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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五出現一個。

誰也不能保證他們不吃同類。

這樣想著，陸星沉心情有些鬱郁，抬腳踩住了一隻只到他小腿，烏漆嘛黑像個球，大概是個鬼的東西的尾巴，阻止了它順著打開的門遛進自己屋子。

“前輩原來您住這兒？”

“嗯。”含糊地應了一聲，陸星沉心情有些複雜，他確定自己當不了這隻妖的前輩，倒是這隻妖年紀說不定能當他的祖宗。

不大想談這個問題，他問道:“你在做外賣員？”朱舍眼睛一亮，前輩這是在關心他嗎？

他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我不夠聰明，又沒什麼本事，上回砌牆人家嫌我笨手笨腳還吃得多，只做了一週就不要我了。這個工作是老鄉介紹給我的。”說到這裡他笑容透出明顯的:“這個工作特別好，只要速度快，別把東西灑了就行。而且還是按工作量算錢的，一單五塊五，送得多工資就多。我比一般人類快，一天能掙兩百二十塊，一個月就是六千六百塊，我又不用像人類一樣頓頓吃飯，兩天吃一頓，扣除房租，一個月能存六千！人類社會真是太好了！”陸星沉心情很複雜。

他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在門口聽一個妖闡述他變成社畜的過程，而且兩天吃一頓，風裡來雨裡去，一個月存六千什麼的，明明眼前這張臉看起來既乖且軟，一副小鮮長相，陸星沉卻從中看出了勞動人民樸實憨厚的氣質。

他忍不住問道:“你存錢幹什麼？”妖又不用像人類一樣為了生存奔波，待山裡呼新鮮空氣不比在城市裡累死累活好？

眼前一副十**歲少年樣子的妖眼睛更亮了，了膛:“我有一個夢想——”陸星沉尋思著難道是像裡一樣，妖修煉就必須得來人來社會滾一遭？。

“我要買房！”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你的夢想是什麼？”

“買房！”中氣十足，鏗鏘有力。

陸星沉嘴巴張了又閉上，張了又閉上，真的，他覺得這一瞬間，這個妖背後站了千千萬萬的人民，他們的夢想匯聚到一起，變成了振聾發聵的宣言，讓他有一種什麼碎了的覺。

“……你為什麼會想……買房？”他艱難地問。

朱舍不好意思地笑了:“因為我想跟前輩當鄰居。”前輩住的小區一點妖魔鬼怪的氣息都沒有，簡直是他這種沒有法力的小妖的夢中情房。

至於你說為什麼不住山裡？現在環境破壞嚴重，剩下的森林本不夠妖怪們分，能佔一塊兒的都得是大妖怪，送上去就是當口糧。

陸星沉聽見這妖樸素的願望，不自覺在心裡換算了一下，他住的小區現在的房價是五萬八一平，這個小區面向的客戶群體是中產階級，最小的戶型都有一百二十平，一套買下來將近七百萬。忽略漲價和通貨膨脹，一個月存六千，得存差不多九十七年才能存夠錢。

九十七年買套房，這是怎樣一種房奴神。

如果再想一想住宅類的房屋所有權是七十年，先不說這房子到時候還在不在，存九十七年錢，買的房住七十年，他居然在一瞬間為面前的妖到了心酸。

於是陸星沉忍不住問:“你還找過其他工作嗎？”

“找過。”朱舍掰著手指頭數，“我還找過修水管、銷售、超市售貨員……”數著數著他沮喪起來:“但是我最笨手笨，那些都做不好。”陸星沉:“妖都是這麼在城市裡面生活的嗎？”朱舍:“對呀對呀，城裡頭可好了，只要努力幹活就有錢拿。我身邊的妖都過得好，還有小棠，她是一株花，連飯都不用吃，曬太陽就行，就能把吃飯的錢省下來，一個月還能多存好幾百塊錢。”說到幾百塊錢的時候，面前的妖一臉羨慕，陸星沉覺得有些胃疼，他突然慶幸自己前二十年那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基因沒覺醒，好歹讓他用人類的方式長大，拿了大學文憑，現在還能寫書投資賺錢，不用花九十多年不吃不喝存錢買房。

經過這麼一番令人心下複雜的談，陸星沉一時有點無語，過了會兒，他突然問:“你有手機嗎？”

“您上次給了我一個號碼後我就花兩百塊錢買了一個。”陸星沉敢肯定，說到兩百塊錢的時候，這個妖臉上的表情絕對是痛。

他拒絕就這個問題繼續深想，說道:“你想在我住的小區買房，我正好可以給你參詳一下，你覺得怎麼樣？”朱舍連連點頭，動得說話都不太利索了:“好、好好好，我一定努力工作，等和您當了鄰居，努力給您上貢。”陸星沉:上貢？你們妖都這麼自覺自動地嗎？而且為什麼和我當鄰居要上貢，我在你心裡到底是個什麼形象？

想到那九十七年征程，勤儉節約、三天吃一頓存錢，陸星沉一口拒絕:“上貢就不用了。”

“要的要的，您還幫了我，一定要的。”陸星沉:……還沒幫呢，而且他也有自己的目的。

看出就這個問題大概一時半會兒談不攏，陸星沉沒有堅持，還有九十七年可以慢慢拒絕，到時候他已經進墳墓了，這妖要在墳頭上貢也跟他關係不大了。

——如果他能直接投胎不變鬼的話。

“我的號碼是139xxxxx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