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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17二·知她不可求知他不必候她是屬於轉輪王的,是他手中的一個人偶,在洪武初年的戰亂之下,他從無數孤兒之中一眼就看中了她,那樣堅定的眼神,破舊的庭院裡,雨下的淅淅瀝瀝,即使渾身髒兮兮的,眉目間也已出落的十分緻,破爛的衣服也遮不住那在混亂中仍能鎮定自若的氣度,那個孩子,一個人離得遠遠的,十分警惕。

「你叫什麼名字。」轉輪王走近那個角落的孩子,沉著那沙啞的強調有些溫和的問道。

「我叫曾靜。」女孩的聲音中有一些畏懼,更多的是來自好幾天沒吃上飯的虛弱。

轉輪王撐起傘,遮在小女孩頭上。

「一夕輕雷落萬絲,霽光浮瓦碧參差…從今天起,你就叫細雨。我會教你武功,以後,沒有人敢傷害你了。」他自小就淨身進宮,卻習得一身好武功,他是個閹人,在外越是卑賤,私下就越是拼命。憑什麼自己不可以飽讀詩書,憑什麼自己不可以權傾朝野,憑什麼,他不可以像一個正常的男人那樣長鬍子,醉倒在女人的溫柔鄉里。他將細雨按照自己的意願調教,是看上她那雙眼睛,那張臉,終有一,她會成為自己最美的獻禮。

數十年間,他傳授她闢水劍法,讓她成為自己手下最快的那把劍,走著他給她設計的路,沒有人可以介入他們這親密的關係之中。

復一,他看著那張不知何時,已經變得美的令人窒息的臉,卻配著那麼冰冷而陰鬱的神情,他那近乎扭曲的心理,想要佔有她快到發瘋,看著她成為自己心中最完美的女人,那種情慾,甚至已絲毫不在他人面前掩飾,黑石裡的人,對於他和細雨之間的關係,也是避而不談,畢竟,誰也不想被著江湖排名第一二名的人給滅口了。

細雨是他轉輪王的,生是,死也會是。

長期的離失所,在遇上轉輪王的那一瞬間,撐到極點的曾靜覺得自己終於得救了,她得救了……

從成為細雨那天開始,轉輪王給了她那碗飯,給了她那把闢水劍,那身令人聞風喪膽的武功,給了她一個「嶄新」的人生。或許對於此生已經被命運拋棄過的自己,就這樣,做一把聽話的劍,收起所有的喜怒哀樂,讓他成為自己生命中的主宰嗎?

闢水劍法,四十一路,又快又密,劍路之走勢如風中的細雨飄忽不定,令人難以捉摸。劍如其人,就像她,收藏起自己的真心,她不可以輸,她想活著,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十多年來,是懷著複雜的情,矛盾的活在這個世上,她依存於轉輪王卻又深惡痛絕他賜給她的一切,替他殺掉一個個與黑石為敵的人,在這高手林立的江湖,她成為了讓人望而生畏的那一個。一次次的殺戮,每一次抬手,那劍竟有如千斤重,同時被無盡的放大的,是內心的慾望,和深入骨髓的麻木。這武功到底是用來守護自己珍愛的人,還是用來殺掉天下所以阻礙他路的人,她到底,為了什麼而活著…

還小的時候,偶爾,夜晚閉上眼,她會回想起臨安的雨初霽,想起曾經有家可歸的子。那個時候,父親還是地方一個小官,自己是家裡唯一的孩子,自幼便聰慧質仁,家裡雖不富裕,卻能供她讀書識字,她會書畫,也識音律,甚至,她有一個青梅竹馬,有一門已經定好的親事。她識大體小小年紀便料理家裡大小事,家裡沒有男丁,她便是這個家的頂樑柱。江河下,她也懂得大元是命數已盡。朱元璋在擊敗陳友諒等之後,開始了北伐,她是在戰亂中和家人失散的,隨民一起遷徙到了應天,而也是在這亡之中,她從那個被豢養的羊,變成了狩獵的狼。在這亂世中,只有兩種人存在,一個是任人宰割的獵物,一個是荒野上的獵人。

