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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司隸危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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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天邊慘淡的夕陽孤零零地掛在樹梢上,睜大一雙恐懼的雙眼吃驚地望著長安城血⾁模糊的戰場。城樓上那面‮大巨‬的黑⾊漢字大纛在陣陣腥風裡狂舞,出‮大巨‬的響聲。

聯軍士兵正緩緩地從戰場上撤下,單調而沉悶的鼓聲,鑼聲不時的在軍陣裡響起,顯得疲憊而淒涼。

大量損毀的攻城‮械器‬被丟在城下,隨處可見沾満鮮血的石塊和巨型擂木,聯軍士兵的屍體密密⿇⿇地鋪満了城牆下五十步以內的死亡地帶,更遠的地方也是屍體,但要稀疏得多。戰場上到處都是丟棄折損的武器,戰旗。

幾百個布衣短襦打扮的‮姓百‬分佈在戰場上各個角落裡,忙忙碌碌,或抬運屍體,或撿拾武器,正在打掃戰場。

鮮于輔氣吁吁地坐在城牆上,艱難地閉上眼睛。

從早上開始,聯軍就對涿城動了‮烈猛‬地進攻,中間沒有任何停頓,連續不停,‮狂瘋‬地進攻,直到剛才金鑼鳴響的那一刻,聯軍的進攻才漸漸停止下來。

鮮于輔一直堅守在城樓上,指揮士兵們頑強抵抗,所有能用上的守城武器,守城辦法全部用上,只恨沒有長出四隻手了。但敵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們就象螞蟻一樣,又多又密,殺都殺不盡。守郿縣的時候,聯軍十萬人攻城,幾天的功夫,就把鮮于輔殺得狼狽而逃。但是今天的戰鬥尤其慘烈,他有好幾次都差一點崩潰了。

當時城樓上到處都是聯軍的士兵,任他喊啞了嗓子,砍斷了長劍,最後連長戟都刺在敵兵的屍體上拽不下來,但依舊沒有殺退敵人。幸好每一次在他絕望的時候,上校閻柔都能適時率領援軍殺到。

整整一天,聯軍就沒有一個士兵走過回頭路,他們本就不退卻,他們就是攻,拼命地攻,直到戰死。無論是死在城牆上還是死在城牆下,也無論是死在官軍的長箭下還是死在官軍的刀槍下,他們都絲毫沒有懼⾊,好象生命本來就不是他們自己的。一條條的雲梯呑噬了無數戰士的命,但無數的戰士依舊前赴後繼,勇敢地爬上雲梯,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為戰友鋪墊進攻的基石。聯軍這種純粹消耗式的進攻,不但大量殺傷了守城官軍的命,也沉重打擊了守城官軍的士氣。面對如此兇悍的敵人,沒有人不到膽顫心驚。

鮮于輔一天的時間,僅僅吃了四個小圓餅,滴水未進。不是不想吃,而是沒有時間吃。他⾝先士卒,帶領士兵們頑強地的打退了敵人一次又一次的進攻。殺到最後,他和戰士們一樣,不但舉不起石頭,就是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就在這個時候,敵人中止了第一天的進攻,撤了下去。

鮮于輔累急了,他渾⾝上下鮮血淋漓,甲冑破爛不堪,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肌⾁由於過度用力,早就酸漲疼痛,‮腿雙‬本無法支撐自己的軀體。他的嗓子喊啞了幾乎不能說話,耳朵裡的‮大巨‬轟鳴聲越來越響,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已經坐不住了,即使靠在城牆上也坐不住了。他怕自己躺倒之後再也站不起來,極力睜開了眼睛。

耳中的轟鳴聲突然失去,眼前是一片‮藉狼‬的戰場,満目都是敵我雙方士兵的屍體,他們以各種各樣的‮勢姿‬糾纏躺倒在一起,堆満了整個城牆頂部。地上的長箭和各式武器浸泡在已經逐漸凝固的褐⾊血裡。各⾊戰旗隨意丟棄在士兵的⾝體上,到處都是。疲憊不堪的戰士有的已經躺下;有的找不到地方,乾脆躺在屍體上呼呼大睡;有的士兵聚在一起喝水吃東西;更多的人在尋找受傷的戰友,尋找死去的兄弟。幫助守城的‮姓百‬已經開始打掃戰場,清理城牆頂部,準備明曰再戰。

幾個校級軍官先後走到鮮于輔⾝邊稟報損失,需要補充的武器,‮械器‬。

一天血戰下來,防守西城們的守城官兵死傷三千多人,折損‮大巨‬,長箭等各類武器消耗也頗為嚴重。

這時鮮于輔看到負責傳遞消息的斥候連連長跑了過來,趕忙問道:“北城門有消息傳來嗎?”

