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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13七、獻祭天漸漸變暗,空氣有點悶熱,頭頂的雲層越積越厚,今晚八成要下雨。
馮程嘆了口氣掉頭朝回走去,本想一個人出來散散心舒緩一下心情,可腦子裡仍不停地想著儀式的事。
四十過半的馮程身形拔皮膚微黑,臉部線條硬朗,眼睛不大但漆黑的眼珠顯得格外有神,頭頂的黑髮裡夾雜著些許銀絲並未讓他顯得蒼老,反而讓他更顯成穩重,他平時也很注重儀容儀表,出現在教眾面前時永遠是成俊朗的樣子,在教內特別是女教眾中極受矚目,不過此時的他卻是一臉的滄桑憔悴,臉有點發灰,鬍子應該有些子沒颳了,眼睛周圍明顯的黑圈說明他最近也沒怎麼睡。這一切並不是因為近一個月的深山生活有多艱苦,由於提前做足了準備,各方面的生活保障常用度都很齊備,要過得舒適點不成問題。而是一些預料之外的狀況攪得他難以安逸。
馮程回到了一行人駐紮的巖。這巖開口很大內部也很寬敞,他們的帳篷就搭在裡面。此時有兩人正在外臨時堆砌的爐灶旁忙碌著準備晚飯,馮程徑直走向內一塊凸起的平臺處,這裡是他的臨時書桌,他點上蠟燭拿出隨身攜帶的線裝古籍翻到悉的頁數,打算在晚飯前再斟酌一遍那段內容。
這書破破爛爛的連個封面都沒有,裡面也是缺章少頁還滿是蟲眼,馮程將它包在一塊質地柔軟的絲綢裡隨身攜帶輕拿輕放,很是珍惜。他小心翼翼地翻到那一頁,映入眼簾的是一幅圖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符號,那些符號像是人類文明早期使用的象形文字,卻又不是,因為馮程這些年來蒐集比對了所有現存的古老文字,無一與之相同。馮程花了十幾年時間專研教內尚存的前人著述,也就勉強懂了幾十個字符的意思,翻遍全書也只有這一頁的內容能大概理解。不過就這一小點內容已經讓他無比興奮,他覺得自己已經一隻腳踏入了那不可言說的詭秘世界。
十幾年前馮程創業失敗負債累累,老婆也離他而去,他開始渾渾噩噩度。人在這種時候往往容易被宗教團體盯上,他已經不記得當初為什麼會去參加那個地下講座。光線昏暗的狹小的空間內擠了二十來人,他一一望去,有男有女但都目光呆滯表情僵硬,從穿著打扮看得出都是一些混跡於社會底層的窮苦人,自然也包括馮程自己。不過馮程受過高等教育,就算身處人生中的最低谷,內心對這些宗教團體仍是不屑一顧。
前方正對著眾人的光頭中年人開講了。果然,還是那一套陳舊的說辭,什麼末終會來臨,舊支配者們會重臨地球,唯有它們的奴僕能夠倖存,早投向它們的懷抱等等。馮程心不在焉地聽著,竟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夢境是剛剛聽到的內容,他驚詫不已卻怎麼都醒不來。最後終於掙脫夢魘清醒了過來,而那光頭男的聲音也剛剛落下。
他懷疑自己剛剛被催眠了,環顧四周卻並沒發現其他人有什麼異樣。大家都在聽,不可能只有自己被催眠,他稍放下心,但也對這個教團有了點不一樣的覺。之後他接連來參加講座,他告訴自己只是為了明白他們在搞什麼鬼,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深陷其中,身旁的聽眾換了一批又一批,最初和他一起來的人已經一個不剩。一次講座結束後,那個自稱教主的光頭男人把馮程留了下來,一番對話後光頭男邀馮程入教,他立馬答應了下來。
自此,馮程成為了宗教團體「門」的一員,當時門才成立沒多久,規模還很小,但教主宣稱門的信仰非常古老,古老到說出來也沒人會相信。一開始馮程並沒在意這些話,但隨著他在教內的地位越來越高接觸到的資料越來越多,他逐漸意識到這種信仰的淵源不可估量,光是還保有的先人筆記、手稿就從簡體到繁體,從楷書到隸書再到篆書。