睜開眼,是第二的清晨,每一次醒來,都有清晨,可慢慢的,她卻再也看不見除自己以外的世界,漸漸的,她喪失了回憶的能力,那個曾經的自己,來時的自己,越發的模糊了。

第一次拿起劍,第一次跟隨轉輪王執行任務,第一次看見鮮血從別人身體中迸發出來,第一次自己親手殺掉素未平生之人,第一次一晚上恐懼的無法入睡,第一次抱著浸滿鮮血的衣服哭泣到天明的自己。她的內心,比誰都煎熬…

這些年細雨為黑石打下的江山,是她眼睜睜的看著轉輪王將手伸入大明官場黑暗的每一個角落,她是幫兇,也冷眼旁觀默許了這一切的發生。她是再也無法去尋找自己失散的親人,現在的她,只是一個屬於另一個世界的殺手,不再屬於過去,不再是一個普通老百姓。

她變得愈發的暴戾和不安,闢水劍身卻不染一絲血跡,隕身於這柔軟劍刃下的亡魂與俱增,也可能有一天,她不再會醒來,深淵之下看似平靜的表面,實則快要分崩離析的內心,誰會成為刺入她命門了結這一切的那一個人。

————「還是來晚了。不過生,未必樂,死,未必苦。你就是細雨吧?」那晚在橋上遇見剛剛殺死張人鳳的細雨。那是他第一次看見細雨的真容,他聽說過細雨驚為天人的容貌,下起手來卻毫不心慈手軟,刀刀斃命。那是他早已不經波瀾的內心,久違的,掀起了煙波。

當他趕到張府時,已是一片狼藉,便隨著空氣中飄散的血腥味,一路追隨到了橋上。

地~址~發~布~頁~:www、2·u·2·u·2·u、c-0-m細雨並不理會陸竹,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只聽陸竹開口,「施主請留步。」細雨並未留下來,繼續走下橋。陸竹又看了看那掉下河裡的張人鳳,便一個輕功,幾步便輕盈的點到細雨身前,攔住了去路。細雨正在前往約定之地,準備給轉輪王這遺體,見又來一個擋路的和尚,更是心中怒氣自來。她不想戀戰,便放下遺體,劍起劍落,準備一劍了結這不知好歹的和尚。

她拿起劍,刺向這一身素衣的和尚,而面前的和尚,卻絲毫不閃躲,更是用一雙鐵筷子輕巧的接住了自己繞向他身後那悄無聲息的劍鋒,從劍端傳來的震動迅速傳遞到了她的手腕。她來不及轉向,只見自己的劍已經牢牢的被對方牽制住了,這樣的深厚的內力,是她數十年間,都未曾見過的。

細雨拔忙把劍向後退了幾步,把劍往自己眼前一拉,做好了防禦的姿勢,她從未聽說過江湖上有這號人,以筷作劍,剛才對方只用了不到二成內力,便輕易接住了自己的攻擊,細雨頓時有些慌張,她是見過世面的,便知道這世上如果有人能剋制住自己的闢水劍,並無幾人,若自己從未聽聞,便是這人,毫不在意榜上排名,那便是更加深不可測。她前半生經歷過許多與生死擦邊的劫難,卻都沒有這一次,這麼的慌亂,毫無頭緒。

陸竹見對方已經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便放下了筷子,雙手合十,朝神經緊繃的細雨拜了拜,「施主不必擔心,小生前來只願帶走這遺體,不會傷及施主半分。」細雨是知道,就算她雷彬,彩戲師聯手,也未必是眼前這個人的對手,但她又怎麼可能把到手的遺體就這麼給這個人呢。