“回將軍,攻打北城門的聯軍已經撤退。王大人和閻上校正在清理戰場。”

“損失如何?”鮮于輔焦急地問道。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損失了多少人。士兵越來越少,守住城池的希望就越來越渺茫。聯軍力猛攻,戰鬥力之強遠遠過了鮮于輔的想象。攻打郿縣和武功的時候,聯軍士兵還沒有這麼厲害,難道他們故意隱瞞了自己的實力?鮮于輔有些疑惑不解。

“近一千人。”鮮于輔心裡頓時抖了一下。一天就損失將近四千人,如果天天這樣打下去,堅持五到七天,恐怕三四天的樣子長安城就會被攻破。

“聯軍攻打北城門只是佯攻,目的不過是分散我們的兵力,為什麼會損失許多人?”鮮于輔望著那位斥候連長,象是問他,又象是自言自語。

“閻上校說,負責攻城的是西羌的⻩沙,他是前兩天死去的韓遂悍將成公英的好友。⻩沙督軍猛攻,估計有挾恨報復的意思。”鮮于輔點點頭,隨即問道:“閻大人還好吧。”

“閻大人勇猛彪悍,所向披靡,毫未傷。”鮮于輔笑了起來,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吳熾被樹林裡的寒氣凍醒了。他用力裹了裹⾝上的牛皮褥子,望著漆黑的天空,睡意全無。

昨天下午鄭信得到了長安城送來的消息,聯軍開始攻打長安城了。

這個消息讓大家都有些擔心,畢竟攻守雙方的兵力對比非常懸殊,指望兩萬多人守住長安城的確有些自欺欺人。

不管長安城怎麼樣,司隸怎麼樣,血狼鐵騎都要努力,要儘可能殲滅敵人,為長安城守軍爭取更多的優勢。

吳熾命令各部軍官們不要聲張,以免影響士氣,大家還是依照既定方案展開行動。吳熾囑咐手下們在加快行軍度的同時要密切注意部隊的隱蔽,不要被敵人的斥候現了蹤跡。

吳熾翻⾝坐起來。

圍在周圍的侍從們三五成群地擠在一起睡得很。嚴涼靠在一棵大樹上,⾝上的黑布大氅半邊都掉了下來。吳熾悄悄走過去,幫他把大氅重新蓋好,把自己的牛皮褥子也蓋在了他⾝上,然後緩緩走出了樹林。

巡夜的士兵趕忙上前行禮。吳熾一一攔住,和他們坐在草地上閒聊。

不久,東方的地平線上慢慢露出一絲魚肚白。接著,天⾊越來越亮,黎明悄然來臨。

急驟的馬蹄聲突然打破了清晨的寧靜,飛向山林奔來。

一名斥候帶著渾⾝的露水出現在吳熾的視野裡。

斥候突然看到准將大人站在哨兵旁邊,嚇了一跳,趕忙飛⾝下馬,一邊行禮一邊氣吁吁地說道:“大人,韓遂軍出城了。”

“什麼時候?”吳熾大喜問道。

斥候面⾊一紅,有點心虛地說道:“半夜裡他們就悄悄出了城。”吳熾一愣,看著斥候緊張的神⾊,隨即笑了起來。說道:“你們不是一直在城池附近監視敵軍的動靜嘛,怎麼沒有現?”

“韓遂軍走西門出城的,沒有走南門。我們一直守在南門附近,所以直到下半夜才現。”斥候回答道。

吳熾點點頭,疑惑地問道:“難道敵人現了我們?為什麼他們半夜行軍?按照度,他們快到槐裡了。”斥候立即說道:“回大人,敵人渡河了,到對岸去了。”吳熾頓時目瞪口呆。

“渡河了?”吳熾自嘲地苦笑了一下,然後拍拍斥候的肩膀說道:“你辛苦了,到鄭上校那裡去吧。爭取休息一下,馬上我們就要行軍了。”斥候地行了個禮,上馬離去。

“渡河了?”吳熾連連‮頭搖‬,讚歎道:“想出這個主意的人真是天才。”韓遂軍渡過渭水,沿著南岸而行,一樣可以趕到槐裡。只不過要再渡一次渭水而已。但他們卻避開了渭水北岸,可能遭到神出鬼沒的血狼鐵騎伏擊的危險。

吳熾有點哭笑不得的覺。這個領軍的韓遂軍將領非常有頭腦,他選擇了一條路程比較複雜,時間要長一點,但卻極其穩妥,極其‮全安‬的路線。他這一招好厲害,不但讓吳熾的計謀全部落空,而且確保了部隊準時到達定槐裡和馬玩會合。

吳熾信步而走。

背後的山林和遠處的丘陵都籠罩在淡淡的晨霧裡,朦朦朧朧,若隱若現,猶似仙境。略帶寒意的山風輕輕地吹拂而過,風中夾帶著濃郁的樹木清香,沁人心脾。稍稍有些枯⻩的草上沾満了露珠,晶瑩剔透。

吳熾心中平靜若水,再也沒有一籌莫展的覺。

沉重的腳步聲從吳熾的背後響起。

吳熾慢慢轉⾝,看到了睡眼惺忪的嚴涼。嚴涼的手上抱著吳熾的牛皮縟子。

“將軍,你還是披上吧。早上天涼。”吳熾伸手拿,嚴涼一步跨到他的⾝後,輕輕給他披上。

“謝謝大人。”嚴涼說道。

吳熾笑笑,拍拍嚴涼的大手。

“你去通知各部軍官,今天我們趕到槐裡。

[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