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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等等,我想起來一件事。」李慶蘭一拍大腿,帶著些回憶說道:「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我還只是普通的教師,聽說有一個小丫頭赤著身體從酒店樓頂跳下來摔死了,那小丫頭好像還只是個初中生。當時坊間都說那個女孩是從他常年在酒店裡的包房跳下來的。」
「未成年?。」
「嗯,當時事情鬧得大的,後來不知怎的就什麼消息就沒了。因為我那個時候還沒被他們要求做這些事,所以也沒將這兩件事聯繫起來,現在想想,只怕那個時候他們就已經開始了!。」
「你的意思是說還有別人替他們做這件事?。」
「肯定啊!。」說完這句話,兩個人又陷入了沉思,張林覺得自已似乎被牽扯進了不得了的事情當中,而李慶蘭則覺得自已的未來似乎越來越晦暗,看不到一絲光明。
「你還記得那小女孩叫什麼名字嗎?。」張林隱約覺得這件事有可能是解決整個事件的突破口,畢竟人命大於天,其他的還好遮掩,這人命他們是怎麼做到悄無聲的把事情解決的?。
「我哪裡會記得啊,時間過去那麼久了,而且那女孩也跟我沒什麼關係……。」張林明白了,這也許就是大多數人的想法,事不關已高高掛起,問題是如果大家都這樣想,那等一天厄運降到自已頭頂的時候,又有誰來幫助自已呢?。
他不搖了搖頭,對於人的劣深深不齒,可是轉念一想,他自已又能好到哪裡去?。
悲天憫世的那是聖人,是佛陀,又哪裡是一個普通人能夠做的?。
可是,要如何改變這個現實,讓普通老百姓也參與到建設美好國家的事情當中呢?。
他很明白,政府的宣傳只是宣傳而已,所謂的人民民主專政不過只是一句口號,而一個缺乏監督的政府離腐敗的統治只有一步之遙,林司和馬部長對於國家的擔憂也正因為如此,事實上,現在國家已經開始有了慢慢往腐敗跡象走的苗頭,而李慶蘭所面對的一切,並不是只有這裡才有,在蒼茫的祖國大地上,還不知道有多少地方有這些噁心的事情,此起彼伏層出不窮。
在這一刻,一股深深的無力充斥了他的膛,面對的敵人太過強大,強大到他一個人本就無力抵抗,而且從李慶蘭的遭遇他也能夠明白,想要堂堂正正地淌過這條渾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條人命,就這麼被他們無聲無息地壓了下來,這背後牽扯到的力量到底有多麼龐大,是他無法想象的事情。
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按照師父的要求,低調再低調地生活下去,先應付好自己面前的一畝三分地,等待著局勢的變化。
回到家裡睡了一大覺,爬起的張林渾渾噩噩地騎著自行車來到了申鋼研究所,距離他第一次來到這裡已經過去了兩三個月,這間破敗的研究所至今依舊像是他第一天來的時候那樣死氣沉沉,完全不同於申鋼廠區的朝氣蓬,這裡猶如一潭死水,無論砸下去再多水花也是死氣沉沉。
他是計劃好了,可是那些作還都需要時間來完成,而且他絕對不能急,胡家人還在盯著他,孫立本那裡同樣也不可忽視,至少那個老謀深算的汪國涵,現在同樣也是他邁不過去的一道坎,他必須要等,等到他可以從夾縫中找到那個東山再起的機會。
孫立本看著申鋼最近幾個月的財務報表,臉上出了極為開心的微笑,從一開始得知胡家人打算的時候,他的老子就開始謀算著這一切,而對於他自己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天賜良機,這是一個可以讓他撈取大量政治資本的機會。
而這個機會,是胡家人拱手送上的,他們為的不過是報閆曉雲的一箭之仇,為的不過是讓他承諾將來有機會將那個被鬥敗的白痴重新調回申鋼的系統。
於是兩家人一拍即合,設下了一個幾乎於完美無缺的計劃,將閆曉雲給送了進去。
事實上,這個機會就連傻子都能看得明白,申鋼此時面臨的所有困難都已經被解決了,這個時候上任,能夠獲得的只有巨大的好處,所以,他是來摘果子的。
想到於此,他放肆地大聲笑了出來,閆曉雲等人辛辛苦苦做的嫁衣,就這麼被他給穿在了身上,而他,將會通過這個階梯,爬到更高的位置。