「黑石想要的東西,還沒有拿不到的,如果不想死,就讓開。」細雨挪動了一下,調整了最好的出擊角度,就算沒有勝算,她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施主若是能過我這一關,便可將這遺體帶走。但如果三招之內無法拿下小生,那這施主便帶不走這遺體了。」話音未落,細雨變揮動闢水劍,蜿蜒前來,讓人絲毫看不清攻勢,陸竹只是閉上了雙眼,只靠聽覺來分辨空氣中微弱的顫動聲。他是以退為進,這鐵筷子一寸短一寸險,可在陸竹手上,卻施展的頗有禪意,以短克長,以剛克軟,叮叮噹噹,花火之間,之間兩人已經從橋的一頭打到了另一頭,黑暗在月光的映照下,也只能通過那鐵與鐵之間綻放的電光來分辨兩人如風如雨飄渺的招式,細雨的闢水劍法在陸竹的以柔克剛之下本無法突破對方的防線,反而是自己暴了破綻。

三招已過,細雨息著,她是無法找出對方的弱點,變得愈發焦灼,對方處處手下留情,彷彿在嘲諷著自己,她是想繼續刺向對方,卻已經亂了章法,有些氣急敗壞。陸竹卻一步向後,拉開了兩人的距離,讓細雨無處聚焦。細雨那停在空中的劍,眼裡的星火不可置信的跳動著。

「你不殺我,何必玩我!你到底是誰!」細雨怒不可遏的質問道,她無法理解這個人現在的舉動,這數年間,來殺她,哪個不想置她於死地,怎麼會有人由此留有餘地的捉自己,若要殺她,何不給個痛快。

瞬息間,只聽見一聲絲斷裂的聲音,細雨頭上的束髮從側面,斷裂了。她那盤起的頭髮,在這沉寂的夜中,稀稀疏疏的,散落了下來,披在了肩上。被月修飾過的臉龐,在白皙中透出一絲微紅,長髮垂在了劍刃上,彷彿動一絲一毫,都會斬斷這青絲。

那個人,方才是何時繞道自己後方,挑斷了自己的束髮,還是在自己眼皮子做到的。愣了一下,細雨收回了闢水劍,那髮絲在耳旁,像是在試圖遮住自己此時的狼狽。

「善哉善哉,施主即為求生,又何必求死…在下少林寺,陸竹,多有冒犯,罪過…」他是誰,是少林寺四十年來,佛法武功第一人,他在修行,便是想渡化這世人,善惡本就在一念之間。陸竹在啟程前下了決心,江湖中人為了摩羅遺體,互相殘殺,那他便要將其歸葬,了結這場紛爭,只不過,看來,現在,他還需要多渡化一個人了。對於自已的修行,他是自信的,對於蒼生,他也是漫的,他決定了的事,便不會半途而廢,捨生取義,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或許,在遇見細雨的第一刻,陸竹,就已經看見了結局。

短短的幾招之間,他已經悉了細雨的內心,人心萬念皆化身於手中的劍,他既能拆解細雨的闢水劍法,便也能化解她內心的執念。隱約中,陸竹聽見了那個人心中的嘶喊,看見了她有些不忍的眉目。短兵相接,他看見的,不止是在黑夜中,她俐落的身手,更是一個被宿命囚的可憐人。

「想要帶走這遺體,除非我死了。」細雨不再多言,神恢復了昔的冰冷,拿起地上的遺體,也顧不上儀容,往前走去,她是心一橫,若是自已命數已盡,便在此了結了此生。

陸竹看著遠去的身影,雙手合十,閉上眼,默默的禱告著,「願我於未來,長壽度眾生。請寬恕弟子的妄為,她便是弟子在俗世的搭救的最後一人…」…

「我不想再看見這張臉。請給我一張,普通的臉。」不是這張臉,而是想,清洗掉這人生,清洗掉,轉輪王在她身上所留下的烙印,清洗掉,她身上的罪孽,和手上的鮮血。那這十多年的人生,也可以像這闢水劍,隨時可以彎轉重來麼?陸竹,用生命點化了她的那個人,他是那聲驚雷,在暴雨傾盆的夏夜裡,直擊心臟,將她重新復甦。

往後餘生,你晨昏誦經,洗淨自已身所飽受的劫難,這可否化解你心中的哀傷與苦痛,而他,又可曾入你過夢。

知她不可求知他不必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