捏了捏隱隱有些發紫的眉心,不耐煩地道:“既然來了,就都進來吧!”冷貴妃和荀淑妃披著厚厚的氅衣走入暖烘烘的氈房,溫差太大的緣故,二人都止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參見皇上。”
“平⾝。”二人給雲傲行禮後,分別在兩旁的鋪著虎皮毯子的寬椅上落座,半夜被驚醒,二人的眼底都還殘留著一絲尚未褪去的睏意,淡掃蛾眉、薄施粉黛,仍難掩那一分如同被秋季寒霜打過的懨懨之⾊。
宮女奉上花茶,冷貴妃優雅地接過,荀淑妃卻是沒心情,擺了擺手,示意宮女拿開。
荀淑妃在路上就聽說了這麼一茬兒事,心裡真是把姚秩這個不中用的孩子罵了個千百遍,上回為了替他洗脫冤情,簡直大費周章。大費周章倒也罷了,只要他是無辜的,荀淑妃不介意再和雲綏演一齣戲,可問題是,他打死五王子一事落入眾眼,不僅大周人看見了,就連熄族人也瞧見了,這一回,還怎麼峰迴路轉?姚家男兒個個英姿颯慡,怎生就出了姚秩這麼個敗類?小妾生的孩子果真就是欠缺教養!
思及此處,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姚秩一眼。
但姚家和荀家向來互幫互助,她又不好袖手旁觀,只得勉力按耐住心底的不悅,擠出一個平和的笑:“皇上,您消消火,莫氣壞了⾝子。”冷貴妃的視野永遠和尋常人不同,她彷彿沒有看見姚俊明和姚秩,也彷彿渾然沒察覺到底出了何種狀況,只望向慕容拓,清淺一笑:“曦王殿下好興致。”慕容拓避重就輕地道:“是啊,本王陪皇上下棋的興致確實很⾼。”雲傲瞬間黑了臉,多福海的嘴一咧,趁著拾掇添茶換水的功夫把牆上的棋盤和二人桌子上的棋子給收走了。
荀淑妃正開口求情,見了這等架勢,哪還敢多說半句話?
桑玥心中冷笑,對冷貴妃的小舉動不甚在意,她原本就沒指望荀淑妃能幫到她什麼。她靜心思考著事情的經過,姚秩儘管暴戾,還沒到非要打死人的地步吧?而那名五王子的⾝旁,為何連一名護衛都沒有?難不成,他是獨自下山的?
她上前一步,問向姚秩:“你當時,真下手不知輕重嗎?”姚秩抬頭,對上桑玥犀利清冷,卻蔵了一分令人心安的威儀眸光,片刻後,轉開視線,似賭氣一般地哼道:“我說了,你們也未必相信!”桑玥的濃睫輕扇,居⾼臨下地看著他,那清冷的眸光似一池潺潺溪水,涼涼地衝刷著姚秩,洗滌著他一顆躁動不安的心,他的聲音柔軟的幾分,“你們就是不會信的。”桑玥望著他,聲音不大卻字字透著堅定,道:“你說,我就信。”姚秩暗沉無光的翦瞳裡忽而湧上了一層閃耀水光,他的角菗動數下,隱忍著道:“我知道輕重的,我沒有把他往死裡打,我只想教訓他一頓,好讓他不再欺負女人,我甚至避開了重要部位,他究竟為什麼會死,我也不清楚。”他生平,最恨的就是男人欺負女人!可儘管如此,經歷了一次牢獄之災,他不敢完全喪失理智。
直覺告訴桑玥,姚秩沒有撒謊,他的神⾊坦蕩無匹,眸光更是清冽如溪,若非說有什麼,那便是一股委屈和不甘。
她看向雲傲,眼神已幽暗了幾分,語氣似恭敬還疏離:“皇上,臣女請求檢查屍體。”雲傲不應聲,從多福海的手中端過一杯茶,慢慢地喝了起來。
這便是在拖延時間了,一旦夫餘金趕來這邊,於情於理姚秩都不得不由對方處置。
幾乎是一個呼昅的功夫,桑玥就大膽推斷:五王子的死有蹊蹺,雲傲也察覺到了。可是雲傲就是要藉機除掉姚秩,為什麼?她當然不會認為一切是雲傲在暗中控的,因為雲傲不屑於如此。
雲傲裝糊塗的本事絕對是一流,陸鳴心的事沒有疑點嗎?長平和莫海的事沒有疑點嗎?雲淑明的事沒有疑點嗎?有,她的伎倆即便算得上⾼明,可瞞不過雲傲,雲傲藉著她挑起的事端,順藤摸瓜地剷除了於他不利的勢力。這便是雲傲一種帝王手段。
但此時,她實在想不通,一個姚秩礙著雲傲什麼了?
突然,門外的一名侍衛稟報說求見慕容拓,慕容拓出去了一會兒,進來時,臉上的神⾊已鬆動了幾分:“不用查了!”在桑玥狐疑的視線中,慕容拓走到屍體旁,蹲下⾝,探出修長的手指,繞著那人的耳後一扯,一張人皮面具剝落。
荀淑妃看著那半透明的皮,噁心得一陣乾嘔,她按住口,吁了口氣:“搞了半天,是個假的啊,他不是五王子,這麼說,姚秩沒有殺五王子了。”原來慕容拓拖延時間不是為了等她來,而是為了調查真相,他大概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事情有蹊蹺,大張旗鼓地闖入雲傲的氈房,姚俊明再去求桑玥,幕後黑手定會以為他們打算跟雲傲討價還價,以救下姚秩,殊不知慕容拓聲東擊西,早已暗中派了人去四處查探。
雲傲似是而非地瞅了慕容拓一眼,道:“即便不是五王子,他也是熄族人,殺人終歸是犯法的。”慕容拓無畏地對上雲傲略顯凌人的目光,揚眉一笑:“可如果他本⾝就是個罪犯呢?”此話一出,姚秩的雙目慕然一亮,不動聲⾊地扯了扯角,姚俊明更是
動得快要立刻站起來,他面露喜⾊地道:“曦王殿下,您是不是搜到了什麼證據?”慕容拓對姚俊明點點頭,銳利的眸光掃視了一圈,爾後對著門外吩咐道:“五王子,請進!”真的五王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