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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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0月7四.你喜歡我追你跑的遊戲,對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蒙面人又來了兩次。每次來之前,他都會先將攝像頭關閉,然後拳頭猛得砸門,警告她離門遠些。他仍然一襲黑,戴著面罩和手套。開門時間非常短,他不再用托盤,只在地上扔下一個饅頭。常樺也不願意與他發生任何衝突,兩次她都跑到房間最遠的角落,驚恐地雙膝發軟,就差跪在他面前。好在蒙面人只會瞥一眼她,然後離開。
無事可做,常樺開始觀察天花板上的紅點,統共八個紅點,這是她和世界的唯一聯繫。她劃出紅點探照的範圍,雖然整個房間沒有死角,但門邊是重疊最小的地方,那裡離馬桶和水槽不遠。換句話說,她在如廁和梳洗時能稍稍覺隱蔽些。雖然小,卻可以使無休止的沉默變得容易忍受。
忽然,原本就微弱昏暗的燈徹底熄滅了。
常樺嚇了一跳,尖叫聲剛衝出喉嚨,又硬生生讓她忍回去。雖然還是有一小段逃逸出來,但不至於把那個蒙面人招惹而來。她回到一片漆黑中,什麼都看不見,只有八隻紅光閃閃的眼睛從天花板上俯視著她。常樺閉上眼睛,拆開頭髮又開始梳理。她需要忙碌,任何可以讓她在黑暗中忙碌起來的事兒。
頭髮很快梳理好,然後呢?她應該睡覺嗎?這是某種變態的方式告訴她該入寢了嗎?
常樺的眼睛在天花板上徘徊,可眼前一片漆黑,比她以為的還要黑。不,她好像看見了一些影子?這些奇形怪狀的影子比黑暗還黑暗。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她腦子虛構的?天啊,這是怎麼回事兒,她凝視著那些在眼前跳動飄蕩的影子,默默哀求、渾身發抖。這時,攝像頭的紅點也一個接一個的消失。不,她驚慌失措,向前走了幾步,呼越來越快。
還剩五個。
「嗨,等等!」常樺跑到一個紅點跟前,再也顧不得蒙面人讓她保持安靜的警告,揮舞雙臂喊叫著,但那紅點只是閃了兩下,然後滅掉。
她轉過身,發現天花板上只剩四個紅點,然後三個、兩個,最後只剩一個。
「不要,別……請別關!」尖叫變成一種純粹的恐怖,她的眼睛緊盯著屋裡唯一的光亮,祈禱蒙面人能發發善心,好歹留一個給她。
不,最後一個也熄滅了。
一陣頭暈目眩,完全的黑暗使她失去重要的視覺知,腦子跟著陷入混亂和扭曲。地面開始傾斜,還是她摔倒了?有什麼東西在她身上爬過去嗎?慌亂中,她拍打著胳膊和雙腿,髮辮咬在嘴裡,跌跌撞撞朝牆邊走去。她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在房間裡的什麼地方,但她堅持向前移動,終於碰到一面牆,再沿著牆連爬帶走,來到一個角落坐下,身體更可能多的接觸牆面和地面,心裡總算踏實了些。
「求你……求你了……請把燈打開!」常樺在黑暗中乞求,再也不管閉嘴的規矩,嘶聲力竭哭起來,「求你了……」沒有回應,什麼也沒有,什麼都沒有!
黑暗持續了好幾個小時,至少覺起來是這樣,她對時間早已沒了概念。思緒中的黑暗折磨著她,每次頭髮拂過皮膚,她都會一驚一乍,對著空曠的房間哀鳴。眼前飄過的影子越來越清晰可怕,身體也被嚇得不停發抖。內心深處,她知道不可能看到任何東西,一切都是腦子再作怪。然而,越是努力說服自己,她就越是沒辦法相信。
終於,常樺開始大聲懇求,嘶啞地央求蒙面人給她一絲光亮,哪怕就是一個攝像機的小紅點,任何可以讓她視線聚焦的真實光亮都可以。她為她過去說過的話道歉,為他父親對他做過的事道歉,為所有他經歷的傷害道歉,但沒有回應,蒙面人不再有任何回應。
沒有,什麼都沒,只有無盡的黑暗。
又不知在黑暗中呆了多久,她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常樺確信自己已經失去理智,那一切不過腦子裡的幻聽。然而,當門外美麗溫暖的一絲光線湧入房間時,常樺猛得抬頭站起來,跌跌撞撞朝那光線跑過去。即使蒙面人就站在門口,也擋不住她沐浴在光明中的渴望。然而,常樺只跨了幾步就嘎然而止,蒙面人這次沒有戴手套,但手裡拿著一條鏈子搖來晃去。鏈環扣著鏈環,發出刺耳的叮噹聲。
常樺凍在原地,然後又不由自主退到安全小角落。蒙面人背光而站,仍然戴著那該死的黑面罩,調整手中的鐵鏈。他的身形碩大強壯,像一尊雕像矗立在門口。常樺雖然看不清他那凌厲冷峻的眼神,但他周身發出的氣息也一樣危險
人。
常樺顫抖地哀求道:「請你把燈打開!」蒙面人桀桀笑道:「如果我打開燈,你會為我做什麼?」
「你想要什麼?」一股寒意湧上心頭,常樺想起上次衝突時,他提到正在等父親的回覆。
他等到了麼?
蒙面人隨手關上門,黑暗再次籠罩她,只是現在她不光要應付黑暗帶來的恐懼,還有屋裡的綁架者。眼前的黑影可以歸結為想象力作祟,但現在不同,蒙面人是真實的,恐懼是真實的,危險是真實的。
「我要你到我這兒來。」蒙面人向她走去,手裡的鏈子叮噹作響。
「你過來,」常樺再害怕也不會自投羅網。
「你不會喜歡我過去,」他的回答聲音冰冷。
「過來,」他重複道。
常樺驚慌失措,踉踉蹌蹌向和聲音相反的方向移動。沉重的靴子聲跟著快速移動,但她從他身邊飛奔而過。蒙面人沒能抓住她,怒聲道:「來吧,公主。你不想讓我開燈了嗎?」
「是的,」她低聲回答,然後再次跑到另一個方向。
他的腳步聲移到她剛才回答時待著的地方,他沒有找到她,卻發出低沉的笑聲。蒙面人開始在房間裡踱來踱去,但常樺總能先一步離開他一臂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