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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多，一輛車從老宅駛出，前往沁心園方向。

後座的茭白裹了裹長外套，他扒在車邊，費力撐開因為睏倦而耷拉發皺的眼皮，吹著風呼新鮮空氣。

老宅在山處，這條路的風景漫畫裡有出現，每回都是禮珏視角，茭白自己進來看才發現沿途景比畫中還美，他頓時就不困了。

可就有人讓他不舒心。

“關窗。”隨著沈寄的話音落下，車裡的窗戶全部升了上去。

接著沈寄又是一聲:“停一下。”茭白瞬間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他還沒說什麼話，就被老男人踢了一腳，伴隨兩個冷冰冰的字:“下車。”

“……”茭白有種喉嚨裡堵了頭髮，想摳又摳不出來的覺，要瘋，他可不能下車，怎麼都不能下去，不然計劃的第一步就失敗了。

仄的空間，氣壓低到了谷底。司機識趣地升了擋板。

微暗的光線裡，茭白靠回椅背上面，歪頭看著沈寄凜冽的側臉，沈家人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縮手縮腳的，說話的音量都憋著。

小辣椒姜焉怕他，齊霜怕他，原主也怕。

所有跟過沈寄的人都怕他。

成天冷著一張臉，任何時候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態。

“先生，這裡離下山還有很長一段盤山公路。”茭白拉下口罩，認真地說。

沈寄冷漠無情:“沒長腿？”茭白抬了抬尖瘦的下巴，咧嘴:“我舊傷復發了啊，走不了。”稱呼都省了。

沈寄發現了什麼，掐住茭白的臉頰近。

平時說話垂著頭，嘴巴翕動的幅度小，人很木，原來長了兩顆虎牙，這麼尖。

茭白剛要發作，不經意間瞟見了沈寄脖頸的一處抓痕，看顏是才有的，那就只能是姜焉乾的了。怪不得他今天上午去了醫院，昨晚鐵定在死亡線蕩了一圈。

畢竟沈老狗紓解的時候不準小情人碰他一下，他在公事私事上都是絕對的掌控，不可能在被姜焉留下痕跡後，還能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沈寄的指腹抵上青年亮晶晶的虎牙。

茭白的嘴被迫長大，分泌的唾越來越多，要往下淌，他的臉被掐得很疼，抵著他虎牙的手指已經開始摩挲起來。

這老東西不會要把他的虎牙拔掉吧，茭白忍著臉頰的痛意，強行合上牙關。

咬住了嘴巴里面的軟，也咬住了老東西的食指。

茭白痛叫著吐出沈寄的手指，捂住嘴淚，軟被他咬破了一大塊，他要疼死了。

手機響了，沈寄把手上的骯髒唾擦在茭白的衣服上面，沒去思慮他剛才的不合理行為，他接通電話，冷淡道:“哪位。”

“請問您是沈而銨同學的家長嗎，我是他班主任……”茭白只聽見了“家長”這兩個字眼，便知道是學校打來的，這讓他意外的。按照沈家父子的關係，家長聯繫方式那一欄不應該是管家或老太太嗎，怎麼是沈寄，他知道他兒子上幾年級嗎？

嘴巴那塊最痛的時候緩過去了，茭白就豎起耳朵偷聽電話，沈而銨是校園題材的攻標配之一，個子高，長得好看，成績好，內向，孤僻，又安靜。

那是年少時的他。

長大後的情就大變樣。

茭白被一陣冷空氣襲擊，半邊身子都要凍住了。

“好，”沈寄面容平靜地打著電話，“很好。”他甚至淡笑了一聲，“老師，你隨意。”通話結束，車內一片死寂。

幾秒後，手機被大力砸出去，撞上車窗，發出天崩地裂般的巨響。

事實上，天沒崩，地沒裂，車窗也沒碎成蛛網，手機更是安靜地躺在角落裡，完好無損。

茭白匪夷所思，這車玻璃的質量真好啊，手機也不菜。

“去三中。”沈寄脫了西裝外套丟一邊。

車子重新啟動了起來。

茭白這才意識到司機一直在這車裡待著，他不佩服萬分，那是真正的能人，一看就是經歷過大風大，處事不驚。

司機換了導航，車平穩地在山道上拐行。茭白離面陰沉的沈寄遠點，也不知道沈而銨幹了什麼事，怕是要脫層皮。

這不重要。

茭白一個靈，現在要換路了，他得趕緊通知齊霜。

正當茭白摸到兜裡手機的時候，耳邊響起沈寄的聲音:“回沁心園。”

“……”老男人一會一個樣。

茭白把手拿了出來。

沈寄發覺邊上的人忽然鬆散了許多，像被主人拿下了項圈，那叫一個閒適，就差搖尾巴撒野了，他屈指在煙夾上點了點:“過來。”茭白斜眼。

沈寄:“給我點菸。”茭白紋絲不動，我想把你點著，送你上天。

沈寄的雙眼漆黑不見底:“裝了兩年，怎麼突然不裝了？”茭白眼珠一轉，揚了個假惺惺的笑臉:“呵呵。”沈寄的怒氣剛湧上來，就被他的理壓了下去，他認為這不符合他的人生觀跟處事風格，被個玩意牽動了情緒這叫什麼事，說出來都讓人笑話。

茭白見沈寄不再使喚他，便閉上眼睛，他最擅長的就是等待了，那都是在跟舅媽的鋒中訓練出來的。

成功的第一要素，就是耐心。

車裡飄起煙霧，沈寄著太陽，一口一口菸，過了會他就忙起來了，電話不斷。

當車被撞擊，意外發生時，沈寄沒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