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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臻淡然道:“聽天由命吧。”無人能夠真正的看淡生死，何況身負血海深仇的陶臻。仇君玉藉著月望他，心中莫名一痛，輕輕地拉過陶臻的手，將一枚匕首放入他的掌心。

“放心，我保護你。”陶臻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握緊匕首，轉頭看向仇君玉。仇君玉朝他揚起笑容，目光堅定從容，像天上星辰閃著光。

眼前少年有過許多副面容，天真、狡黠、頑劣、陰狠，每一面陶臻都見過。而這一抹笑，卻是歸於本真，就像是嬰孩最初窺見天地的歡欣，自然純真，生動熱烈。

——陶臻，我是真心待你的。

——放心，我保護你。

許是因月太過旎，了陶臻的眼。驀然間，他彷彿看見一顆鮮紅的心在天地間怦然跳動，使萬物復甦，木生草長，繁花次第綻開。

這樣的一瞬間，竟令得他心絃顫動，為之動容。

但此時，暗處的羽箭卻瞄準了他二人的背脊。

嗖——數支羽箭飛而來，帶著聲聲清嘯刺穿月。仇君玉驟然轉身，祭出手中迴旋刀，悍然擊落偷襲的暗箭。但他卻未料到，這一招不過是聲東擊西，在迴旋刀脫手的那一瞬，一條靈動的白綾卻從後方襲來，猛然纏上陶臻的脖頸。陶臻來不及呼喊，身體向後一仰就摜倒在地，又被白綾拖拽出幾丈遠。

尤里都斯帶著一隊殺手在此際現身，手握白綾掌控陶臻的生死，在仇君玉投來目光的一瞬間，一腳重踏在陶臻的口上。陶臻心口登時一陣劇痛，雙手拉扯著頸上白綾，側頭嘔出一口殷紅的鮮血。

“陶臻！！！”仇君玉大驚失，卻又顧忌陶臻安危，不敢貿然上前與尤里都斯動手，只得心急如焚地朝著對方吼道:“尤里都斯！放開陶臻！這是你我之間恩怨，與他無關！”尤里都斯站在清輝之下，周遭火光遙映著他的臉，他冷哼一聲，腳尖緩緩地碾著陶臻的心口。

“你說得沒錯，此時的確與他無關，但你喜歡他，心疼他，就是把他捲了進來。”陶臻頸鎖白綾，面如金紙，邊一直溢著鮮血。仇君玉心中慌作一團，攥緊雙拳，汗如雨下，直接開門見山道:“你直接說吧！要怎樣才能放過他！”尤里都斯不曾想仇君玉竟如此在乎這個病弱的男人，見自己輕而易舉便捉住了對方死，他陰鷙一笑，出間長劍，扔到仇君玉身前。

“你知道我要什麼，自行了斷吧。”清冷月下，三尺青鋒光溢，寒氣人。

仇君玉面不改地用腳尖挑起長劍，持劍在手，冷冷地看向這十幾年來，與自己朝夕相伴，對自己無微不至的手足兄長。

他嗤笑一聲道:“哥，就算我死了，阿爹也不會傳位給你。你別忘了，你身體裡淌的，有一半是漢人的血。”仇君玉深知族中宗親對血緣的看中，他突然提及此事，無非就是想提醒周遭叛變的族人，他才是擁有正統血緣的那一位。

尤里都斯卻不屑道:“傻弟弟，你也別忘了，我體內淌著的這一半漢人血，是阿爹這輩子最深愛的女人，用生命傳給我的。”仇君玉聽罷心頭一緊，劍鋒也隨之一顫，尤里都斯見了，眼中笑意更為深刻。他們的阿爹在意血統不假，但他這輩子對一個女人的虧欠與愧疚，足以讓他改變這個想法。

他見仇君玉拿著長劍遲遲無動作，倏地繃緊手中白綾，發力絞緊陶臻的頸項。向仇君玉高喊道:“博格達！別廢話了！趕快動手吧，你快一點，你的心頭就少受一份折磨！”陶臻劇痛難當，又咳出一口血水，仇君玉眉頭一擰，當即將長劍橫在頸前，毫不猶豫。

“走……”陶臻見仇君玉因他而受脅迫，焦急地抓扯著頸上白綾，拼盡全力，用沙啞的聲音喊道:“別……別管我……快走……”在這生死關頭，仇君玉別無他想，一心只牽掛陶臻的安危。即便這人恨他，厭他，漠視他，疏遠他，拒他於千里之外，可他的初心卻始終未變。

膛裡的那顆心，至始至終都是為他而跳動著。

——說好要保護你，又怎能棄你而不顧。

仇君玉握劍在手，鋒利的劍刃割破他的頸項，幾絲血線蜿蜒淌下，他卻忽然笑了。

“陶臻。”仇君玉面帶淺笑，平靜地望向陶臻，緩聲說道，“其實最希望我死的人，不就是你嗎？”

“我騙過你，辱過你，你早已對我恨之入骨，不是嗎？”

“若我死了，便不會有人再纏著你，也不會有人擋在你與慕延清之間。”

“那樣的話，你便會開心了吧？”仇君玉說話間，劍刃又往皮裡陷了半寸。但他彷彿覺不到疼痛，就這般遙遙地望著陶臻，眼中星輝閃耀，彷彿要用盡所有餘熱，將光芒投進那人心間去。

倒在地上的陶臻氣息微弱，息無力，已沒了開口的力氣。而面前的少年橫劍於頸前，卻在一聲聲地問他，是不是對自己恨之入骨，希望他去死？

可他從未要他去死。

陶臻的嘴微微翕動，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他目光沉定，向著仇君玉望去，神情瞬然變得溫柔，如往那般，風化雨。

然後，緩慢地搖了搖頭。

四目接的一瞬，兩人膠著的目光竟生出纏綿的意味，彷彿這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