可無奈當時教內全都是些沒什麼文化的大老,連教主也不例外,空有這麼多東西卻無人能懂。只有馮程是個異類,他看見了一片廣闊的天地在等著他馳騁翱翔。十幾年的摸爬滾打,馮程一邊拼命向上爬一邊專研那些古籍,如今他在教內已升至左護法,名義上地位僅次於教主,雖然還有很多礙事的傢伙,不過只要這次的事能成,教內再也沒人能阻礙他。
而這些年下來,門的實力也已今非昔比,在馮程的主導下門不再發展那些沒用的低端人口,而是向著明星大腕、商業大亨、政府官員等等這些社會英滲透。安全起見門的規模被控制在一個不大不小的範圍內,既不會太引人注目又能衣食無憂。
馮程再次確認了一遍那段內容,他已不記得這是第多少次了。這段內容記載了一種儀式,有儀式的步驟和儀式中要念的咒語,旁邊的圖是儀式要用到的法陣。
每次當馮程站在法陣中心念起咒語,山頂就會狂風大作,當咒語的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法陣周圍三石柱上的銘文開始發出耀眼的光芒,他被籠罩其中看不見周圍的一切,他像置身在了另一個時空。接著不知從何處傳來隆隆聲響,有什麼東西被打開了,是一扇門,那門巨大無比立於虛空之上,打開了一條細縫,一陣風從門縫內溜出刮向他,鑽進了他的身體。恐懼、興奮、狂亂、暴躁所有不安定的的情緒一下湧進他的大腦,他覺得腦袋要炸開了,他渴望發洩、他衝下山坡,他知要去哪裡。
最初的幾次令同行的教徒驚恐不已,不過第二天早上馮程都會平安無事地回來,只是會赤身體,後面再進行儀式時他都會先脫光衣服,幾次之後眾人逐漸習慣,馮程閉口不提自己去了哪,也沒人敢問。
儀式取得了效果,馮程獲得了力量,不過這力量雖然遠超常人,但仍與記載中的相去甚遠且無法長久,每當心頭那股狂暴的惡意發洩完畢,他便會恢復原樣力量也跟著煙消雲散。他試過不下二十次,無一例外。
馮程合上書重新包好收了起來,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已經出來了太久,再不面教內那些對他虎視眈眈的人不知又會搞出些什麼名堂,最多再待兩三天,不成的話只得另找機會了。
「師父,喝茶。」瘦道童從包裡拿出保溫杯用杯蓋盛了水拿給中年道士。
走了幾十分鐘山路正好也渴了,中年道士接過一飲而盡;「胖子哪去了?」
「說去撒,也該回來了。」瘦道童笑著說道;「不會是遇上野獸了吧,我去看看。」師徒三人怕村民們不放心跟上來查看,沒敢停留在剛進山處,他們一直向裡走了幾公里再拐到一旁的山頂上,找了個隱蔽且能觀察來時山路的位置坐下來休息。今天一整天沒見著太陽,到這個時候雲層越發厚重,看來黑夜會比預料的來得更早。
不能回去得太早,免的讓那群鄉巴佬覺得這事沒難度。中年道士在心裡琢磨著,然後又抬頭望著天小聲嘀咕道;「可千萬別下雨啊。」說去找胖子結果也跑得沒影,年輕人神就是好。中年道士打了個哈欠,靠在樹上的頭挪了挪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然後眯起了眼睛;「養養神先。」
「師父,師父。」瘦道童邊叫邊搖晃中年道士的肩膀。
中年道士慢慢睜開眼看見兩個徒弟就在面前,他扶著地坐直身體擠了擠有點模糊的眼睛,發現天又暗了不少;「不小心睡著了,你們幹嘛去了現在才回來?」瘦道童沒有回答師父的問題,而是說道;「師父,有人。」中年道士的第一反應是那群鄉巴佬還真跟來了,他貓著身子伸出頭朝來時的路望去。
「師父不是那邊。」
「嗯?」中年道士疑惑道。
「是那邊。」瘦道童指著身後方向;「看起來不像村裡人。」
「不像村裡人?」中年道士更加疑惑了,這裡除了他們還有其他外人?他思考了幾秒後問道;「幾個人?」
「兩個。」
「遠不遠?」
「就在那坡後面。」瘦道童指向身後的山坡。
「過去看看。」中年道士站起身讓瘦道童帶路,胖道童走在最後。