汪國涵也很高興,他是個非常聰明的人,長時間呆在孫父身邊,又讓他的心思變得極為深沉,他知道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只要這一次能夠扶著這個二世祖在這裡撈夠政治資本走人,那接下來的申鋼就是一個可以讓他施展拳腳的地方,這個二世祖肯定是要走的,孫立本升得越快,他的出頭之也就會更快到來,所以他幾乎是不遺餘力地幫助孫立本,將整個申鋼打理得井井有條。
而這番表現,自然也來了孫家老爺子的讚賞,對他自己來說,這就夠了。
距離閆曉雲被抓走已經過去了大半年,現在申鋼上下已經再也沒有了她的嫡系,反而因為他的刻意拉攏,現在半個廠子都已經是他汪國涵的人。
他尋思著要找個機會把楊陽提到副處的位置,沒有了張林,楊陽就成了整個申鋼的技術大拿,是他迫切需要拉攏的對象。
他非常知道自己的薄弱點在哪裡,準確地說,他同樣是一個不懂技術的外行,在這一點上,他與孫立本那個二世祖相差並不大,他們都是搞政治的,對於技術本就是一個門外漢。
被孫家老爺子派過來的技術人員是早晚都要走的,他們這些人只是被借用過來以避免申鋼在技術層面上出問題,這些人也絕對不可能成為自己的心腹,所以他必須要做好準備。
而這個準備的第一步,就是拉攏楊陽,然後再讓自己真正的心腹掌握申鋼的核心技術,但是現在讓他有些頭疼的是,楊陽彷佛是在張林的身上悟到了什麼,這小子把手頭的關鍵技術握得很緊,自己派過去的幾個心腹經常發牢騷說只被安排了一些無足輕重的活,本接觸不到核心的東西。
對此汪國涵也很無奈,他知道楊陽的心結,畢竟有張林這個愚蠢的示範在前,他要是再走上跟張林一樣的老路,那可就蠢得沒邊了。
他沒轍,他更不可能主動地去找楊陽說這個問題,那反而會徹底暴他想要踢開楊陽的決心,所以汪國涵雖然內心焦急,表面上卻不得不顯得無比雲淡風輕,彷佛他安進技術科的那幾個人本不重要似的被這麼遺忘了。
楊陽經歷過張林的這件事,政治智慧大漲,見汪國涵如此做,自然更不會管那幾個人,不過是養幾個閒人,反正工資又不是他這個科長髮,他樂得將一些繁雜而又不重要的活路扔給這幾個人做,也順便能討好一下技術科的同仁。
事實上,那些人是有些很不齒他的所作所為的,張林的人緣太好了,他在的時候,對於技術上的東西那絕對是掏心掏肺地往外拿,所以整個技術科的人對於張林那是打心眼裡的佩服,而他的出賣畢竟是事實,這個世界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所以自從這個小道消息在申鋼裡傳播的時候,那些技術科的同事看他的眼神就不太對了,而他偏偏又無法做到像張林一樣無私,那不是讓自己也走上張林的老路麼,所以現在的楊陽覺自己就像是走入了一個死衚衕,前也不是,退也不是,兩頭不落好。
他只能期待著時間能夠磨滅一切,所以對於那些人有的沒的白眼和背後的嘲諷,也只能當做耳旁風那麼過了。
現在他的首要任務,就是從今年的畢業生裡遴選出一些老實肯幹的學生,充當自己的心腹好好培養,當然,這個好好培養同樣是打了引號的,那些最關鍵的技術,依舊得牢牢地掌握在他自己手裡。
另外一個,就是得牢牢地盯著研究所那邊,整個申鋼上下,要說對張林的重視,沒有一個人能夠和自己相比,這一點就連汪國涵都做不到,張林做的許多事情,申鋼並沒有上報,外人也無從得知,但是他這個曾經的好友,現在的敵人,卻知道申鋼如果沒有張林,是絕無可能如此順利地投產的,而那小子的能力,被他深深所忌憚。
幸好大半年過去了,張林彷佛像個霜打了的茄子,沒有在研究所裡興起一絲波瀾,他雖然鬆了一口氣,卻不敢放鬆警惕,依舊將自己的目光牢牢地放在張林的身上,以防他東山再起。
張林騎著自行車行駛在申鋼車間的道路上,他有好幾個月都沒到車間來過了,他抬起頭,看著自己曾經奮鬥過的申鋼在寂靜的月光下,如同一隻巨獸一樣噴吐著紅的火焰,那是他曾經攀爬過無數次的高爐,至於那咣噹咣噹發出巨響的地方,則是軋鋼車間,他覺自己的耳朵甚至能夠穿透那巨大的聲響,他甚至能知道那些他無比悉的設備上有哪一顆螺絲出了故障。
這一切,曾經是那麼得近,現在又是那麼的遙遠,他覺自己的鼻頭有些酸,眼睛裡竟然有一些水珠在打溼著眼眶。他無奈而又沒好氣地甩了自己兩巴掌,在他的記憶裡,距離他上一次哭已經非常遙遠了,他不該哭的,更不能哭,可是他就是忍不住,看著這個自己曾經耗費了無數的心血奮鬥過的地方,張林猛地咬了咬牙,發誓自己將來一定要回來!。
他要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窮盡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