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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一個要求。」她慢慢抬眼,眸底一片空濛:「你們就在這裡殺了我,我不要再回到鬼門,到死要做個自由的鬼。」小三於是轉頭,和晚媚做了個無聲的

晚媚眼波黯淡,裡面裝著句話,是不想奼嫵就這麼死去。

小三立時懂了,於是劍走偏鋒刺入奼嫵空,接著又在她口劈上一掌,將她打入了路邊的懸崖。

崖外深不可測,奼嫵活命的機會只得萬分之一。

可萬分之一也是機會,小三和晚媚對視一眼,心底同時閃過這個念頭,又同時沉默。

於是兩人最終回到鬼門,晚媚心情甚好,因為上頭只讓她救了嫣子風命,可她卻同時解了他心魔,只會讓他來更死心塌地。

果然刑風一早在媚殺院裡她,手攏在衣袖,笑的和善:「媚殺姑娘這次任務做的漂亮。」晚媚連忙躬身,將那塊琉璃碎遞上:「公子和門主才是英明,嫣子風後必為鬼門所用。」刑風笑眼接過東西,隨即又看住小三:「那麼是誰允許你將奼嫵打落懸崖,你不知道鬼門的殺手最終要回到鬼門,將血裡血蠱蟲放出的嗎?這是你的主意,還是你主子的。」

「我的。」小三低頭回答,利落乾脆沒有猶豫。

「那麼你後不用做媚姑娘影子了。」刑風也回的乾脆:「鬼門裡不該有這樣自作主張的影子,你跟我走。」小三不敢多話,只好屏息跟在了他身後。

晚媚錯愕,好一會才追上去:「他不做我影子,那麼要去哪裡?」

「去做男僕,服侍門主。」刑風頭也不回:「媚姑娘放心,我自然會派個更好的影子來。」第九章。神隱(上)一小三走後晚媚失眠,半夜裡翻箱倒櫃,找出那把人皮扇子來。

拿了這把扇子她不覺坐到天明,到最後盹著一會,渾渾噩噩做了個夢,夢到小三突然變成了一隻燈籠,人皮燈籠,臉面還留在燈籠上頭,衝她溫文的笑。

一聲尖叫後她醒來,握扇子的手有些顫抖,發覺身後已經站著個人。

「媚主子好。」那人聲線柔軟:「我是您的新影子,名字叫二月,聽竹院方才有人來過,說是請主子去一趟,順道把成的血蠱也帶上。」晚媚回身,看見這個二月也是穿白袍,眉目也算俊朗,可眼底卻有藏不住的渾濁。

到這時她才明白小三的不同。

同樣是卑賤屈辱,可他有一個不肯低頭的靈魂,所以才配得起身上那襲白衣。

於是晚媚擰了擰眉,再沒給二月一個正眼,直接起身,找到盛血蠱的匣子後跨出了院門。

聽竹院還是老樣子,可晚媚只覺得秋風瑟瑟,連常青的鳳凰竹也不如往蔥翠。

公子仍在那間屋裡等她,不同的是屋裡點了一盞油燈,光線柔和靜謐。

晚媚緩步上前,看清楚公子斜倚在塌上,穿一件暗紋玄長衫,手指搭在塌邊,姿勢有些倦怠。

她不敢吭聲,公子於是停止假寐,伸開掌心:「蠱蟲你帶來了嗎?」晚媚將盒子遞上:「一共只有兩隻,我做地殺的子還是太短。」公子不語,掌上發力將匣子捏的粉碎,可兩隻血蠱蟲卻無恙,臥在他掌心一動不動,象兩簇陳年的血痕。

「我從十二歲時開始練武,到如今練了也正好十二年,沒用過蠱蟲。」他冷聲發話:「而奼蘿體內蠱王可抵高手內力百年,但她不是我對手。一枚劍有多鋒利,和用了多少斤鐵來打本沒有關係。」說完照舊在晚媚手腕劃了一道血口,讓血蠱蟲逆行而上,漸漸在血中化作一團熱意。

晚媚張口氣,周身熱意難當,熱汗漸漸濡溼了頭髮。

公子微涼的掌這時了上來,按在她背,引導真氣轉。

晚媚這時有種覺,覺得身體裡每個氣都被這道真氣貫通,象初閉合的花苞依次打開,雖然有些痛楚,可也說不出的快活,忍不住輕輕呻了聲。

「每天辰時一刻,你就按照這個路數運轉真氣。」最後公子收手發話:「共計通過一百零八個位,我已經將它們都畫了下來,回頭你帶走。」晚媚連忙點頭,還沒發話手裡已經多了樣東西,是一細長的皮鞭,純黑,遇光時隱約七彩,把手是滴的翠綠

「試試吧。」公子垂眼,手收回搭上了額頭。

晚媚風將長鞭抖了抖,只覺得鞭身極輕卻很靈活,最奇特的是舞動時居然不帶起一點風聲。

她於是輕聲:「公子的意思是,這個以後就做我的兵刃嗎?」

「它的名字叫做神隱,也算件神器,就是有點難捉摸。」公子淡淡道,從晚媚手裡接過長鞭,右臂優雅的舒展開,那長鞭立時風而動,捲起了案頭油燈。

油燈於是在半空翻飛,先是路數詭譎,後來又急轉往上,到頂時火光大盛,如破雲之燕振開雙翅。

「這是鞭法中最簡單的一式,叫做穿雲破。」公子還是冷聲:「我做三次,你記牢,半個月之後我會再來這裡,到時你最好已經學會。」言語間是不容置疑的武斷,可晚媚定睛,心裡卻沒有半點不甘。

這人有種氣度,和華服美廈無關,一種藏在深處的氣度,舉手投足都是,彷彿他在時諸神皆隱。

「是。」過了有一會晚媚才回話,將鞭法路數記在了心裡,看著那鞭落下,而油燈也回到案頭,從始至終燈火都不曾滅過。

公子的手又擱回塌邊,姿勢仍是倦怠,額角有細密的汗。

許久他都沒發話,晚媚緩緩靠近,拿袖角替他將汗擦了,又彎下去輕柔的解他帶。

衣裳褪到一半的時候公子卻一把捉住了她手,低聲道:「今天是我娘忌,我娘平時最喜歡看皮影戲,你就陪我看吧。」說完就拍了拍手,屋裡立時有了動靜,有人抬了面白布簾子出來,後頭打上燈光,開始演《白蛇傳》。

晚媚起先不敢說話,詫異一個瞎子可怎麼看皮影戲,可後來瞧見公子微微側身,左耳有意識的朝向了她這邊,突然間就明白了。

「現在是白娘子出場,她打著一把傘,旁邊跟著小青,小青比她略微矮些……「她清了清嗓子,開始跟他講這齣戲,和著前臺的唱腔,跟他形容白娘子是如何遇見了許仙,而那法海樣子又是如何猙獰。

聽到後來公子眼簾低垂,那種蕭瑟寂寞的神氣又來了,透著無邊孤單。

「也許當年他孃親就是這麼跟他講皮影戲的吧,細細碎碎的講,一直講到陰陽兩隔。」晚媚心中暗歎,不由也想起了自已早逝的孃親。

不論富貴貧賤,人都只得一個孃親,只得這一個人全無保留待你。

突然之間找到一脈相通,晚媚也不再害怕,等戲演完了抬起頭:「不知道公子的孃親過世幾年了?」一段沉默後公子睜開雙眼,黑瞳仁深不見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