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3)末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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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久等在內的郭書記也了出來,朝裴軫和陳靜兩人輪著看了眼,最後眼神落在陳靜臉上,問:“是人?”裴軫沒回答,朝著郭書記的方向走進了半步,上身稍傾,垂著右手,說:“郭書記,您好,裴軫。”郭書記握住裴軫的手,上前寒暄了幾句,沒再追問他二人的關係。
“郭書記,”陳靜突然開口,神已恢復自然,說:“我可能需要回避。”郭書記還握著裴軫的手,聽到這話,轉過身,十分訝異。
陳靜笑了笑,向那三人的位置又走得近了些,說:“裴董事是我丈夫裴勁揚的父親。”陳靜話裡拐著彎,不願說出那最直接的兩個字,可當這彆扭的長句說出口,才察覺這樣更刺耳。
聽到這話,郭書記也愣了半秒,但很快便接上說:“原來是我們小陳的公公。”自己不願開口提到的那兩字,被旁人隨口就說了出來,陳靜垂下眼,盯著酒店地毯上的絨,訕訕地笑了笑。
“原來是弟妹,”站在一旁的藺澤遠走到了陳靜身旁,熱切地打著招呼:“當初勁揚和你結婚,我還在國外,沒來得及……”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提到裴勁揚的名字,話題總會不了了之。
體制內的都知陳靜家的情況,郭書記連忙打上圓場,說:“今天初次見面,大家就是簡單閒聊。”又衝陳靜和裴軫都笑了笑,擺著手說:“不用迴避、不用迴避!”一行幾人重新落座,郭書記和藺澤遠居主位,裴軫隔著藺澤遠兩個身位坐在側位,陳靜依舊同藺澤遠的副手沒上主桌,坐在一旁觀候著。
陳靜手裡捏著筆,卻沒記下什麼東西,這個項目應該從明天開始,她就不會參與到核心工作環節了,她在想著其他。
她覆盤著與裴軫有關的記憶,審查著每一個細節,還是無法和眼前這人聯繫起來。
陳靜婚前就和裴軫見過一面,是裴軫來的鹽城,接著便是婚禮,陳靜和裴勁揚工作關係,不能大大辦,只宴請了十桌賓客,儀式也隨著陳靜子,一切從簡。
這兩次短暫相處,陳靜都未察覺有何異處,和一般家庭一樣,只是裴軫這位大家長會更好說話,一切隨他們安排。
裴勁揚出事的那次,裴軫當時好像聯繫了不少人,請到了全國不少專家會診,但這是每個做父親都會極力去做的事情,陳靜當時也求救心切,並未多想。
陳靜放下筆,抬頭向裴軫看去。
他還是同往常一樣,穿著那件竹節棉襯衫坐在那兒,神態悠然。
裴軫沒有過多參與討論,只有藺澤遠或郭書記詢問時說上兩句,但更多的是笑笑,手裡握著茶具,細細聽著。
這次洽談,郭書記雖口頭上說是閒聊,但內容並未止於皮,深入的問題討論了不少,一晃便過去了三個鐘頭。
“小陳,”散場時,郭書記叫住了陳靜,說:“下午你說的那個問題,再說給我聽一下,我明天會上提一下。”陳靜一愣,立馬會過意,留了下來。
裴軫和藺澤遠見他們還有公務,便打著招呼,先走一步。
“小陳,”郭書記手指輕叩著桌面,語態親和:“我調你進舊改辦,看中的便是你知尺度識分寸,故有心培養你,這個你明白的吧?”陳靜沒成想郭書記會直言說出自己進舊改辦是因他的關係,眼睫一顫,直答:“多謝郭書記賞識,我……”沒等陳靜說完,郭書記便抬起了手,打斷她的那些恭維與客套,繼續說:“那在東濱,你處理的很好,所以我相信這次,你一定也會一如既往。”郭書記話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對上陳靜的眼神,停頓了幾秒。
陳靜明白他的意思,舒展了肩膀,上他的目光,眼神和緩平靜,靜待著下文。
“上次你通過考驗便有了參加舊改辦的機會,這次我相信該是你的榮譽,勳功章上一定會有你的一半,組織不會辜負每一個上進的年輕人。”本不值一提的事卻在此刻特意拎出來,究竟是考驗還是其他,全憑他一人下定義。
陳靜嘴角微動,斂起眼神說:“明白的。”言盡於此,郭書記沒繼續贅述,兩人便離了場。
陳靜送郭書記上車離開,抬頭正好看見裴軫就站在街對面。
正對著她,夜朦朧,他嘴角淺淺的笑意,卻一覽無遺。
“裴董?”陳靜走在裴軫身側,手拉著包袋,側過頭打著趣兒問他:“怎麼會甘願放棄灣區的商業版圖,屈尊在鹽城當個串攤主兒?”陳靜在今晚洽談前有大致查閱過潤生的基本資料,潤生雖談不上全國知名,但在灣區那邊還是有幾分輕重,稱得上是地方名企。
裴軫沒有直接答她,低頭笑了笑,把她往路里面拉了拉,自己走在路外側。
裴軫四年軍校畢業後,參加選拔進了一個機要部隊,藺澤遠的父親便是裴軫當時的隊長。在參加一次秘密行動的時候,藺澤遠的父親為了救他失去整條左腿,裴軫的右腳就是在那次行動中受的傷,跟腱斷裂。
兩人就此退役,裴軫趁著灣區開放政策,下海經商,擔起兩家人的重擔。
在裴勁揚出事之後,裴軫恍如凜冽寒冬裡的枯木,何談還要什麼商業版圖。
他退去了潤生主理人的位置,給藺澤遠,自己一人照料著裴勁揚,打算就這樣度過餘下的一又一。
支那個燒烤攤也只是為了減少與陳靜共處一室的時間,提前堵住旁人的閒言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